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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意外無處不在

  “多謝姑娘。”聽得貞娘的話,那婦人幾乎是擅抖的接過貞娘遞過去的墨,交給那先生道:“先生,你看看,可用嗎?”

  那先生看了貞娘一眼,然后接過墨,放在鼻間聞了聞,隨后卻有些動容的道:“是潘仙人的百草霜?”說著卻又皺了眉頭:“不對,這好象不是潘仙人的制墨法?”

  “沒想到先生亦懂墨,不錯,這采用的是潘仙人的配方,用的是李墨的制墨法制成的百草霜。”貞娘點頭道,倒是沒想到這位先生于墨之道也有不小的了解。

  所謂的潘仙人便是宋朝的制墨師潘谷,潘谷墨仙之稱,俗稱潘仙人。而且他跟傳聞中詩仙李白同是一個死法,都是醉了掉到水里淹死的。

  蘇東坡為潘谷是好友,他為潘谷寫的悼詩里面就有一句:“一朝入海尋李白,空見人間話墨仙。”被后世傳為佳話。

  “原來是李墨法,難怪墨品古雅幽遠,李墨果然名不虛傳哪,于制墨我倒也不太懂,只不過家里收藏了幾錠潘仙人的百草霜,所以對潘仙人的百草箱比較了解一點罷了。”那位先生解釋道。

  “這位先生,那這墨可有用?”這時,一邊婦人急了,插嘴問道。

  “有用,有大用了,也算的這位兄弟命大了。”那先生點頭道,隨后又將墨交給貞娘:“一事不煩二主,這位姑娘既然隨身帶了墨,那必然有硯臺,不如便由你研磨成汁,給這位兄弟沖服吧。”

  “好的。”貞娘也不推辭。

  一邊小丫已先一步回艙房,拿了硯臺過來,接過墨,便磨了起來。

  立時的。所有的人目光都盯在那硯和墨上。

  “這墨真能制病?”這時,邊上圍觀的人竊竊私語。

  “那當然了,這藥墨可神奇著呢。我有一回在縣城的四寶街那里,就看到人用藥墨制好一個婦人臉上的紅瘡,只不過用了一個多時辰,那紅瘡就消了,可以說是立竿見影。當時,還有個白蓮教的仙姑說那婦人臉上得的是鬼瘡,被當場拆穿,最后灰溜溜的跑的沒影了。”這時邊上有人道。那人說著,又悄悄的指了指貞娘:“當初用藥墨給那婦人冶臉上火瘡好象就是這位姑娘。”

  這位說的顯然就是鄭氏當初的事情。

  “真的啊,那這位兄弟倒是有救了。”邊上人應和著。

  這時。小丫已經把墨磨好了,一邊又有人倒了在碗熱水來,那位先生拿著熱水,少量的兌著墨汁,然后給那漢子喝了下去。

  初時那漢子還咳著血。過了一會兒,明顯的咳出來的不再是血塊而是少量的血絲了。

  “好了,血止住了,你先扶你夫君去床位上躺著,不要有巨烈的運動,好生休息。另外這塊墨。每日一錢,先服三日,到時我再給你看看要不要繼續服用。”

  “好的好的。麻煩先生了。”那婦人說著,卻又拿著那塊墨有些躊躇的看著貞娘:“這位姑娘…我…”

  那位婦人顯然是想買下整塊藥墨,只是她囊中羞澀,竟是一時不知該如何張口好。

  貞娘拿出墨來,本就是救人之用。并沒有想要收錢,這時正打算開口讓這婦人拿去用就是。沒想,田榮華不知什么時候過來的,這時卻上前道:“李姑娘,這塊墨多少錢你開價吧,我買下來給這位大哥用。”

  貞娘看著田榮華,不由的樂了,別說,田家這位姑娘那誠腑倒是不比她大哥田本昌差,要知道,這漢子本就是田榮昌打傷的,差點就傷了人命了。想來這時候田榮華心里定然有些惴惴的,而她此時出面買下藥墨,即沒什么花費,百草霜不過是一些普通的藥材制成,比不得八寶五膽藥墨那么珍貴,所費的錢并不需要太多。又反而送了人情似的,讓人見她的好。花少量的錢了卻一樁麻煩事情,這田榮華不愧是出身商家,算盤打的也挺精道的。

  反之貞娘若是收下她的買墨錢,那她之前的一翻好意就全成了為田榮華做嫁衣了。

  貞娘算是看出來了,敢情著這田榮華是來半路劫胡的,貞娘自是不太樂意了。

  不過…

  貞娘想了想,卻伸出一根食指:“一百兩。”

