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不知不覺中,夜幕漸漸籠罩了天地間。
就柳婧望著天邊出神之際,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轉眼間,一個護衛外面沉聲說道:“郎君有令,馬上把柳氏轉移!”
他聲音一落,外面眾人齊刷刷應道:“是!”
應答聲中,幾個婢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柳婧,這時刻,她們表情又起了變化,看著她們冷硬眼神一眼,柳婧想道:這個時候,只要我一張嘴,哪怕還不曾尖叫反抗,她們都會把我打昏吧?
這些人眼神,實是太想把柳婧敲昏了。不想太過被動,柳婧只得表現得很乖巧。
饒是這樣,當她被眾人急急押著趕向一輛馬車后,一上馬車,還是昏了過去!
柳婧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置身一個山谷中,這山谷桃柳青翠,百‘花’盛開,極是幽靜。
望著連綿起伏山脈,和自己置身由五六個房間組成小小一幢木制建筑,不知怎么,柳婧心反而定了許多。
她安靜地走到一側,給自己倒了一盅酒,便慢慢品了起來。
這幾天,越是尋思得多,柳婧越是不想摻合這場斗爭。
對她來說,不管是幫助鄧九郎,親手把顧呈這些清流打敗,還是站顧呈這一邊,看著鄧府大勢已去,都是極端殘忍事。
她想,不管是鄧九郎‘逼’著她離開洛陽,還是顧呈把她扣這山谷,其實都是好。現她只希望,能這個山谷里繼續呆下去,一直呆下去。
因為有了這個想法,柳婧這山谷也呆得越發用心了。每天早上,她梳洗過后會就著山中冉冉升起云霧,彈奏一曲,用過餐后,則一邊撐著篙,一邊享受這山谷美景,下午,谷中鮮‘花’無數,樹木成群,她可以一一欣賞,傍晚,殘陽下群山是華美,實讓人留連忘返…
顧呈再次出現時,看到便是這樣柳婧。
望著赤足穿著木履,腳步輕地行走林蔭下白衣美人,顧呈抬了抬下巴,低聲問道:“她這些時日日日如此?”
“是。”
“…我倒真是小看了她。”
聲音一落,他大步朝著柳婧走去。
柳婧聽到了腳步聲,卻一直沒有回頭,直到他站她身前,她才慢慢站直。
一雙黑白分明眼寧靜地看著顧呈,柳婧輕嘆一聲,問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顧呈一笑,他負著手下頜微揚,“初七,明天便是你我大婚之日。”
盯著她,他慢慢說道:“請貼已經發出,一切已準備妥當,只等明日‘花’轎迎‘門’。”
柳婧看著他,問道:“卻不知顧郎準備從哪里迎娶?還有,顧司馬次子大婚,不知‘女’方親眷?”
顧呈深不見底眸子,這時慢慢流溢出一抹笑意。
隨著他這一笑,柳婧臉‘色’轉為雪白。
顧呈伸手把她掉額前一縷碎發拂上,又小心地沾去一滴殘留她頰側‘露’珠,輕輕說道:“…你我能結為眷屬,一直是柳叔所愿。他們自是會親自到來!”
這句話一落地,柳婧‘唇’瓣也變得雪白一片。她閉上雙眼,低低問道:“他們落到你手中了?”
“不是。”顧呈溫柔說道:“阿婧別惱,我一直忘記告訴你,你那護衛張景實是我人。你讓他安置你父母,他便安置了,現你我大婚,柳叔怎么可能不到場?”
他說道:“柳叔一直不知道你我鬧意氣之事,剛才我出‘門’時,他還埋怨,這場婚事太也倉促,說我對你不夠尊重。”也就是說,柳氏眾人到現還瞞鼓里了?
感覺到柳婧那濃得像墨一樣冰冷,顧呈手輕輕撫上她‘唇’,低低說道:“阿婧,你會心甘情愿嫁我,對不對?”
…她親人都被他控制手中,她怎么可能不心甘情愿?
柳婧終于啞了聲,她低低地回道:“我會…”正如鄧九郎說過,現顧呈,其心思詭譎難測,她不會冒著失去親人危險去‘激’怒他。他要她嫁,那她嫁便是!
得到柳婧承諾,顧呈溫柔一笑。
他慢慢俯身。
他低下頭,臉貼著柳婧臉,呼吸與她相溶,感覺到她肌膚滑嫩,顧呈聲音有點澀,只聽他輕輕說道:“很好,能聽阿婧這樣說,我很高興!”
柳婧垂著眸,任由他舒臂摟上自己。
顧呈輕輕用力,把柳婧慢慢摟入懷中后,他手臂鎖緊,一直到懷中嬌軀溫軟而服貼地倒懷中,與他幾乎溶成一體,顧呈才停止了收緊雙臂動作。
…他仰頭看著天空,不知為什么,這一刻,他真歡喜起來。
山谷中鳥類極多,啾鳴聲聲不絕于耳。顧呈摟著柳婧,一直沒有動,他不動,柳婧也就老實地伏他懷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呈低沉悠揚聲音從她頭頂傳來,“阿婧。”
“…恩。”
“別動,就這樣站著。”
柳婧:“…”她沒有回話,敏感地觸及到顧呈聲音里壓抑溫柔,她不知怎么回話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呈低低地問道:“這山谷里,呆得寂寞嗎?”
