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八章 合謀

　　第3屆“應氏杯”決賽首局比賽結束，李小強一記超強算路的妙手成為賽后大家議論的話題。雖然這只是五番棋的首局比賽，但經過本局比賽后，已經有不少人認為本次決賽已經沒有懸念，李小強將不出意料獲得本屆“應氏杯”的冠軍。

　　的確，本來在李小強和劉昌赫剛剛在本次決賽中會師，那時候看好李小強能最終奪冠的就占據了絕大多數。

　　畢竟2人的歷史戰績擺在那里，這么多年劉昌赫只在李小強手中贏過一盤，只看兩人彼此交手記錄的話，會覺得兩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當時雖然也有人幫劉昌赫說話，說劉昌赫今年的競技狀態絕佳，他的實力絕對不容輕忽云云。

　　但是呢，競技狀態那也要看跟誰比，和其他人比起來的話，劉昌赫今年的狀態當然算是非常火爆。可偏偏他碰到的是李小強，是今年唯一一個看上去狀態比他還要火爆的棋手。因此哪怕是向來嘴硬的韓國媒體，在那段時間都是非常低調。

　　直到前不久李小強輸給李石佛，而李石佛又剛剛輸給劉昌赫，外界輿論才沒有像前面那樣一邊倒。不過等首局比賽結束，外界輿論再次朝李小強方向猛烈傾斜。

　　因為誰都知道，在圍棋界中，諸如“A大于B，B大于C，那么A必定大于C”這樣的“不等式理論”根本就是不靠譜的。和這種“不等式理論”相比，圍棋界中“循環套”的情況反倒更常見一點。

　　比水平比歷史戰績比不過人家，比狀態狀態沒有優勢，剛剛起的一點勢頭，很快就被人家一記震撼人心的妙手強勢打壓。因此在首屆比賽結束以后，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討論最后誰能奪冠的問題了。和這個相比，更多的人反倒是在討論李小強會以什么樣的比分奪冠。

　　第1局比賽結束后的第2天，中國棋院一間訓練室內，李小強和張大記者在一起擺棋。2盤比賽只間隔一天，通常在這個時候是沒有人會來打擾李小強的。換成普通記者的話。就算這個時候想要采訪李小強，那多半都會被棋院的管理層擋駕。

　　但這當中肯定不會包括張大記者，人家現在好歹也是名記，都這么多年的交情了。他的面子李小強還是要給，因此張大記者總能從李小強口中得到第一手資料。

　　“小強，昨天贏下這盤棋有什么感想啊？你可能不知道吧，昨天吳先生在研究室都表揚你了，他說你現在的境界已經提高。現在來跟我說說吧。你當時是怎么想到這步棋的？”

　　對于技術上的問題，張大記者昨天在研究室就已經了解得非常詳細，如果再聽聽對局者在比賽中的所思所想，最后再妙筆生花加工修飾一下，一篇不錯的棋評就能出爐。李小強和張大記者也不是第1次做這種事了，彼此之間配合默契。兩人現在在做的就是這樣一件事情。

　　“還能有什么感想？當時發現這步棋的時候，那感覺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啊。現在回想起來都是后怕。如果沒有這步棋的話，那個這盤棋就交代了。你問我什么感受？嗯，我的感受主要有兩個，第一個感覺就是累。真累！沒想到劉昌赫的狀態會這么好。第2個感受呢，那當然就是后怕，無比的后怕。。。“

　　累和后怕？

　　這個答案可和張大記者的預想不符。張大記者盯著李小強的眼睛：

　　“喂喂我說小強，咱們的關系都這么熟了，你好像不用在我面前說什么客套話吧。累和后怕？這真是你的真實感受？換了以前的你，不是經常什么“贏棋的感覺真好”之類的嗎。”

　　李小強翻翻白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成名記的。以前跟你說客套話你會當真，現在跟你熟了，所以給你說兩句真心話。偏偏我的真心話又被你當成客套話。你這點辨別能力也沒有？要不然你以為呢？以為要下出這步棋很輕松啊。比賽最頭痛就是碰到這種狀態好的，一碰到這樣的人，下起了往往就特別累。比如說這步棋吧。這分明就是被人家逼出來的。”

　　張大記者哈哈大笑：“你這家伙，下出妙手還不高興。”

　　“嘿嘿，我實話跟你交個底吧，能下出這樣的妙手當然不會有人不高興。不過這都是事后的風光。真正在比賽中的時候。其實沒人愿意用這種方式贏棋。不信你去外面隨便問一個棋手，保證大多數人的想法都和我一樣。因為這畢竟是非常態的贏法呀，不是每盤棋都能下出妙手的。”

　　“那么什么是常態贏法呢？”

　　“職業圍棋最常見的贏法。用你們申城話怎么說來著？嗯，撿皮夾子，撿皮夾子才應該是職業比賽最常見的贏法。所以還是那句俗話說得好，下棋不怕對手水平高。最怕就是沒有皮夾子可撿。

　　“哈哈哈哈。。。”

　　張大記者嘴里在那哈哈大笑，心里卻在暗暗吐槽，心說你這又是哪門子的俗話？我怎么從來沒聽過？吐槽歸吐槽，李小強的意思他還是懂：

　　“你的意思是說，由于劉昌赫的狀態好，這讓你很難撿到他的皮夾子，所以你和他下起了很累？”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說到這里，李小強收起了嬉皮笑臉，他的表情稍微變得嚴肅：“其實我們下棋的都知道，寧愿碰一個狀態不佳的超一流，也不愿碰一個狀態好的強九，更何況是劉昌赫這種狀態爆棚的超一流。你就接著瞧好了，你別看我第1盤棋好像贏得很拉風，但這次的五番棋決賽，絕對沒有你預想中的那么輕松。”

