齊王的獨子倒也罷了,但蕭皇后是何人,前朝的國母,楊廣的正妻,在野史傳說之中,為六位帝皇追逐過的女人,這簡直是另外一位六味地黃丸。但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蕭皇后乃是楊娥皇的母親,也就是李重九的岳母大人。
若論正牌岳母,李重九已是有一位岳母了,這位岳母起先是對于漢人十分不待見,半信半疑的將女兒嫁給李重九。后李鷹出生以后,就一肚子的研究,怎么樣將室得蕓扶為正室,讓李鷹成為王太子。
對于這位岳母大人,李重九已是夠頭疼。不過對于李重九麾下的漢人官吏而言,卻并不對李重九這位岳母大人,有所承認。因為按照過去禮制,只有正妻的父母算是王上的親家,真真正正屬于外戚的范疇。
至于室得蕓乃是妾室,故而她的家族,文武百官可以不用承認,否則過去皇帝后宮佳麗三千,若都算上親家,那真是皇親多如狗,國戚滿地走了。
所以這位蕭皇后,乃是李重九正兒八經的真正親家,她與齊王楊暕,都是大趙真正的外戚。
虞世南言道:“吾主的請求,乃是將蕭皇后,齊王之子,一并送至幽京,而王上能在八月攻打洺州,牽制劉黑闥。至于李神通由吾主,自己抵御。”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神情一松,他們還以為宇文化及提什么艱難的要求,出兵攻打劉黑闥,乃是趙國一直計劃中的事,眼下不過是舉手之勞,只是時間提前了一個月罷了。
李重九思索了一番言道:“要出兵攻打劉黑闥可以,不過孤要先見到蕭后,以及齊王之子。”
虞世南言道:“趙王這么說,也太兒戲了吧,吾主絕不會答允的,若未見出兵,豈可放人。不如如此,只要趙王出兵至信都,那么就會見到蕭后與齊王之子如何?”
“好,就以此一言為定。”李重九言道。
虞世南見李重九終于答允,當下一喜,言道:“多謝趙王。”
虞世南退下后。
姬川上前言道:“王上何必如此輕易答允虞世南?難道就任宇文化及拿蕭后,及齊王之子,來要挾我們嗎?”
李重九言道:“姬愛卿,你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啊,宇文化及不過是冢中枯骨罷了,吾早晚必擒之,犯不著與之計較。”
薛萬述言道:“是啊,出兵洺州,乃是我們早定下的大計。宇文化及的請求歪打正著,也算是正中下懷。何況我軍沒有滅劉黑闥之前,宇文化及不可以被李唐吞并。”
李重九當下問向溫彥博言道:“若是八月,我軍出兵,府庫之中的軍糧可支多久之用?”
溫彥博言道:“臣需請尚書省以及戶部,統籌一下方知。”
李重九言道:“高勝立即去尚書省。”
眼下已是下午,不過尚書省一直有人輪值,戶部尚書林當鋒尚未離去。林當鋒直接將十幾本帳本拿到臺上,當殿統計了一番,當下向李重九做出答復:“若是八月出兵,秋糧沒有收上,只能支持十萬兵馬一個月。”
“一個月?”
眾人聽了皆是心道,一個月根本不夠攻伐洺州的。
“那么以原計劃九月出兵呢?”
林當鋒言道:“秋糧最遲十月都會收齊,那么最少二個月,甚至吃緊一些三個月,都可以。”
“相差一個月出兵,居然差距這么大?”薛萬述詫異言道。
“王上,是否再如上一次出兵契丹一般,再找民間富商,讓他們募糧?”一旁的人問道。
李重九擺了擺手,言道:“此乃是擾民之舉,用過一次也就罷了,不可再用。”
林當鋒言道:“王上,可以不必派出全軍,可以令一兩萬大軍奔襲,聲援宇文化及,也算達到許國的要求。”
張玄素上前,言道:“此事萬萬不可。”
林當鋒問道:“張侍郎,為何如此不可?”
