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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脫身和真相

  黑暗的前方,隱隱有火光飄搖,也不知怎么的,柳婧被抓時那一句“原來如此!只用一計便把你沈氏一族和我這個鄧九郎非要娶回家的婦人都…”再一次在他腦海中響起。

  還有,柳婧被押入牢后,靜靜的雍容地坐在黑暗中的身姿,也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那樣一個婦人,真不似是個普通平庸的。如果,她真是當朝和樂公主,她與鄧九郎之間,也真的關系匪淺呢?

  想到這里,沈右的心突然砰砰亂跳起來。隱約間,他好象想到了什么。而且,剛才那個看起來有點熟悉的犯人身影,也莫名的讓他不安加劇。

  見到他止步,身后的仆人小心的催促道:“將軍,還是走快點吧,別讓王公等得太久。”

  就在這時,沈右突然回過頭來。在他如電的目光中,那仆人臉色一變,急急閉了嘴。

  而沈右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只是嘀咕道:“有點不對勁。”說出這三個字后,他突然身子一轉,大步朝著監牢方向走去。

  那仆人一驚,連忙叫道:“將軍,王公那里…”

  “明天再去!”沈右大手一擺,沉聲說道:“明天我自會前去陪罪!”說罷,他大步朝著監牢走去。

  剛剛走到監牢里,沈右便是心中一沉,因為他發現,這個他剛才才吩咐過,要嚴加看守的牢房里,竟是獄卒全無!

  沈右心頭一跳,腳步加快,急急朝著關押那柳氏的監牢走去。

  幾乎是還沒有靠近,黑暗中,他便聽到一陣急促慌亂的喘息聲,喘息聲中,那柳式粗重的。帶著殺氣的聲音傳來,“閉嘴…只要殺了你,我就可以要什么有什么…我沒錯。要不是你非要殺徐山,根本就不會有今日之事…”

  不好!

  沈右一驚。他不由自主的急沖而去。

  這一沖到監牢門外,沈右便看到,正撲向柳婧,粗壯的雙手緊緊扼向柳婧咽喉的柳式!

  不好——

  沈右一個暴喝,“住手——馬上給我住手!”

  他的暴喝聲突如其來,而且響亮無比!可里面的柳式,不但沒有住手反而還急亂了幾分。他掐著柳婧咽喉的手越發用了三分力。那手背上都青筋畢露。一邊用著蠻力,柳式一邊喘著著嘎聲道:“別進來!誰也不準進來!”

  眼看這一幕,沈右提步沖向監牢,可監牢門被緊緊關著。他哪里得進?急急左右尋去,卻是半個獄卒也無!

  大怒之下,沈右便是再粗心,這時也知道事情不同尋常了。他迅速地抽出佩劍,右手一甩。寒森森的劍鋒便如標槍直射而入,嗖地一聲,重重插入了狀若瘋癲,沉沉壓在柳婧身上扼著她咽喉不放的柳式身上,并從他的背心處透胸而出。在露出半寸后搖曳而止!

  “卟——”的一聲,柳式噴出一口鮮血后,壓在柳婧身上的肥大身子抽搐了幾下,慢慢停止了動作。

  又過了一會,柳式的身子被推開,柳婧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一撲到旁邊,她便嘶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聽著她的咳嗽聲,沈右突然生出了些許憐惜。

  柳婧在咳嗽一陣后,慢慢站直了身子。

  昏暗的燈火中,她轉身看向沈右,縱使咽喉處留下了幾個正迅速由紅腫變得青紫的指印,這個險死還生的婦人,還是一派雍容平靜的向沈右福了福,受了傷的嗓子啞澀地說道:“多謝沈將軍救命之恩。”

  沈右臉色凝重地看著她,過了一會,他沉聲問道:“那人不是你族人嗎?他為什么要殺你?”

  柳婧慢條斯理地拭去唇角的血痕,低聲道:“他是被人盅惑了,以為殺了我不但可以饒得性命脫了牢獄之災,還可以被人賜得榮華富貴。”

  柳婧這話一出,沈右臉色一變。

  他看著柳婧,艱澀地說道:“夫人這話,我不太明白。”看著柳婧,他又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夫人那時說,有人算計沈氏一族與夫人你,不知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柳婧抬起頭來,她定定地看了沈右一會后,啞聲說道:“我是當朝公主,也是鄧九郎一心護著的心上人。可在同時,我也是已經被朝庭宣布死了的公主,更是不被鄧九郎家人承認的妻室…”

  慢慢說到這里,在沈右尋思之時,柳婧繼續說道:“你說,徐元帥為了先帝犧牲太多,誰動了他的兒子,他便敢向任何一個龍子鳳孫復仇。可那只限于徐元帥。問題是,現在動手擒我的人是沈郎你啊。”

  在沈右臉色終于大變時,柳婧繼續說道:“沈郎你沒有先帝的口諭,沈郎你的家人更沒有先帝的口諭。我這樣的身份,要是真在沈郎你的手中出了事,那后果如何,鄧九郎會如何,世間清議會如何,沈郎你不妨想想。”

  沈右一動不能動了。

  黑暗中,他僵硬了一會,才語帶艱難地問道:“有人要取你的性命,而我和柳成還有徐元帥,都被人利用了?”

