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陷文登縣之后,金春秋與周洲一并看守俘虜,加固城防,另一面派人乘船火速前往幽州,稟告李重九,已經攻取文登縣的消息,并且請求援軍。
信使乘船從文登趕到三岔河口登陸,郡守周博聞之之后,令人用快馬以十萬火急的速度,送往幽京的臨朔宮。臨朔宮內,溫彥博,姬川,薛萬述,陳孝意,王珪,林當鋒等各部大臣皆是抵達。
眾人聞之周洲,金春秋擅自改變主意,不直接去支援東萊郡,而是轉而攻下的文登縣后,反應皆是不一。
陳孝意十分憤慨言道:“王上,此乃是擅作主張,違反軍令之舉,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可更張在中書省做出的決定,金春秋乃是新羅人也就罷了,周洲乃是我趙國的官吏,知法懂法,居然也做出此事,臣建議重懲周洲。”
薛萬述在一旁言道:“陳宰輔,眼下并非是追究誰的責任時候,金春秋,周洲奇襲文登縣得手,眼下已成事實,可以料定,東萊郡之圍必解,如此雖未得全功,但也可全進退,而淳于難失去老巢后,必然反撲,我軍現在必然派人馬從海路上登陸文登,以為支援,如此方能守住文登之地。”
“一派胡言,”陳孝意言道,“法度就是法度,豈可輕易違背。”
姬川亦出首言道:“微臣附議,我軍正準備對劉黑闥的戰事,若是再在文登屯兵。不是犯了臨陣分兵的兵家大忌嗎?”
林當鋒言道:“未必是分兵,若是攻取東萊郡,我軍可以獲得上百海船大艦不說,并且還可以從東面威脅劉黑闥,如此不是一舉兩得。”
林當鋒雖身為戶部尚書。當也是代表趙國內商人的利益,這才說出這一番話來。他也是呼應周博,攻取文登,等于同時打通了三岔河口,都里鎮,文登,黨項城,將四點的海路連成一片。
如此商船出海的風險更小。而且更容易從海上獲得補給。
李重九聽幾位重臣在那爭執,確實攻取文登對于將來對高句麗,海上形成包圍大戰略,并從海上南下揚州而言,絕對是大有好處的。但眼下對于劉黑闥之攻伐作用畢竟有限,周洲金春秋的自做決定,導致李重九在山東的戰線拉長。不得不投入更多的兵力。
以文登一地并不足成事,就以現在大局面來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除非攻下整個東萊郡,那么才在西面足以威脅至劉黑闥。或者以東萊郡一郡之力,可以隨時出兵北上,與李重九打通渤海,北海兩郡,從南面將整個渤海灣都收入囊中。
如此沿海富饒之地盡數攬括在手,劉黑闥又有什么余地。與李重九爭雄。
李重九當下食指輕叩,言道:“對東萊郡郡守招降之事,進行如何?”
王珪拱手言道:“東萊郡郡守喬焦,此人秉性忠烈,不輕易為外人所動。這一次李唐北海總管綦公順與劉蘭二人,奉李淵的命令率一萬人馬,攻打東萊郡。攻城前他們曾以李淵的名義招降。而喬焦卻言道。吾乃奉大隋正朔,而不知有什么李唐,當下予以言辭拒絕。”
李重九皺眉言道:“這么說這喬焦還是一位忠臣了,如此之人,確實非威脅所以迫得的。”
王珪言道:“山東諸反王,景從于李唐,乃是大勢所趨,當初唯有東萊,北海二郡固守,綦公順攻破北海郡后,僅有東萊郡尚存,東萊郡九縣,喬焦實際只據三縣,其余各縣不是為綦公順,王薄之流攻破,即是如淳于難一般割據自立。喬焦若是再自守下去,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實在不清楚他為何如此堅持。”
薛萬述言道:“王世充在洛陽廢皇泰主,欲僭位為帝之心,昭然若揭,喬焦沒有理由再奉洛陽為正朔,我聽聞其祖上乃是隋朝宗室,不如令齊王修書一封,勸降喬焦。說不定倒能奏效。”
“此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就讓齊王修書一封。”李重九點了點頭,下了決斷。
李重九起身挪步言道:“不過事要做萬全,文登已是占據,就沒有再棄之的道理,我決定再在文登縣增兵兩千,若是喬焦肯降,那么立即據東萊郡。若是喬焦不肯降,我們也可設法勸降其水軍大將,讓他將船盡數都遷至文登來,大軍退保文登縣。就此打住,全力籌備南征劉黑闥之事。”
