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頑固派總代表

　　6場比賽結束后有一個休息日。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對中國圍棋隊來說。比賽和“對抗”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最重要的擂臺賽取得兩連勝，李小強的戰績就不用說了，其他隊員的成績也很不錯。特別是錢于平，狂取6連勝，如愿的“請出”了趙治勛。

　　其實這個時候，中國圍棋的中間力量已經成長起來。中國的“五虎將”可能比“六超”和聶旋風相比要差那么一點點。和其他日本一流高手相比，也就半斤對八兩。只不過日本方面是肯定不這樣認為的。中國方面呢，也缺少那么一點點自信。一直把日本圍棋當做學習，追趕的目標。在心理上還沒有做好和日本圍棋完全對抗的準備。

　　這個年代信息不夠暢通，中國棋手的對局數量也少。比賽經驗也不夠豐富，所以對自己的水平普遍缺少那么一點自信。除了聶旋風這個奇葩，說他大大咧咧也好，說他有顆大心臟也好。總之他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結果他的成績帶給國人很多驚喜。

　　這次對抗賽日本方面還是用老眼光看人，在對抗賽中派出的棋手大多在一流和二流之間。而中國“五虎將”基本都經過了兩次擂臺賽的洗禮。再來下對抗賽這種壓力較小的比賽，取得好一點的成績理所當然。

　　在中國隊駐地里洋溢著一種輕松和歡樂的氣氛。雖然還有兩個三番棋要下。不過在中國隊看來，后面的兩個三番棋才是真正的“交流賽”。沒有人認為現在的錢于平可以贏趙治勛，在這個年頭，“六超”基本就是神話。就連錢于平自己，也一再表示，自己很珍惜向“趙先生學習的機會”。對李小強和大竹英雄的對局，更是沒有人把勝負放在心上。這個棋畢竟更多的是“指導”性質不是。

　　不過大家還是興高采烈。為什么呢？主要還是因為大竹英雄。除了眾所周知的“拿鞭子的人”，還有一個不太為人所知的是：大竹從來沒有在“對抗賽”上出過場。

　　要說像這樣的對抗賽，中國方面當然會要求日方派超一流棋手出場。日本一般也會“給個面子”，其他超一流棋手在以往的對抗賽中都出過場。唯有大竹，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沒有露過面。

　　大竹英雄這個人怎么說他呢?壞人肯定不算壞人，事實上大竹這人就一老小孩。棋品和人品是相當不錯的。就是有一點點單純，有一點點情緒化，有一點點固執。這是當時中國棋手對大竹的基本認識。當然這些東西也不會影響到大家對大竹英雄的尊重。

　　李小強對大竹還有個與眾不同的看法。李小強兩世為人，他可以“站在歷史的角度”看待問題。他一直認為，像大竹英雄這樣的人，就是“日本圍棋”的罪人。

　　后世日本圍棋衰弱的原因當然很復雜。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出那么幾條，大家也可以從各種角度看待問題。不過日本圍棋的競技成績一落千丈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別的問題不好說。不過競技成績不好，作為日本棋院的職業棋手當然要負主要責任。

　　有人說這關人家大竹什么事啊，人家大竹自己水平不錯，后來也拿過一次世界冠軍。后世成績不好是后輩棋手的事，要怪就怪后輩棋手自己不爭氣。非要大竹他們負責任的話，最多也就負一點點“培養，教育”后輩棋手不力的責任。對了，問題就在這里。

　　大家知道，這個年代，可以說是日本圍棋“最后的盛世”，既然是“盛世”，那么多多少少總會有那么一些“保守勢力”。而大竹英雄，基本上就可以算日本圍棋“頑固勢力”的總代表。

　　大竹英雄的圍棋天賦高，成績不錯，在日本棋壇的地位很高，很有影響力。不過大竹肯定不是一個好老師，事實上在這方面大竹比他自己的老師木谷實先生差多了。不要說和木谷實先生相比，就和同和他齊名，號稱“竹林”的林海峰先生相比，也要差很多。人家林先生最起碼也培養出一個張詡，馬馬虎虎還說得過去。大竹的弟子基本就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

