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眾人浩浩蕩蕩地下了樓后,她扭著腰,風情萬種地向著刺史大人的車駕走來。
她沒有如眾人想象的那樣,向著刺史大人行禮,刺史大人也沒有下車,向著這個有著中原皇家血脈的公主見禮。
在眾人的屏著呼吸中,百越女王綽約多情地走到了刺史大人的車駕前。
不一會,她便扒在了刺史大人的車窗處,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鄧九郎終是忍不住冷冷說道:“誰讓你穿是這么風騷的?”
柳婧的打扮,在中原人看來,是風騷了,畢竟她露出了半截凝脂般的玉臂,露出了鎖骨以上的玉頸,連纖細的足踝,也是光裸的,使得那足踝上的造形古拙的黃金鈴鐺,特別的扎人雙眼。
柳婧傾身靠著他,在眸光顧盼中,她突然一笑。
這一笑,特別輕快,甚至還發出了‘格’的歡樂聲。
在一個笑聲令得鄧九郎怔住后,柳婧竟是不置一言,便翩然后退。
轉眼間,她風姿曼妙地退到了她的仆人中,伸出雪嫩豐腴的手臂,她信手把一縷碎發拂到耳后后,柳婧身子一轉,曼聲說道:“行了,我們走吧。”
說罷,這個出現在得突然的百越女王,便這么帶著她的人,悄無聲息地退入了瓊華樓中。
鄧九郎目光如電地掃了那瓊華樓一眼,回過頭來。于是,轟隆隆腳步聲馬蹄聲再次響起。
而這一次,一直到刺史的車駕消失。也不再有半個人議論刺史大人的妾室之美。
所有人還沉醉在百越女王那絕世容光中。
酒樓中,刑秀朝著柳婧上下打量一會后,終是哧笑出聲。
在他的目光中,柳婧連忙端起酒盅,她一邊舉起長袖小口地抿著,順便,把她的羞愧遮掩在袖底。
刑秀卻不放過她,他哧笑道:“也不知是哪一位說的,我們都要戴紗帽穿深衣,遮掩身形面目。反正就是不能讓鄧九郎發現我們早就到了龍編!”
他盯著柳婧那埋得深深地臉。忍不住又冷笑道:“古往今來,也只有您這位公主殿下,去與幾個小小的妾室爭奇斗艷!”
他實在有火,于是又嘲諷道:“殿下你不是說只是上街走走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讓您迫不及待地露出真身。害得咱們這酒樓變得人山人海?咱們這些人變得寸步難出?”
他訓到這里。柳婧終于弱弱地開了腔,“別說了…”
張景在一側笑道:“公主是見到向來不沾女色的鄧九郎真地帶著美人游街,給氣得失了分寸。這算不得什么大事。反正咱公主也要露面的,不過是提前了一點。”
刑秀譏諷地說道:“怕不止是這樣吧?我看公主是害怕鄧九郎變心了,便想用這個鎪主意證明一下!”
“好了好了,這事就些打止。”還是霍焉看到柳婧可憐,連忙上前攔在了中間。他轉頭看向柳婧,岔開話題道:“阿婧,那柳文景用了藥精神好些了,想要見你,你見不見?”
柳婧連忙高興地叫道:“我就去見。”說罷,她急急忙忙地跟在霍焉后面跑出了房間。
目送著她的背影,張景搖了搖頭,刑秀則若有所思地說道:“公主現在這模樣,與在洛陽時真是判若兩人。”
一側的桓之況笑道:“我聽她父親說過,她在小少女時,就是這跳脫的模樣。”
張景恩了一聲,道:“這些不重要。”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冊,說道:“百越諸族對鄧九郎在西南平夷時的殺名懼得很,前來請公主幫忙說項的極多。”頓了頓后,他拍了拍手中其中一卷,哧笑道:“喲,車騎將軍帶二十萬大軍長駐交州,無數人真是談之色變。這不,這里便有人說,如果女王殿下勸服了新刺史,她們愿意再讓一分利過來。”
刑秀接過來看了一眼,哧聲道:“這些人還真給鄧九郎的殺名嚇壞了。”轉眼他問道:“對了,上次那個樾地國王聽說給你勸服了,愿意與我們一道開發他那個島嶼?”
張景點了點頭,微笑道:“正是如此,他便是知道自家島嶼上有寶貝又怎么樣?連地方也找不到,具體是什么寶貝更是查也查不出。不與我們合作,他便是把自家那島都挖沉了,也挖不出個什么名堂來。”
“對了。”他合上卷冊,看向眾人說道:“自從我們那大金礦傳回朝庭后,我發現番禺多了不少中原人,現在鄧九郎一來,更是弄得整個交州夷人和漢人的勢力對比來了個大翻轉。剛才公主跟我交待說,以后要不惜一切保護好公孫旬的安全。我想也是如此,以后我們全部要謹言慎行,防備身邊有奸細。”
“行了。”他站了起來,笑道:“大伙散了吧。”
柳婧來到柳文景門外,她推門進去時,柳文景剛剛服過藥,正坐在榻邊與妾侍珠兒說著什么。他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這中毒之疾便是這樣,一旦解去,便會出現明顯的精神恢復,只是整個人毒還沒有解徹底,整個人還帶著黑黯,也消瘦得厲害。
看到柳婧過來,柳文景連忙欠了欠身,雙眼緊緊地盯著柳婧喚道:“您來了啊?”