  “李貞娘,你打劫啊,百草霜哪要到一百兩,五兩頂天了。”一邊田榮昌氣憤不平的道。若不是兩個家丁攔著他,他又要上前朝貞娘動手了。

  這時那先生不由的看了貞娘一眼,一邊的婦人更是急的直搓手。

  貞娘仍然伸著那一根手指,毫不動搖。

  “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之前還瞧著這位姑娘好心,沒想到也是個貪財的。”邊上有人嘀咕了句。

  “也不盡然吧,你之前也說了,藥墨神奇,這可是救命的藥,一百兩也不是那么離譜的吧?”邊上又有人不確定的道。

  “還不離譜?一百兩夠咱們普通人家好吃好喝的過上兩三年了。”邊上又有人道。

  “便是再好吃好喝的幾年,又哪能抵得上一條命!”人群中又有那打抱不平的道。

  “倒也是。”先前說的話的想了想。

  一百兩,田榮華不是出不起,可她卻不甘愿由著貞娘牽著鼻子走,又聽得邊上一些人的竊竊私語,便有了主意:“貞娘啊,你可真是會趁火打劫啊,一百兩,我這手頭倒也是不太方便了,愛莫能助。”說完,轉身就走,一幅她已盡力,是貞娘太過份的樣子。

  她倒要看看,大家伙兒怎么說你李貞娘。

  “榮華這話可就錯了,我李家雖然比不得你田家有錢,但為著一塊墨錢倒不至于做出趁火打劫之事,我讓你付一百兩,不是買墨錢…”貞娘說到這里卻頓了一下。

  “那是什么錢?”田榮華回身反問。

  “你二哥打傷了人,差點出了人命,難道不要賠償的嗎?”貞娘一本正經的反問道。

  貞娘此話一出,眾人才明白過來。俱皆哄笑道:“可不是,自該要賠償。”

  “我就說這位姑娘不是那貪財之人吧。”這是事后諸葛亮道。

  田家人做事一向霸道,所以之前田榮華竟沒往那方面想,這會兒被貞娘這話一擠兌,倒是無話可說了。

  “憑什么要我賠償?他踩我一腳,我踢他一腿,公平合理,他弄臟了我的鞋子,我不找他賠我的鞋子錢就不錯了。”田榮昌不屑的道。

  貞娘卻不理他,只是沖著田榮華繼續道:“田榮華。別怪我多嘴啊,你二哥今天這事情一船人都看到了,今天這船人大多都是到南京的。南京什么地方。六朝金粉地啊,那一桿子掃去,不定就要掃到幾個某王某侯某大人的,就你二哥這樣,這脾性不改。到時不定要招什么禍呢。這一百兩全當給你二哥買個教訓,不定哪一天就能救他一條命呢。”

  說著,貞娘便朝那先生和婦人福了福,轉身離開回艙房去。

  至于田家賠不賠償錢,貞娘一點都不擔心。都說到這份上,再加上外面群情激昂的。田家這破財是躲不掉的。當然了,貞娘這話雖然說的是頗有些語重心長,但其實就一個意思。讓田家掏錢,破筆小財,以出之前田榮昌口出惡語辱罵李家的那口氣。

  只是貞娘不曉得的是,未來還就真因為這一百兩銀子,最終才留下了田榮昌的一條小命。

  “怎么樣?”見貞娘回來。艙房里的黃氏問外面的情況,她和丑婆都不是好管閑事的人。又不喜湊熱鬧,所以,一進艙房后,便不再出去了。

  “沒事了,藥墨有效。”貞娘回道。

  “那就好。”黃氏點點頭。

  接下來幾天,貞娘便一直待在般艙里,主要是跟鄭復禮打聽南京那邊的事情。

  如此,過了十數日,船便到了南京。在聚寶門外的秦淮碼頭下。

  “扛包扛包咧,只要三個錢…”

  “馬車,馬車,江東,鶴鳴,醉仙,集賢…想去哪里去哪里。”

  “鹵干鹵雞蛋,什錦豆腐澇…”

  “南京香肚,南京香肚…”

  一下船,貞娘聽到的是滿耳的吆喝,一派大都市氣象。不過,貞娘見慣了后世的都市,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倒沒什么太驚奇的。倒是二狗小丫等人,完全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了。見什么都稀奇,上竄下跑的,最后被丑婆罵了幾句才消停。