  柳婧低聲道:“是!”

  她的聲音,在這黑暗中,澀啞滄涼而又極有力道。

  在沈右負著手急促的轉圈時,柳婧啞澀的聲音輕輕傳來,“我也沒有想到,她們連柳式也給利用上了,今天要不是將軍趕來,可真要交待在這里了。”

  沈右還在轉著圈,突然的,他在柳婧面前站定,伸手朝著鐵門重重一拍后,沈右語帶艱難地說道:“那要殺你的人,是誰?”

  對上柳婧悲涼的笑容,沈右臉色越來越蒼白,過了一會,他喃喃說道:“是宮中的?我不信!”

  昏暗中,柳婧慢慢在角落坐下,輕聲問道:“沈將軍,那徐山既然是徐元帥的獨子,便是在民間養著,便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的身邊,定然也有徐元帥派來的暗衛吧?”

  沈右點了點頭。

  柳婧看著他,輕輕問道:“那些暗衛,為何在我讓人處決他的時候,不曾出現?”

  沈右搖了搖頭,低聲道:“這點我也不明白。”

  “說起來郎君可能不知,我的身邊,本來也有不少暗衛的。可在將軍來擒我時,他們也一并消失了。”

  沈右看著柳婧沒有說話。

  柳婧瞟了一側柳式的尸身,繼續說道:“還有這個人,要是沒有人盅惑,他是斷斷沒有殺我的勇氣的。畢竟,他是知道我的身份,并有仰仗之心的。”

  到了這時,那個幕后之人已呼之欲出了。

  沈右重重地閉上了雙眼。

  過了一會,他驀然睜大眼,朝著身后暴喝道:“獄卒呢?都死哪兒去了?去,把他們通通找來,要是找不到,讓他們永遠也不要再出現!”

  在他的暴喝聲中,眾仆一驚,連忙應了一聲是,便慌亂地四散而去。

  不一會,幾個獄卒跌跌撞撞地跪了過來。

  沈右一腳踢到看守柳婧的那個獄卒,從他手中搶過鑰匙后,大步走過來,親手把牢門打開后,他朝著柳婧客氣地說道:“沈某不知公主殿下的身份,行事有唐突處,還望諒解!”

  柳婧看了一眼憂心重重的沈右,朝他福了福,低聲說道:“有所謂不知者不怪,將軍也是蒙在鼓里,九郎不會因此怪罪的。”

  她這是承諾,承諾她和鄧九郎都不會加以報復。

  沈右聞言扯了扯唇,他僵著依然不安的臉色,親自領著柳婧出了牢門,又親自帶人把她送回了白衣樓。

  接著,沈右帶著自己的親衛,連夜趕向了徐元帥的府第。

  幾乎是他進門不久,徐元帥的府中,便響起了一陣暴喝聲。那喝聲又是憤怒又是悲涼。

  而此時此刻,從被沈右帶走到回到白衣樓,只過了一個半時辰不到,去時已經入夜現在還是夜間的柳婧,正端坐在白衣樓中,她看著跪了一地的銀甲衛們,慢慢說道:“這事怪不得你們。”

  她的聲音一落,眾銀甲衛們便慚愧地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地五羞愧不勝地說道:“夫人,屬下也是突然聽到府內小妾流產…屬下因為私事,幾致夫人失了性命,還請夫人重重責罰!”

  他的聲音一落,另外幾個黑衣人也沉聲說道:“屬下聽聞有人準備行刺夫人,原以為追蹤一下馬上就能回來。哪知道對方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我們幾個竟全部被這一策引走。屬下有違主公所求,還請夫人重重責罰。”

  又有幾個銀甲衛認罪道:“夫人,屬下沒有想到,那些賊子…”

  看著跪了一地的銀甲衛們,柳婧搖了搖頭,她低聲道:“我真不怪你們。”對方的實力那么強大,又只是引開他們一二個時辰,這些銀甲衛怎么可能防得住?所以,她是真不怪他們。

  便是她自己,當時也沒有想到,這事從一開始便是一個陰謀。說不定從柳葉柳成他們出現在洛陽時,有人便已經開始布局了。

  是啊,我是公主又怎么樣?我是鄧九郎的心上人又怎么樣?就算天下的人都不敢動她,徐成明卻是敢的!這世上,再也沒有比行將就木又位高權重的老人失去了獨子更能肆意攻擊的呢?更何況,徐成明的攻擊還只是后備,柳式居然也是他人的一著殺手,她怎么能想得到?

  真說起來,今天晚上睡不著覺的應該是宮里那位。她繞了那么大一個圈子布下一局,可現在,不但沒有殺死她,還因此得罪了徐元帥和沈氏一族,那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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