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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華投之爭

  索羅斯是從天域基金內線那里得知了關于鐘石做空斯坦利公司股票的信息的,這一點他甚至沒有告訴約翰.馬克。∑頂點小說,再結合今天電視上看到的消息,他很快就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鐘石和他的資本在做空美國五大投行。

  這個結論給了索羅斯極大的震撼,要知道華爾街五大投行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美國資本,做空這些公司需要極大的勇氣和膽識。而從98年那場震驚世界的香港保衛戰中索羅斯就發現,鐘石從來不缺乏這些性格特質。

  現在剩下的問題是,鐘石到底會選擇在什么時候出招?

  雖然是初步地猜測,但索羅斯已經下定決心,自己絕對不能錯過這場空前的資本盛宴,即便自己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幫助鐘石。

  只是索羅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個能夠創造巨額預期收益、足以讓他暫時放下成見的鐘石,卻成了某些人口中不值一提的小丑。

  “看看吧,他們已經在向房地美和房利美注資了,如果我們還不有所行動的話,那恐怕真的要貽誤戰機了!”

  一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站起身來,慷慨激昂地對會議室內的眾人說道。他面龐消瘦,胡楂邋遢,眼中布滿血絲,身上的西裝也是皺巴巴的,隱隱間還有些異常的味道散發出來,完全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但正是這樣打扮的人所說的話,卻沒有一個人不敢不重視。

  這里是位于燕京cbd的華投總部大廈,在頂層的88樓,二十幾名分析師、經濟學家聚集在一間寬大的會議室內,商討華投下一步的投資動作。

  作為整個燕京最高的建筑之一,華投買下了這棟大廈整整十個樓層作為辦公地點。從這里幾乎能夠看到整個燕京城的風景。身處這種環境辦公,總能夠給人一種神清氣爽、心曠神怡的感覺。但今天在這間會議室內,在每個人的身上都感覺不到這種情緒,相反還有一股濃烈的火藥味。

  張航,華投的副總經理,總經濟師。四十五歲。畢業于華夏社會科學學院的他曾經獲得過兩次“奇葩獎”,這是華夏經濟學方面最高獎項。作為一個體制內的經濟學家,他對政策和市場結合的研究有著獨到之處,多次為最高層的政策制定出謀劃策,是華夏頂級的智囊之一。

  華投建立之后,曾經有人建議他出任總經理一職,但體制經濟學家背景制約了這個任命的通過。因為對于華投而言,它們的龐大資金出口是國外成熟的市場經濟市場,而不是華夏這個“政策市場經濟”市場。所以最終他只能以總經濟師、副總經理的身份進入華投。

  因為國際市場上資本游戲的玩法和華夏國內的玩法截然不同,華投內部自然而然地分成了海歸和本土兩個派系。雖然到目前為止,這種說法并沒有得到公開證實,但是在私下,雙方之間的明爭暗斗已經如火如荼地在各個方面展開,雙方的頭面人物正是高東方和張航。

  原本海歸派穩穩地在華投內部占據上風,但是在投資貝雷羅克和斯坦利兩筆失利的生意之后,海歸派被鋪天蓋地的批評所淹沒。而本土派也趁機上位,發出自己的聲音。

  張航雖然邋遢了一點。但學術素養,至少對于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卻是一流的,否則也不可能兩次獲得“奇葩獎”了。而他口中所說的“注資”,正是在24日美國聯邦住房金融委員會剛剛宣布的一則消息,這個機構批準美國聯邦住房貸款銀行增持超過1000億美元的房地美和房利美發行的mbs。

  所謂的mbs,即抵押支持債券。就是將住房抵押貸款證券化,支持轉換成債券的收益部分來自貸款所產生的本金和利息等資金。這其實在本質上就是擔保債務債券,和cdo的區別是mbs的標的對象單一,只是房屋抵押貸款,而且這些mbs的擔保對象往往是政府。而不是保險公司,因此信用等級更高,違約風險更小。

  美國聯邦住房貸款銀行增持1000億美元“兩房”發行的mbs,這個行為的實質是給兩家公司注入總數為1000億美元的資金。受到這個消息的影響,兩家公司的股票不約而同地出現大漲,而關于次級房屋抵押貸款可能會波及到“兩房”的流言也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至少在目前是看不出“兩房”有任何危機的跡象。

  在華投的內部,早已經對投資“兩房”達成了共識,危機出現的地方必然存在著商機,這個道理誰都懂。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到底要買入“兩房”的債券,還是股票,在什么時候、什么價位買入合適,這些問題困擾著所有人,包括高東方等人都對此一籌莫展。

  事實上就算是讓伯南克來考慮問題,他也不可能準確地預測出未來有何變化,要知道他可是掌握了貨幣政策大權的人。

  “我可不這么認為!”眼見著會議室內噤若寒蟬,高東方不得不站出來說話,“選擇在這個時候注資,恰恰說明這兩家公司的財務狀況不佳,次級債券的威力已經波及到兩家的運營狀況。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再繼續觀察觀察,看看還會有什么事情會發生。”

  “得了吧,高經理,我覺得你已經被嚇破膽了!”張航的眼睛因為激動而充血,愈發變得赤紅,“你應該是因為之前兩筆交易失敗而變得膽小,現在變得畏首畏尾了。我早就告訴過你,要果斷地做決定,不能再錯過投資的好機會,即便被人批評也不要太在意。但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這段時間在美國都干了些什么?弄了一大堆的報告和數據,看上去都是言之鑿鑿,但偏偏沒有一個結論性的東西,全部是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說著。張航把手上厚厚的一疊文件猛然甩在會議桌上,指著高東方厲聲說道:“這里是投資公司,是主權基金,收起你官僚的那一套。如果你再不采取行動,我一定向上級部門反映,你這個總經理太不稱職了。”