  這時,鄭復禮已經叫了一輛馬車過來。他對南京倒是熟門熟路了。

  幾人搬了行禮上了馬車。

  李家的產業就在聚寶門內鎮淮橋北,緊靠官街,這里聚有十萬商戶和手工業者,是整個南京的商業區。

  本來鎮淮橋背連綿了二十幾間店鋪都是李家的產業,只是當年,貢墨出事,李家為了打點,無奈賣的賣,送的送。如今只剩下一棟含墨坊的小宅和五間臨官街的店鋪子,雖說產業縮小了一大半,但這倒底是南京,便是這五間店鋪子,每年應該也有不少的收入的。

  貞娘倒是有些不明白了,為什么七房還得倒貼修繕費用。

  “就是這里。”思索間就到了官街邊上的一條偏街,鄭復禮指著一個棗紅大門道。

  這邊的房子,臨正街的都是店鋪,宅子都在店鋪的后面,宅門一般都開在偏街上。再后面便是幾個大坊,有織錦坊,銀作坊等等。

  “我去敲門。”二狗顛顛的道。

  只是正準備敲門之際,門卻突然的開了,從里面跑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家。差跟二狗撞個滿懷。

  當面瞧著,那姑娘是一臉的淚水,這會兒沒好氣的推開二狗,邊抹著淚邊回頭沖著屋里恨恨的道:“不嫁,我死也不嫁。”

  “你這死丫頭胚子,老娘我告訴你,你如今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有本事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這時,后面一個二十左右的娘子手里舉著掃帚沖了出來,沖著那姑娘的腿就是一陣抽啊。

  那姑娘被抽的直咧嘴,見到貞娘一行人,便躲到了她們的身后。

  “你們誰啊?拄在這里干什么?”那年輕婦人瞪著貞娘等人沒好氣的道。

  “我找景明叔,他在嗎?”貞娘回道,眼底卻也打量這打鬧的兩人,景明叔有一子一女她是知道的,而那姑娘應該就是景明叔的女兒,花兒。只是不知這年輕的婦人是誰,難道是景明叔的媳婦兒?

  只是,娶媳婦這么大的事情竟沒聽景明叔寫信回去說,有些不合理。

  而這時,那婦人也打量著貞娘一行,貞娘等人這一路行為,風塵樸樸,也很疲倦,幾人的臉色自不太好,再加為了行路方便,大家都是輕車簡行的,看著自是普通的很。

  這在那婦人眼里,貞娘一行人就顯的有些寒酸了。不由嘴里嘀咕了聲,景明叔?顯然又是自家公爹徽州的窮親戚了。

  那年輕的婦人自不免小窺了一翻,隨后咧了咧嘴皮子道:“沒這人。”

  “怎么會沒這人呢?”一邊鄭復禮皺著眉道。

  “胡說,她嘴里的景明叔定然是我爹,你這個不孝的潑婦,居然敢不認我爹,我讓我大哥休了你。”這時,那姑娘惡狠狠的道。隨后卻又轉過臉,一臉討好的沖著貞娘等人道:“你們是徽州來的是吧?我是花兒。”

  貞娘點點頭。

  這時那年輕婦人卻一個箭步上前用勁將那姑娘扯的一個踉蹌,然后嗤著聲道:“呸,讓你大哥休了我?他也要有那膽子啊,臭丫頭,你給我滾一邊去,一些徽州來的窮親戚少給我攀。”

  隨后抬抬眼皮看著貞娘冷冰冰的道:“李景明不住這里,你們左拐左拐又左拐,城墻根邊上的窩棚那邊去找去。”

  “你是誰?”貞娘瞇著眼問道。

  “葛秋姐,李正平的媳婦兒。”說著,又指著那姑娘沖著貞娘道:“也是她大嫂,當家長嫂。這兒,沒你們的事兒。”這意思很明顯了,顯然是讓貞娘哪來的回哪兒,少管閑事。

  貞娘不由的摸了摸鼻子,她有些鬧不明白了,瞧這樣子,似乎李家的祖產倒成了這位葛秋姐盤里的菜了。甚至連景明叔兩口子都住不得了,居然住起城墻跟的窩棚了?這事兒可是有意思了。今兒個這閑事貞娘可就管定了。

  “二嬸兒。”貞娘看著黃氏。

“你做主,二嬸娘不管這些的。”黃氏道  “好,我們進去。”貞娘沉著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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