　　培養不出好徒弟其實也沒有什么。偏偏大竹還是個大嘴巴，喜歡把自己的觀點強加于人，他也就不想想自己在當時日本棋壇甚至世界棋壇的影響力。

　　一個圍棋高手堅持自己的圍棋觀本來沒有什么問題。事實上要想成為圍棋高手，多多少少總有一點自己的心得。大竹就不管這么多，他堅信自己的那套是真理，看到不合自己心意的棋，就不問青紅皂白展開嚴厲的批評。

　　不知道是哪一屆的擂臺賽了，一位中國棋手在比賽中落后。落后了嘛那肯定是要想點辦法的。于是下出幾步“勝負手”這也是很正常的，一般來說，“勝負手”的棋形肯定也不是那么漂亮的。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可大竹不同，賽后他對那位中國棋手進行了嚴厲的批判：

　　“這樣的棋難看一萬年。”

　　“下這樣的棋是不會有什么出息的！”

　　對待中國棋手都這樣，可想而知，對待日本的后輩棋手只會是更嚴厲。偏偏大竹的話很有影響力，除了藤澤秀行一兩位偶爾會開口反駁他一兩句。其他棋手哪怕有不同意見，也不會去和大竹產生爭執。因此，大竹的思想，大竹的圍棋觀基本就代表了日本圍棋的“正統”。

　　這種“只能這樣，不能那樣”的圍棋觀，不僅在日本棋界有受害者，在中國棋界也有，中國棋手劉大錘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劉大錘目前在國內基本排在3,4位的樣子，他的棋風剛猛，力量很大。在86年可能說比聶馬還差那么一點點。到87,88年，其實他就和馬小飛開始爭國內的第2把交椅了。雖然沒有爭贏，其實他本來很有希望的。在那幾年他連奪國內的“天元”“名人”就是明證。

　　不過當時外界對他的評價并不高。認為他那個是野路子，不學一點“正宗心法”不會有什么出息，成不了什么大器。

　　劉大錘自己也猶豫了，也覺得自己下的棋好像是有點“老土”，總想在比賽中下出一點“有境界”的棋。后來連他自己都承認了，有那么一段時間，認為自己的道路是錯誤的，有意識的想改變改變。嗯，按他當時自己的想法，肯定不是說“改變改變的”應該是想克服自己愛斗力的“弱點”。所以他說，有那么一段時間，自己下棋總感覺別別扭扭。

　　試想一下，這種情況在后世可能嗎？碰到一個古大力，寶貝都來不及。

　　日本棋界也有一個“成功轉型”的例子。六超之一的加藤正夫。號稱“天殺星”時期的加藤正夫，曾經是日本的五冠王。后來終于“成功轉型”了，成了“官子加藤”和“半目加藤”。日本棋壇那是一片稱贊之聲，一片祝賀之聲。認為加藤終于脫去了身上的土腥味，終于成了一位高人。可成績呢?轉型后的加藤也就拿過幾次“王座”吧。日本七大頭銜戰中獎金最少的那個。

　　所以李小強認為，以大竹為代表的“頑固勢力”是阻礙日本圍棋進步的一個很重要原因。

　　李小強當然沒有權利和義務去對大竹說三道四。不過不要忘了，我們李小強同學還是“中國古棋的代表”。中國古棋那當然也是大竹他們“打擊”的對象。

　　現在的李小強當然沒有本事去改變棋壇的主流觀點，但李小強認為自己還是可以做點什么。沒有機會還好，現在有機會和大竹下棋，李小強覺得自己應該想點什么辦法。

　　對抗賽基本結束了。日本也將有兩位“大人物”出場了。所以后面的比賽“排場”反而更大。和后世的很多世界大賽一樣，主辦方都會安排一個儀式。讓棋手們發表一些“賽前感想”什么的。

　　比賽的前一天晚上。中國圍棋代表隊就要去參加一個宴會，按照慣例，李小強在這個時候一般也是要“說兩句”的。

　　“想個什么辦法好呢？”

　　李小強走在去會場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