看他這激動的樣子,竟似是知道了什么一樣。
柳婧連忙走過去,在他塌邊坐下后,柳婧與柳文景兩人傻傻看了一陣,最后還是柳婧先開了口,“那個,我叫柳婧…”
嗖地一下,柳文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他哆嗦了一陣后,結結巴巴地說道:“阿婧,我叫柳文景…”說了這句廢話后,他幾乎眼淚都出來了。眼巴巴地看著柳婧,柳文景哽咽道:“阿婧,我的父親叫做柳行舟!”
柳婧也道:“我父親也是柳行舟。”
她的話音一落,柳文景便是一陣嚎啕大哭,他緊緊握著柳婧的手,泣道:“阿婧,二妹,我是你庶兄文景啊!我是你庶兄文景啊!這些年你們都搬到哪兒去了?怎么我找來找去怎么也找不著?”
也確實,這些年來,柳行舟為了柳婧的事。給搬了好幾次家了。
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柳文景。柳婧眼眶也紅了,她聲音發澀地說道:“大哥,父親一直讓我找你,他一直很想你。”
聽到她這么一說。柳文景哭得更厲害了。
見他情緒這么激動。那珠兒連忙走了過來。又是撫肩撫背的,又是低聲安慰,好一會。柳文景才止了聲。
他雖是止了聲,卻還是緊緊抓著柳婧的手不放,拭干眼淚后,柳文景上下打量著柳婧,急急說道:“阿婧,這些年發生了什么事?你都跟庶兄說說好不好?”
柳婧點了點頭,她把這些年來發生的事大略說了一遍后,忍不住好奇地說道:“大哥,當年你怎么就給走丟了呢?”
柳文景苦笑起來,他低聲說道:“我那年十三歲,已經開始學著行商…我還記得那一天,父親的臉上身上又是血又是淚的,他緊緊抱著嫡母,仰著頭在樹林中嚎哭著,那時你還小,你才三歲,也在那里哭個不停,我看到嫡母臉上給劃出了長長的刀口,便想著要叫大夫過來看…”
他說到這里,柳婧好奇地打斷了他,“母親臉上那傷,到底是什么人劃上去的?”
柳文景看了一眼柳婧,低聲說道:“是梁氏族長…他在發現嫡母就是宮中的蓮嬪后,便強押著嫡母要行刑,后來也不知鬧了什么事,就變成毀容了。說是這樣毀了容顏,就不會引起宮里人的注意,大家也能相安無事。反正事情就是這樣,然后父親給逼得沒了辦法,便搶出母親跑出了梁氏,也帶出了你。”
柳文景繼續說道:“就在我轉身準備叫大夫時,一眼看到有個梁氏的仆人帶著幾個官兵朝這邊走來了…當時我嚇了一跳,便想著,這人定然是來抓我父親和嫡母的,于是我情急之下,便想把他們引走。可我沒有想到這引著引著,卻就此與你們走散了…幸好我那時已經開始主事,手頭也有錢財,也不至于淪為乞丐。”
說到這里,他捂著臉哽咽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他的指縫流下,柳文景嘶啞地哭道:“我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到今天啊…我去過了老家,好不容易知道柳氏一族都在汝南后,便又去了汝南,可我到達汝南時,才知道你們又不見了…全部都不見了,好不容易才聽到有人說,好似是打交州來了,于是,我便想朝交州走,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病了…那賤婦對我下了那毒,令得我一天病過一天,我原是想著,這一輩子,或許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聽到這里,柳婧也哭了起來,在兄妹倆哭著抱成一團時,張景走了過來,他在外面招了招,示意珠兒出去后,在問了珠兒里面發生了什么事后,張景輕嘆道:“一家人能夠團圓,這是天大的好事。”說到這里,他突然朝珠兒說道:“珠兒夫人,那苦兒我已經接來了,已經到了交州,你明天應該就可以見到他?”
“什么?”珠兒驚喜交加,她巴巴地抓著張景的衣袖一會,突然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這一下,她也放聲大哭起來…
張景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掙開啕啕大哭的珠兒后,他招來一個仆婦,說道:“你去跟公主說一下,她庶兄的病還沒有好呢,不能太過激動。”
“是。”
不一會,那仆婦便進去了,再過一會,眼睛哭得紅腫紅腫的柳婧走了出來。看到張景在外面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柳婧拭了一把眼淚,低聲說道:“讓那巫醫多用些心,一定要把我庶兄完完全全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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