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郎剛一動身,一個太監走了過來,與他說了兩句后,便領著鄧九郎朝著鄧太后所住的宮殿走去。
約二刻鐘后,剛剛沐浴過,一襲家常便服的鄧太后,走到主榻上緩緩坐下。
她慢慢喝完一碗粥后,用手帕凈了凈嘴,這才轉向鄧九郎,說道:“你剛才怎么回事?不想帶兵了?”
饒是她語氣十分溫和,鄧九郎也能看到,鄧太后眼底的慍色。
“我不放心交州之地。”鄧九郎一臉坦然,他嚴肅地說道:“這次見過柳氏后,我發現她改變太大,再給她經營幾年,只怕會成為國中之國。”說到這里,鄧九郎站了起來,他朝著鄧太后深深一揖后,朗聲說道:“是。我要成為交州一境最高的權利者,可以讓所有人俯首的那種!”
鄧太后的眸中有了笑意。她看著鄧九郎,想道:也是,九郎是什么人?那是自小被端著捧著,便是皇子也沒有他貴重,他的品性,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樣的委屈?看來他這陣子,盡在琢磨怎么把那婦人壓下去了。
想到這里,鄧太后突然心神一動。
現在匈奴一事已不著緊,她頭上沒有那柄懸著的劍,正可以好好與柳氏計較一番,讓九郎去交州,也是一個辦法。還有那個顧呈,有了九郎坐鎮,也免了后患!
對鄧太后來說,讓她求著柳婧嫁給鄧九郎,連弟弟納妾也不能管。實是在一種羞辱,現在她心念一轉有了新的主意,也就把原定的計劃放在了腦后。
她這陣子,本也尋思過讓這個弟弟出馬,現在他主動說起,還要的是交州一地的絕對權利,鄧太后越是尋思,倒越是覺得可以擅加利用。是了,九郎這樣決定倒是不錯,可是他主動的。她也只需要小小地推波助瀾一下。
于是。她喝了一口粥后,淡淡說道:“你執意如此,那朕許你拜車騎將軍、領交州牧。”交州牧就是交州刺史,鄧太后一句話。便把交州一境的軍政大權。交到了鄧九郎一人手里。
鄧九郎大喜。他連忙站了起來,朝著鄧太后深深一揖,朗聲道:“多謝太后!”
“不必。”鄧太后看著這個至今為止。還不曾叫過姐姐的弟弟,心里有點微酸,待要說些什么,一眼看到他滿臉的喜色,又壓下了想法。她低嘆一聲,說道:“行了,你出去吧。”
“是。”
就在鄧九郎轉身時,鄧太后雍容的聲音從背后傳了來,“九郎,匈奴的內情,舉朝不知,唯有你用了心,姐姐謝你!”
鄧九郎回過身來,他朝著鄧太后無聲的一揖后,轉身大步離去。
目送著鄧九郎大步離去的背影,鄧太后微笑著想道:我這個弟弟,這一二年成長了很多。
這二年中,鄧九郎不僅在西南平夷中,成功墊立了自己的名將之路,成了朝中年輕一輩中呼聲最高的將軍,更手握兵權。現在看來,還不僅僅如此,他竟是把情報網鋪到了邊關,只是還不夠,要是能夠在匈奴起意攻擊大漢時,他的情報網便傳回消息,那才更加合她的心意。
這個時候,鄧太后想到鄧九郎手里握著那么一個龐大到可怕的情報網時,不但沒有忌憚,反而只有歡喜。
可這一點,也只限于她的嫡親之人。如果不是鄧九郎掌握了這情報網,如果讓她知道這情報網屬于柳婧所有,以鄧太后的梟雄本色,只怕第一反應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柳婧殺死!把她的所有護衛一網打盡!
鄧太后的行事頗為果斷,當天下午,她便頒發圣旨,讓鄧九郎拜車騎將軍、領交州牧,同時,原交州牧調往豫州!
得了圣旨后,鄧九郎幾紙軍令發出,在讓他的嫡系部隊趕往交州后,他本人在親人的強烈要求下,準備在洛陽再呆上十天。
兒子要到交州去了!
去那種瘴厲之地,一呆就是數年,鄧母雖是習慣了他老往西南跑,心里也還是不喜歡。
可她不喜歡也沒有辦法,她這個兒子,現在便是進了房,與她也是相對無語的時候多。
而讓鄧九郎意外的是,這一次回到洛陽,關于他的婚事,他的母親和姐姐,居然一直沒有詢問,也沒有再想著派什么人在他身邊。
十天時間一晃而過,這一天,鄧九郎帶著地五乾三等親信,以及這些親信的家屬,開始朝著交州方向趕去。
上一次他前往桂陽郡時,是心思重重,這一次,也許是有了盤算,鄧九郎那是平靜得很。
就在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出了洛陽時,鄧九郎突然說道:“乾三!”