  這幾句話形同翻臉。因此當張航說出來之后,原本噤若寒蟬的會議室更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等待著高東方的應對。其中不少人的臉上更是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而此時的高東方雖然面色不變,但實際上幾乎氣炸了肺。他已經預料到張航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但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覬覦到自己身下的位置,竟然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將自己趕下臺。要知道張航身后有人,他高東方背后自然也有高層在支持,如果單純比拼背景的話雙方可以說不分上下。

  但如今自己一方勢弱。背負的壓力十分巨大,每走一步都要謹慎小心,而且高東方在心中也相信鐘石的判斷,即次級債券的威力遠遠沒有盡情釋放出來,市場還沒有到谷底,所以目前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怒氣,訕訕地解釋道:“張經理,如果你有任何的意見。盡管去向董事會和更高層反映。我已經表明了我的立場,在結合了我們自己和各方意見后。我認為現在不是進場的最好時機,所以暫時按兵不動。”

  “各方意見?”張航的聲音愈加高亢和尖厲,“你說的各方,主要是這個叫鐘石的家伙嗎?呵呵,這家伙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不就是蜷縮在香港的一個小土豪嗎?發表過幾篇莫名其妙的論文嗎?拋開運氣,這種貨色我一抓一大把。什么時候這種貨色的意見都能被高經理當做參考意見了?”

  “這種貨色?”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張航這種坐井觀天的行為。只見一名分析師憤憤不平地站起身來,不顧會場紀律和身份上的差距,沖著張航冷笑道,“張經理,既然你說這種貨色不值一提。一抓一大把。我倒想讓你舉個例子出來,看到底有哪個人能夠阻擋住索羅斯進攻香港,到底誰能在一年前就做空貝爾斯登,到底誰能夠設套給不凋花這樣的對沖基金巨頭,最終在能源市場上讓它徹底清盤?張經理,只要你能說出一個例子來,我周其倫保證立刻辭職!”

  這幾年因為經濟發展迅速,華夏的資本也開始陸續地走出國內,進軍國際市場。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嘗試都以失敗告終。其中在銅市場、棉花市場甚至是航油市場都發生了震驚業內的慘敗事情。所以不要說讓張航舉個業績上能和鐘石相媲美的案例,就連讓他舉個成功的案例都難。

  對此心知肚明的張航頓時漲紅了臉,不滿地瞪了周其倫一眼,心中卻在快速地搜索一番近幾年來華夏資本在國際市場上的表現,結果五分鐘過后,他依然沒能找出能拿得出手的案例。惱羞成怒之下,他重重一拍桌子,色厲內荏地呵斥道:“你算老幾啊,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再說,搞垮不凋花基金的人是鐘石嗎?你怎么證明你不是在胡說八道?”

  做空不凋花基金的神秘機構到底是誰,市場對此眾說紛紜,不少人都認為幕后主謀是射手座能源資本管理的約翰.阿諾德。周其倫之所以知道這個事情,是他從一個曾經在手下工作的大學同學口中聽來的。

  自然,他根本證明不了這些。不過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張航的嘴臉,當下撇著嘴冷笑一番,又翻了個表達不屑的白眼后,在一片愕然的目光當中施施然地坐了回去。

  張航將周其倫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明顯地感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再看到其他人略顯異樣的目光,心中更是大怒,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就在他準備拍桌子發火的時候,高東方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

  對于這樣一個下屬,高東方也是很無奈,不修邊幅,脾氣暴躁這些都是小事,但把這些情緒帶入到投資當中卻是大忌。不可否認張航的確是個有才能的人,但他的才能僅體現在對經濟學術的理解上,而實踐方面卻還不如一個交易員。最為要命的是,他的這種眼高手低卻還得到了某些高層的看重。

  周其倫站起來替自己說話,高東方自然要替他出頭,這是他站出來打圓場的理由之一。更為重要的是,他剛剛想到了一個巧妙的主意,正好可以轉移張航的注意力,而且他也不想把寶貴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意氣之爭當中。

  “好了,關于外人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在這里討論了,免得傷了和氣。”高東方輕咳一聲,先控制住會議室的話題,隨后對仍然滿臉不忿的張航說道,“張經理,既然我們互相都說服不了對方,那么我們來個折中的方案怎么樣?”

  “什么折中的方案?”張航一愣,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再顧不上找周其倫的麻煩。

  “拿出一成的資金,以一年為限,投資品種不限。一部分以你的決策為主,另外一部分以我為主,大家看看誰的收益率更高。”高東方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當然,我們這并不是比賽,而是在不同投資思路下的投資選擇,也可以當做是分散風險的措施。”

  事實上高東方的提議實質上就是一場比賽,一場總金額高達100億美元的投資比賽。當然,為了不授人話柄,高東方把它說成是“分散投資風險”的行為。100億美元看上去很多,但兩個團隊平均分下來,也不過是50億美元,這些錢對華投來說只是部分資金,而且時間設定在一年之內,原則上來說并不是太大的問題。

  “當然可以!”張航對于這樣的挑戰自然不會說“不”,他只是思索了半晌就答應了下來,不過很快補充道,“不過還有一個條件,我們投資的對象絕對不能相同,否則很容易被人利用。”

  高東方自然明白對方是什么意思,當下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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