眾臣聽了細細商議一番,溫彥博等人皆言此可行。
李重九頓了頓又言道:“此戰攻打文登,乃是我軍與新羅的首度聯合,雖未能盡意,但總算克城。傳詔下去,嘉獎新羅王子金春秋,封其為虎牙郎將,賜帛一百段,錢兩百貫,至于周洲違背軍令,功過相抵,令其代為文登縣縣令。”
眾臣一并俯身言道:“微臣領命。”
眾臣告退之后,李重九正準備舉步到寢宮陪正在孕中的楊娥皇,這時卻稟告中書侍郎張玄素前來。
李重九心想張玄素該是因為策反竇建德舊部之事,終于有了眉目。這一個月來張玄素都沒給自己絲毫消息,對方行事神秘連李重九都不肯透露分毫。李重九當下去令人去中書省召來姬川,薛萬述二人,自己即在書房接見張玄素。
張玄素舉步入內,向李重九行禮言道:“拜見王上。”
李重九見張玄素神情甚好,不由笑著言道:“張愛卿,孤讓你這一個月來不必上朝,想必在家中保養得很好吧。”
張玄素笑著言道:“回稟王上,微臣過得很好,每日早上一起床,先靜坐一會養養氣,再活動一下手足,吃一頓清淡的早飯,中午呢吃一頓符合時令的午飯,睡個午覺…”
一旁的姬川聽張玄素說了這么一堆,冷笑言道:“張侍郎,過得真是很滋補啊,卻不知你將王上托付的要事,又置于何地,辦得如何呢?”
張玄素心知姬川很喜歡對自己找碴,言道:“姬侍郎有禮了,此事似乎是某直接向王上稟告,姬侍郎無權過問吧。”
姬川見張玄素這副淡泊的樣子,心底更怒言道:“眼下既是王上召我等一并到此,自是有權相問,不知張侍郎策反劉黑闥麾下大將幾人?刺史幾人?重臣幾人?”
張玄素言道:“一個皆無。”
這會連薛萬述亦臉色微變了,姬川冷笑言道:“好個張侍郎,吾倒是聽聞張侍郎處事不秘,將我軍今年九月要攻伐劉黑闥之事,弄人所皆知,令劉黑闥眼下倒是提早有了準備。此事若是張侍郎貽誤所至,不說御史,我姬川定會重重參你一本。”
張玄素聞言微微一笑,言道:“姬侍郎莫急,微臣正是因為此事,前來稟告王上。”
“張愛卿請說。”李重九言道。
張玄素回稟言道:“王上,劉黑闥并非無謀之將,眼下其兵馬主力,親領一部,其弟劉十善領一部,大將張君立領一部,而至于其余如范愿,董康買,曹湛,高雅賢,王小胡,劉雅,程名振雖各領兵馬,但人數卻是不多。”
薛萬述言道:“劉十善,張君立二人乃是劉黑闥心腹,策反不來,那么其他人也該?”
張玄素笑了笑,言道:“其余諸將吾自有幾分把握,但暫且不需那么為之。”
李重九笑著言道:“張侍郎必有妙計。”
張玄素言道:“妙計談不上,自吾放風出要攻打劉黑闥后。眼下劉黑闥于洺州屯重兵,并修葺城池,顯然有意據此固守,以拒我軍,同時也可抵擋我草原番騎的優勢,以避免平原決戰不利局勢的發生,我軍若是南下,兵馬錢糧不足,縱然能策反數名其大將,攻城略地。但最終還是要攻克洺州,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
“我軍若攻打洺州,最終從伐謀淪至伐城,萬一不克洺州,劉黑闥只要謹守至冬天,待我軍糧盡退兵,他就可大舉收服失地,甚至追擊我軍,故而若不克洺州,打下之地終究還是要丟掉。”
薛萬述聽了不由附和言道:“說的是,兵書有云,攻城者,修櫓賁溫,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能不伐城,盡數還是不伐的好。”
姬川聽薛萬述亦是同意張玄素的觀點,當下言道:“你既不策反劉軍大將,也不想攻城,難道劉黑闥會平白坐在那,主動投降不成?著實可笑。”
張玄素言道:“劉黑闥自不會主動投降,不知姬侍郎如何看劉黑闥的?”
姬川言道:“樊噲之輩爾。”
張玄素搖了搖頭言道:“若是樊噲,怎能令竇軍士卒盡數歸附其下,以吾觀之,劉黑闥乃是項,劉一般的人物。若要破敵,必先破其主將斗志和信心,以動搖其軍心,吾攻伐劉黑闥,正是要攻心。”
李重九言道:“孤明白了,張侍郎是要離間劉黑闥與其大將之間關系,絕其死守洺州之志,對嗎?”
張玄素點點頭言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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