　　張大記者再次仔細打諒李小強，雖然他對李小強的話并不怎么以為然。不過他還是裝模作樣露出一副欣慰狀：

　　“好好，看你贏棋后還能保持如此清晰的頭腦，那我現在是放心了是真的放心了。哈哈哈哈。。。”

　　為了配合說話的神態，張大記者還伸手準備拍拍李小強的肩膀，可惜李小強沒有讓他得逞。

　　“小強，小強。。。”

　　就在李小強和張大記者打鬧的時候，華領隊進來找李小強。

　　“華領隊，您什么事？”

　　“關于你最近賽程的安排呀，來聽聽你自己的意見。”

　　“哦？”

　　在整個6月。最重要的比賽當然是“應氏杯”。但除了“應氏杯”以外，李小強還是有其他比賽需要參加的。比如每年的“國手戰”和“棋王戰”預選，都是在這個時候打響。遇到賽程沖突，尤其是“應氏杯”決賽如此重大比賽的賽程沖突。管理層當然會出面協調。華領隊過來就是為這件事。

　　“你是在位“國手”。“國手戰”預選沒你什么事，“棋王戰”的問題也不大，就算你“應氏杯”下滿五盤，也只要把有你的比賽稍微往后挪一點就是。現在的問題是“圍甲”，“應氏杯”中間不是有1個星期的間隔時間段嗎。現在我就是來征求一下你自己的意見，在這一段間隔時間內，你看你需不需要正式比賽？如果需要的話，你認為你的對手是強點好還是弱點好？”

　　“國內練兵，一致對外”，這是中國體育的特點，當然也是中國圍棋的特點。這也是所謂的中國特色。當然李小強認為，這是非常不錯的中國特色，至少比日本圍棋那種呆板的賽程安排要好。日本圍棋出現賽程沖突的時候，他們是從來不做更改的。而中國圍棋呢。比如說李小強，他不僅可以自己決定參不參加，甚至還可以挑對手。

　　“一個星期。。。華老師，那還是給我安排一盤棋吧，也不要多，就安排一盤棋就可以。”

　　“好，那你的對手需要強一點還是弱一點？”

　　“我們下一輪的對手是哪個隊？’

　　“山城隊。”

　　山城隊？在真實歷史中，山城隊在早期的圍甲可稱得上是一支豪門。不過在今世，由于圍甲提前了好幾年，現在的山城隊雖然也算一支強隊。但還是比不上現在的申城隊和浙省隊。

　　“挑誰好呢。。。”

　　現在的山城隊有周大洋，有劉青，還有。。。

　　李小強突然想起昨天那盤棋，那個手段真是。。。打定主意后。李小強笑著對華領隊說道：“既然是調整嘛，那么這盤棋的強度就別那么大了。華領隊，麻煩您過去跟古大力那小子說一聲，就說過兩天我要親自指導他一盤。哈哈哈哈。。。”

　　“好，我這就過去和山城隊通個氣。”

　　華領隊說完事就走了，站在旁邊的張大記者卻有點迷惑。在他看來。李小強“指導”古大力，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不明白李小強為什么能笑得這么開心。

　　他當然不會明白，他永遠都不會明白。

　　當一個前世的業5說要“指導”古大力，沒有誰會不開心。

　　華領隊走后，李小強又和張大記者聊了幾句，兩人也準備撤退。

　　“對了你今天看到李石佛嗎？”

　　剛才和華領隊說起圍甲的事，李小強想起李石佛現在正好在京城，因此準備過去和他通個氣。

　　“誰知道呢？一大早倒是見他和老曹到棋院借了一副圍棋，回到酒店后就一直沒見到他們人影，估計在酒店泡了一整天吧。要不要現在過去找他？”

　　“哦！？”

　　李小強稍微愣了一下。他的心里當然非常清楚，曹燕子和李石佛聯袂陪同劉昌赫到中國參賽，他們倆當然不是來中國游玩的。

　　在中日韓三個圍棋強國中，日本棋手當然是最散漫，最個人主義。而現在的韓國圍棋，他們還是具有相當的集體榮譽感。曹燕子和李石佛這次來京城，其實就是充當劉昌赫的參謀，為他出謀劃策。

　　“嘿嘿，韓國三大頂尖高手聚在一起，會想出什么樣的方法來對付我呢。。。”

　　“小強，你又在發什么愣？”

　　“沒什么，就是我改變主意了，咱們明天比賽見吧。”

　　“好，明天比賽見。”

　　第2天，決賽的第2局比賽打響。李小強在張大記者陪同下走進賽場自不用說。

　　在另外一邊，劉昌赫正在和曹燕子和李石佛告別：

　　“多謝曹國手和石佛了，那我現在就進去了。”

　　曹燕子看著劉昌赫：“昌赫，你要相信自己，我們昨天討論的，也許是最合適的對策。”

　　劉昌赫看向李石佛，李石佛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是的，最重要是相信自己。去吧，去放手一搏。”

　　劉昌赫笑笑，然后他轉身，目光堅定的走進了對局室。

　　韓國3大頂尖高手有什么合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