“郎君?”
“去收集幾個落了難的官家女子。”
他的話音一落,地五和乾三等人都轉過頭來。他們楞楞地看著鄧九郎,不明白這個一向厭煩女色麻煩的鄧九郎,怎么親口說出這樣的要求。
在他們疑惑的目光中,鄧九郎一笑,他垂著眉眼慢慢說道:“記得,要長得美,舉止端雅,無論哪方面,都夠資格成為我的妾室的。”
妾室?
他說妾室?
這個怎么也不肯納妾,干凈得簡直有辱他鄧家九郎名聲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說要納妾了?
他既然要納妾,怎么不在洛陽納?怎么不跟他的母親姐姐提?想來那兩位聽了,定然會歡喜至極的。
見到眾銀甲衛張著嘴諤諤不能言,鄧九郎一笑,他悠然地說道:“從這里往交州,還有數月路程,在這段時間里,調教好幾個婦人不是難事。記著,一入荊州境,不管什么人問起,便說我鄧九郎攜美妾前往交州治事,恩,要是沒有人問起,那你們就自己想辦法把它傳出去。”
眾人馬上明白了,乾三樂呵呵地摸著后腦殼說道:“郎君的意思是,別人可以不知道你納了妾,可南越郡那一位,是一定要知道的?”
在鄧九郎微笑中,地五低嘆一聲,無力地搖了搖頭。
果然,得知鄧九郎的原意后,乾三老有勁了,他費了十二分的力氣,在一路上終于尋得了六名符合條件的女子,又篩下來一個心大的,一個不知事不懂上下分寸的,最后留下了四名女子。
這四個女子又經過一個多月的精心調教后,已儼然是洛陽閨秀,名門之女,而在鄧九郎一行人快來到桂陽郡后,這四女更是經常伴于鄧九郎左右,在外人眼里,儼然已是他的愛妾。
于這種熱鬧中,九月底十月初,秋風瑟瑟,黃葉飄飛時,鄧九郎抵達了交州!
他是做為交州一境的最高行政長官出現的,因為在這個一境之地,擁有至高無上的決策權時,他還帶著自己的軍隊!
那可是浩浩蕩蕩,氣勢一時無雙!
于是,交州一境,幾乎都安靜了下來,在與原交州刺史接結過后,鄧九郎正式宣讀圣旨,向所有交州治所的人宣布,從此后,他就是交州一地的王!
接下來,鄧九郎向交州境的所有郡,縣,國,所有官吏發出命令,讓他們在一個月內趕到治所,晉見于他!
自然,身在南越郡的公主柳婧,也接到了這道命令!
鄧九郎居然成了交州刺史!
統兵二十萬的車騎將軍兼交州刺史!
見到柳婧瞇著眼,刑秀上前一步,問道:“公主,你準備什么時候啟程?”
柳婧還在瞇著眼,她尋思了一會后,說道:“明天一大早就動身。”
“是。”
就在刑秀轉身,準備去做安排時,柳婧接過一個仆人送上的信報。
只是翻看了一眼,柳婧便從鼻中發出了一聲輕哼。
聽到她這聲哼語氣不對,刑秀轉過頭來。一眼看到柳婧的神色,刑秀輕聲喚道:“公主?”
直喚了兩聲,柳婧才抬起頭來。
她定定地看了刑秀一會,眨了眨眼,定過神來后晃了晃手中的信報,說道:“原來鄧九郎這次赴任,是帶了美妾的。”
聽到她這殺氣騰騰的聲音,刑秀等人立馬老實地低下頭,他們看著地面,同時想道:說不定是公主上次的所作所為,把那姓鄧的給嚇壞了。轉眼刑秀又想道:要是鄧九郎被公主嚇得沒了那心思,公主也許就會考慮霍焉,這樣也是好事。
柳婧虎著臉又哼了一聲,“車騎將軍,交州刺史,美妾成群…說起來,鄧九還真是個有福氣有威風的。”
刑秀低頭,暗暗想道:可公主你老人家,百越女王,眾夷敬服,美男無數,也是很有福氣很威風啊。
在一室安靜中,柳婧走下了主座,她優雅地走在過道上,靜靜地說道:“都納美妾了…怪不得上次說也不說一聲便走了!”
雖是盡是自持,可她的語氣還是有點古怪,抬起烏漆漆的,風情流瀲其中的眸子,柳婧突然嫣然一笑,說道:“這交州之地,可是我的地盤!他來到我的地盤上,居然還敢納妾!行啊,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見識見識南陽鄧九的雄風!”說到這里,她唇一抿,轉向刑秀問道:“阿秀,你說我要是綁架朝庭命官,并將其行囚禁之事,會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殿中安靜之極,便是口舌最為便利的刑秀也緊緊閉上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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