柳婧慢慢搖了搖頭。
顧呈一笑,他溫柔說道:“有時我真看不懂你。”
又過了一會,他低聲說道:“要是你喜歡這里,還可以呆一晚,明晨我們早點動身。”語氣雖是平常,卻是一種著實溫柔,渀佛一個寵愛著妻子丈夫,為她喜好而退讓著。
柳婧他懷中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用。”
顧呈不再說話。
這般相擁著,又過了許久許久,顧呈似是想起往事,不由含笑說道:“那一年你我剛定婚約時,我也這樣偷偷抱過你,阿婧還記得么?”
怎么不記得?那時她滿心都是歡喜。她實是野慣了,那應該羞澀場合,被他抱著不但沒有拒絕,記得當時還反抱了回去。
顧呈用下巴摩挲著她秀發,低下頭她發際‘吻’了‘吻’,低聲道:“真不想動,阿婧,這樣抱著你,我感覺到了天長地久…”
溫柔說到這里,他慢慢松開了柳婧。
那深沉如海眸子,定定地溫柔地端詳柳婧一會后,眸中笑意,終于被慢慢收去。
慢慢轉過頭,顧呈‘唇’再次抿成一線,只見他揮了揮手,提著聲音命令道:“收拾東西,準備出谷!”
“是!”整齊朗應聲中,一陣陣腳步聲奔走著,不一會功夫,幾輛馬車駛到了前方,顧呈牽著柳婧手上了其中一輛后,車簾一拉再次命令道:“行了,啟程吧!”
“是!”也不知是不是柳婧錯覺,這一聲‘是’,分明帶上了幾分肅殺,渀佛從這一刻起,所有寧靜安逸也好,夢幻也好,正正式式拋去,渀佛這山谷一出,便是暴風疾雨撲面而來!
于車輪安靜有序地滾動聲中,馬車慢慢地駛出了山谷。
知道顧呈不想讓自己看到怎么進出這山谷,柳婧也就沒有掀開車簾。她現,一點也沒有‘激’怒于他,讓他防備她地打算。
安安靜靜地坐馬車中,一直到外面人聲車馬聲不絕于耳,柳婧才掀開車簾。
現,是回到洛陽街上了。
洛陽街上車水馬龍,路人繁忙而紛雜,柳婧看著一張張或含笑或焦急臉孔,目光一轉,瞟到了一輛極其華貴馬車。
那馬車從她前方百步遠主街速駛過,讓柳婧注意到,是那大開車簾里,端坐馬車中‘女’主人。
那‘女’子,云鬢高挽,儀容高貴,年約四十來歲,清美五官很是面熟。
…是了,這‘女’子五官與柳婧自己很是相似!甚至那過于堅硬眼中神采,也幾乎無二!
柳婧一怔間,連忙定神看去,這一看,她注意到了跟隨有那‘女’子身后眾馬車上,那屬于公主府標志。
原來是一位公主殿下。
“她就是常郡主母親清云公主。明天你我婚禮,她也是主角。”顧呈低沉悠揚聲音突兀從一側傳來。
柳婧聽不懂了,她詫異地轉過頭去。對上她目光,顧呈卻不再言語。
柳婧想了想,輕聲道:“我什么時候可以見到我父母?”
“今天不行!”顧呈很直接,他雙手放膝上,俊美高雅臉上,剛山谷時溫柔絲毫無存。他深沉得見不到底眸子盯向柳婧,輕輕說道:“我說過,阿婧什么也不必想,只需蓋著頭巾嫁我便可。”
他雙眼盯得太沉,柳婧連忙垂下眸,抿‘唇’裝了一會倔強后,她無奈地屈服道:“…是!”
聽到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顧呈垂眸。他從一側櫥柜里舀出一壺酒,給自己和柳婧各斟了一盅后,他搖著酒盅淡淡說道:“阿婧一直是聰明人,希望今明兩天,你也能繼續聰明下去。”
說到這里后,外面一陣馬蹄聲傳來,轉眼間,一個護衛外面低聲稟道:“郎君,都已安置妥當,護衛們也到齊了。”
“知道了。現馬車轉向,駛向清云公主府!”
“是!”
這一次,柳婧不解目光中,顧呈轉向說道:“阿婧有所不知,自你我婚迅公布后,很多人都問木兔兒是個什么人什么身份。于是我告訴他們,木兔兒是清云公主義‘女’。所以,明天兔兒將是從清云公主府出嫁。”說到這里,顧呈眉眼深深,“說起來也是巧,清云公主兩位‘女’兒,一個嫁與鄧九,一個嫁給我顧呈…以后,我與鄧九郎也是連襟了,同是一家人了呢。”
送上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