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頁 換做是一個內地商人,萬祝心才不會和他那么多廢話,直接先把人抓起來再說。這也就是鐘石香港人的身份,使得萬祝心有些投鼠忌器,這才罕見地說了這么多軟硬兼施的話來。
他已經把話說得這般直白,相信鐘石即便是個笨蛋,也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了。
“原來是這樣,我倒是膚淺了,沒有想到還有這么多的手段!”
鐘石沉默了半晌,這才沖著萬祝心豎起了大拇指,由衷佩服道,“萬書記果然高明,讓我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是我還有一個疑問,你的這些行為都是合法的嗎?”
看到鐘石這副模樣,萬祝心和許家輝相視了一眼,都無聲地笑了起來。
許家輝更是站起身來,重新坐到位置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好整以暇地細啜了起來,和剛才跪在地上涕泗橫流的模樣相比,完全換了另外一個人。
從鐘石的這番話當中,他們想當然地認為眼前這個少年人是害怕了,至少說是有所顧忌。
“法?”
萬祝心冷笑一聲,面露不屑,“鐘老板,你在香港待久了,恐怕不太了解內地的情況。看來我需要對你普及一點政治常識了。這么說吧,我說的話就是法,我本身就代表了法律。”
“我一句話能讓他生,也能讓他死。”
他霸氣地指著許家輝說道,“別看他的企業做到了百億的級別,但只要我一個念頭,足以保證他家破人亡。同樣我的一個念頭,也能夠讓他從一個窮小子,變成富可敵國的億萬富翁,就這樣!”
被他指著的許家輝立刻換上一副諂媚討好的神色,對萬祝心的話沒有絲毫反駁的意思。當然,他也不敢反駁。
“現在鐘總不應該懷疑我說的話的真實性了吧?”
霸道地發表了上述的言論之后,萬祝心冷冷地對鐘石說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就是你繼續和我們作對,那我們大不了金蟬脫殼一下;第二就是你選擇罷手,那我們還算是朋友,以后甚至可以大家一起發財。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你選擇了第一條路,那就意味著和我本人作對。”
“至于和我本人作對的后果,嘿嘿嘿,是你絕對想不到的,也是能夠讓你后悔終生的!”
他索性撕破了臉皮,對鐘石發出了赤裸裸的威脅。
“是嗎?”
鐘石微笑著端起茶杯,對兇神惡煞一般的萬祝心視而不見,慢騰騰地說道,“為了搞垮恒盛集團,除了奪走了他們志在必得的地標外,我還處心積慮地挖走了易志峰,并且將他們用海沙的這件事給抖了出來,花費不所謂不大。如果就這樣收手的話,那我前期花費的這些金錢和時間豈不是都白費了?另外,我也想看看,如果我不遵從你的命令,看看你到底能怎么對付我?”
“原來鐘總有這個顧慮?”
鐘石的態度始終模棱兩可,既不說答應也不說拒絕,這讓萬祝心非常惱火。但對于許家輝來說,一旦真正撕破臉皮的話,對他是最為不利的。因此鐘石的話一出口,他就立刻意識到其中的微妙之處,搶著說道,“鐘總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完全可以轉讓49的股份給你,至于價格方面好商量。另外易志峰、海沙這些事情就一筆揭過,算是你給我的一個教訓,怎么樣?”
他還是想保住這份家業。
“想要對付你的辦法多得是,鐘總可不要后悔!”
而在這一邊,萬祝心則是面沉如水,冷哼道,“信不信我現在就讓工商、稅務、消防、公安等部門對華德地產進行聯合執法?我相信,總能夠找出一點瑕疵出來的。只要被我抓到把柄,那么華德地產在陽城就別想再開業了。如果有可能,我可以讓你們永遠進入不了陽城甚至是粵東省。”
他一邊威脅,一邊拿出了電話,大有一言不合就撥打的意思。
這兩人一個充當紅臉,一個充當白臉,相互間配合得倒是很天衣無縫。
“嘿嘿嘿,好,好,好得很!”
斜睥了兩人一眼,鐘石突然拍起了手掌,連連冷笑道,“軟硬兼施,果然是好手段。萬書記,許總,你們兩人說得都沒錯。不過好男兒活在世間,講究的是一個頂天立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擊。如果這口氣我不得舒展的話,那不僅違背我做事的原則,也違背了我做人的原則。”
“這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鐘石站起身來,意氣風發,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猶豫不決,“現在我把我的態度擺在這邊,我就是要搞死恒盛集團和許家輝。不管是誰,哪怕就是比你萬祝心更高職位的人來袒護,我也要弄死他。就算在內地不能如愿,今生只要他敢跨出國門一步,那他就死定了。我可以向上帝發誓,你也大可以試試,看看我說的話能不能實現!”
他的這番話,說得比萬祝心霸氣一百倍!
是的,他說的是除了內地之外的全世界,而且他完全有資本說這樣的話。
“鐘總這是癩蛤蟆打哈欠,口氣很大啊!”