張玄素言道:“此乃與這一次攻伐劉黑闥的成敗有關,不可分兵。”
林當鋒言道:“這里在座都是心腹大臣,張侍郎可否道出一二,讓我知道為何不能分兵的理由。”
張玄素言道:“抱歉,此事未到最后,絕不能說。”
眾人見張玄素口風如此緊,皆是好奇,但見李重九一副默許的樣子,當下也就不在追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應當如何?索性讓宇文化及等一等好了,反正我軍又不是不出兵?只是遲了一個月罷了。”薛萬述笑著言道。
“一個月即天翻地覆,恐怕宇文化及等不到,就給李唐,劉黑闥兩路合擊給滅了,”姬川挖苦言道,“反正宇文化及這等亂臣賊子覆滅也是大快人心之事。”
“姬侍郎,不要說意氣話,宇文化及死不足惜,只是其地為李唐攬括,就不好了。何況一旦城破,宇文化及若做出玉石俱焚之事,豈非不妥。”溫彥博斥道。
溫彥博說得話一貫很有分量,姬川當下也就不再言語了。
當下眾人商議了一晚上,沒有結果。
次日,李重九舉行朝會,將宇文化及向趙國求援之事,公布于堂上,就出兵之事,眾臣議論半日,最后也沒有討論個究竟出來。
退朝后,李重九回到寢宮,路過一處回廊看見假山后,有幾位宮女竊竊私語。待這幾名宮女看見李重九后,卻是一并失色。
李重九當下停住腳步,命內侍將宮女叫來。李重九目光掃過數名宮女,宮女們垂下了頭,有一人甚至身子打顫。
李重九開口問向她們:“偷偷摸摸,議論何事?”
宮女數人見李重九詢問,更是驚慌,不知如何言辭。
李重九言道:“若說實話,我就從輕發落。”
幾名宮女對望一番,最后一名宮女大著膽子上前言道:“回稟王上,今日chūn娥出宮買菜,聽聞許國派了一位使者來幽州,言要將蕭后歸還給王上,讓王上一家團圓,以換得趙許兩國交好,此事已是傳得沸沸揚揚了。”
李重九聽后問道:“我明白了,那么此事王后已經知道嗎?”
“這奴婢不知。但奴婢不會再傳了。”
李重九點點頭言道:“宮內里有宮內規矩,這些不需要孤教你們,這次小懲大誡,扣除兩個月例銀,下不為例。”
“多謝王上開恩。”宮女們當下一并退下。
一旁內廷官高勝言道:“王上,許國使者昨夜才到,今日就滿城皆知,我看是不是昨日下午商議時,幾名重臣走漏了消息。”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不會,殿內之人都是孤的心腹之臣,絕不會亂說,此必是許國怕孤不肯出兵救援,故意在民間散布消息,讓孤騎虎難下,若真的不出兵,就成了無情無義之人了。”
高勝聞言恍然,當下怒道:“王上,許國之人真是太卑鄙了,居然設此計謀。”
李重九笑著言道:“人家國之將亡,什么手段都用得出來,此事并不奇怪,我只是擔心王后得知消息后,會不會更添煩惱。”
“王上,”高勝上前正色言道,“王后正在孕中,不可受驚擾,此事下官下令宮內封鎖消息,不讓王后知道,王上放心絕不會有一人走漏了消息。”
李重九言道:“此乃下策,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此事還是我親自與王后說去吧。”
說罷李重九當下舉步前來寢宮。
寢宮之內,拂衣服侍楊娥皇剛剛喝了一碗粥,精神很好,半臥在榻上拿起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楊娥皇見了李重九,當下笑著言道:“王上,今日比以往遲退朝了兩刻,可是朝上有什么疑難難決之事耽擱了嗎?”
李重九坐在楊娥皇一旁,言道:“確實有棘手之事。”
楊娥皇微微笑著言道:“你素來不與我談論朝政,我也素來不問,怎么今要破例嗎?”
李重九哈哈一笑,卻沒有說話。
楊娥皇一愣,看向李重九眼睛問道:“莫非此事與我與齊王有關?”
李重九心知楊娥皇猜到了,當下言道:“不錯,昨日宇文化及派出使者,說是要以歸還蕭后為條件,讓我趙國出兵援助許國,保他不亡。”
楊娥皇聽到宇文化及的名字,銀牙輕咬,目光露出了恨恨之色。
“宇文化及這亂臣賊子,居然有臉面來求你出兵。”
李重九見楊娥皇動氣,連忙言道:“本來眾官都勸我不要告之你,以免影響你與腹中的胎兒…”
楊娥皇搖了搖頭,言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眾官不想讓你告之我,是怕你判斷出了差錯,身為帝王之家,但我知道什么是家事為國事。你毋須以我為念,我會好好養著身子,,還有我兄長他若是過問,你也不必理會。”
說到最后楊娥皇又默默的流下淚來。
李重九將楊娥皇摟在懷里,她嬌弱的身子,在李重九懷中抖動著。
李重九不由大生憐惜之意,應該如何思考一個完全之策呢?
正當這時,在千里之外,東萊郡郡守喬焦聞之皇泰主退位之事后,服毒自盡。
而喬焦死后,東萊郡的歸屬亦是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