萬祝心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不善地瞄了鐘石半晌,猛然一甩筷子,“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大家各憑本事,看看誰能笑到最后!等著吧,我們還有相見的機會,希望到時候你也能夠像現在這么硬氣,不要跪著來求我。”
“我們走!”
這頓飯自然是吃不下去了,萬祝心站起身來,拂袖而去,末了還不忘帶上許家輝,“小許,這件事我管定了!”
對于一個膽敢冒犯市級書記的商人,萬祝心沒有當場發作,就已經算是相當克制了。不過對于這種挑戰他權威的行為,他是萬萬不能容忍的,且不說他在其中到底有沒有利益關系,就單說鐘石的這種行為,就足以讓他將事情管到底了。
“你這個人…”
許家輝走到鐘石面前,唉聲嘆氣了半晌,最后丟下一句話,“實在是太記仇了!”
“給我滾!”
鐘石怒目圓睜,一聲暴喝,“現在知道得罪我的下場了吧!你不要以為有萬祝心在背后袒護,就能順利渡過這一關。告訴你,只要你膽敢出國,就要做好被失蹤的準備。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大的能量吧,不要說你,就連萬祝心本人,能不能順利渡過這一關都難說。”
“你…你…你…”
許家輝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鐘石的鼻尖斥道,“太狂妄!”
除了這句話,他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嗯,外面怎么這么安靜?”
剛出包廂門的萬祝心,突然意識到外面的吵雜聲沒有了,周圍安靜得有些可怕,不禁四下看了看,只看到幾個服務員,樓下的大廳里已經沒有了客人,“你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怎么吃飯的人都不見了?”
“他們都走了!”
那名女服務員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額頭上盡是豆大的汗珠,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剛才有一群兇神惡煞的人趕走了他們,我們也不敢阻止。”
“大膽,是誰敢這么做?難道不知道這里是我的定點餐廳嗎?”
萬祝心正在氣頭上,聽到這樣的話更是勃然大怒,猛然一聲大吼,嚇得服務員差點當場癱倒在地,“我倒要看看,哪個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的飯館里趕人。真踏馬的活得不耐煩了,要我知道是誰一定要整死他。”
“不用勞煩你了,是我下令趕人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平頂頭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冷靜地對萬祝心說道,“是陽城市的書記萬祝心嗎?”
“你是誰?”
萬祝心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肅殺之氣,瞬間冷靜了下來。他意識到對方不是現役軍人就是曾經的行伍之輩,因為這樣的人身上都有一種濃濃的痕跡。
不過就算對方是軍人,萬祝心也是絲毫不懼,從頭到尾打量了對方一番,冷冷地說道:“你是哪個部隊的?報上你的番號,我要好好地和你們的首長談一談,看看他是怎么帶的兵!”
“不用麻煩我的首長了,我相信你們會很快見面的!”
對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波動,冷漠得如同一塊千年寒冰,“萬祝心,現在正式地通知你,根據組織的決定,要求你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交代問題。”
說著,那名男子緩緩地舉起了右手,一張薄薄的紙出現在了萬祝心的面前,正是“雙規”的通知書。
“什么?我被雙規了?”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瞬間沖到了天靈蓋,萬祝心猛然打了個激靈,兩個渾濁的眼球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就計上心頭,“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哼,我懷疑你們是社會不法分子,冒充紀委人員肆意亂為,妄圖攪亂社會秩序,造成社會恐慌。你們等著,我現在就叫人,把你們逮進去好好地審查一番。”
說完,他就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救命。
“不用浪費時間了!”
那名男子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這個決定已經通知了省委省政府,就算你找遍關系也沒有人救得了你。現在交上通信工具,遵守組織的決定,否則我就要動武力了。”
萬祝心撥打手機號碼的手就是一頓,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有三名同樣打扮的男子出現在他的四周,將他前后左右死死地圍住。
更為可怕的是,在第一名男子的身后,竟然出現了四名身穿軍綠色服裝的軍人,手中持著微型的沖鋒槍,正一副如臨大敵地看著這邊。
“天吶,竟然是真的!”
這一下萬祝心徹底絕望了,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任何人都沒有反抗的勇氣,他自然也不例外。
顫顫抖抖地在雙規通知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后,萬祝心再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站立,一下子癱倒在地,像一條死狗一般。
“萬書記,你這是怎么了?”
這一幕,正好被剛出包廂的許家輝看在眼中,他不禁驚訝地問道,同時伸出手來,想要去攙扶對方。
“你就是許家輝吧,也跟我們走吧!”
那名男子冷冷地看了許家輝一眼,并沒有阻止許家輝攙扶的動作,只是微微地動了動手指,兩名軍人的微沖就對準了許家輝,讓他不敢有任何逾規的舉動。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許家輝幾乎要哭了出來,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什么,回頭看了包廂里正在好整以暇飲茶的鐘石一眼,頭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鴻門宴,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原本他們以為是自己給鐘石擺了一場鴻門宴,誰知道笑到最后的卻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