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那是厚壁嗎
走出對局室，李小強表情陰晴不定。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羅教練想和李小強說點什么，被馬小飛一把拉住。
“別把小強當個普通孩子，先看他自己的調整吧。”
邊上的聶旋風也接口道：
“呵呵，這個是成長中的必經階段。現在是3比2，這樣最后一盤才最有鍛煉價值。他自己能順過來最好，順不過來，我們再幫助他不遲。”
日本方面卻是一片樂觀的情緒。業余三天王喜形于色，好像今村的勝利已經到手。
“這個中國少年好像不太妙啊？是不是這樣，秀行先生。”
開口詢問的是首席觀戰記者。的確，作為一名專業圍棋雜志的首席觀戰記者，山田履面子的圍棋水平可能不是很高。不過觀察能力和分析能力卻不可小看。
“呵呵，現在下成這樣的情況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面對已經百分之百發揮的今村，這個孩子處于下風是正常的。不過你們千萬不能小看那孩子。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那孩子的調整時間太短了。如果是隔一天一盤的話，我認為還是5,5開。可惜啊，間隔時間太短。現在我有點替那孩子擔心，真希望他有辦法扭轉局勢。”
藤澤秀行又開始當起了神棍。
“那中方不會派人開導他嗎？”
“這樣的情況是沒有人可以幫忙的。”
說這句話的是武宮正樹，只見他沒有嬉皮笑臉，少有的一臉嚴肅。
藤澤秀行贊同的點點頭。
“哎。”
藤澤秀行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在發感慨還是在解釋。
“圍棋是什么，圍棋其實就是在修行啊。”
沒有人再有說話的興趣，所有人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有的人若有所思，比如武宮正樹和業余四天王。有的人卻一臉茫然，例如在偷聽大人說話的梅澤由香里。
一天一盤的比賽確實沒有多少時間調整。當李小強重新來到對局室時，臉色依然不是很好。就連張志東都看得出來，李小強昨天晚上肯定沒有休息好。
第3盤比賽，也有可能是李小強本次日本之行的最后一場比賽。已經開始了。
今天是三番棋的最后一盤，觀戰室里又多了兩個人。自然不自然的，兩人分別加入了中日雙方不同的陣容。走向中方的也是日本“六超”之一，臺北人林海峰，吳清源先生的大弟子。
“呵呵，實在不好意思，本來早就要過來拜訪，不過這幾天一直在老師那邊。請見諒。”
華領隊代表中方人員關切的問道：
“吳先生現在的身體怎么樣，我們一直想去拜訪老先生。可又怕打擾他。”
“前段時間有點不舒服，不過這兩天精神好多了。今天的對局怎么樣，呵呵，能和今村他們下成3比2，很了不起啊。”
聶旋風苦笑一聲：
“棋譜還沒有傳出來，這樣的比賽對那孩子太殘酷了。輸贏無所謂，說實話就是下成3比3我們也已經很滿意了。”
“呵呵，一時的勝負不用放在心上。再說了，這盤比賽不是剛開始嗎。我這次過來其實是幫老師帶話，你們看什么時候方便，老師想見見這孩子，方便的話我來安排。”
“什么！”
中方人員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驚異神色。吳清源大師隱退后一直深居簡出。別人的拜訪都是能推就推，這樣主動想見一個人的情況少之又少。
“當然，當然，我們看看什么時間好。。。”
羅教練回答時有點結結巴巴。這個時候，棋譜傳了出來。日方人員也圍了過來，包括第2次出現在研究室的大竹英雄。
“由香里，在棋盤上擺一下。”
武宮笑嘻嘻的吩咐。
“嗨。”
棋譜的手數不多，才30多手。梅澤很快擺完，大家都沒有作聲。靜靜的看著棋盤。聶旋風首先打破沉默：
“秀行先生，現在怎么樣。”
對這樣的布局，有藤澤秀行在，那肯定是先詢問他的意見，就連聶旋風也不例外。藤澤秀行歪這頭看了一會：
“白好調，這步棋雖然厚實，但是有點損實地。”
藤澤秀行在棋盤上點了點，大家注意到，藤澤秀行指的就是棋譜上的倒數第2手棋。也是總譜的第37手棋。中方人員臉色有點不太好看。這盤棋通過重新猜先，依然是李小強執黑。
“現在還早，看怎么利用了。厚味利用得好也不錯。”
幫李小強說話的是厚道的林海峰 “呵呵，雖然有點生硬，但這樣的風格我喜歡。”
說這句話的，當然是喜歡大模樣作戰的武宮正樹。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棋譜好像傳得很快。第2張棋譜很快傳出來。
“嗯，看的出今村今天下得很靈活，現在看來小強下得有點不夠自然。右下角的變化實地損失過大，當然，白棋也多出了一塊孤棋。不過這塊孤棋好像很好處理。”
一直沒有開口的馬小飛又像是在解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白棋彈性十足，出頭順暢，不像受攻的棋。”
聶旋風做出判斷。
“就看怎么攻了！”
不知道是誰說這句話，不過沒有人在意。大家都在想：
“就看怎么攻了。”
第3張棋譜很快出來。
“好，小強這個想法好！攻不好的地方先不攻，這步棋很有想法。現在正是試應手的好時機。”
“現在就看今村怎么應對了。”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棋譜傳得很快。第4張棋譜很快出來。
“呵呵，看得出今村今天狀態不錯，雖然讓出了一點實地，不過筑起了一道厚壁，這樣的話保持了局面的平衡。這樣的話黑棋貼目困難吧。”
“沒錯，還是看怎么攻那塊孤棋了，必須保證獲得足夠的利益。”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是下午了，第5張棋譜很快傳出來。
“小強這是怎么回事？這個攻擊手法也太業余了，不對不對，方向也不對！”
“哎，看來還是沒有調整過來。”
第6張棋譜很快傳出來。
“嗯，看樣子可以提前祝賀今村了，呵呵，也沒有什么，小強能下成這個樣子也很不錯了。”
“哎，“攻活，攻活”孤棋果然是不攻不活。黑棋的攻擊完全失敗，白棋不僅徹底活了，黑棋也沒有什么收獲。就外面虛花花多了幾個子，可這幾個子有什么用，人家那里有道厚壁，完全沒有什么用嘛。”
不知道為什么，第7張棋譜很久都沒有傳出來。
“小強不會現在就認輸吧？”
“應該不會，就是調整心情也沒有這么快。”
又過了一會，梅澤由香里走出來，一臉迷惑，又好像有點興奮。
“由香里，怎么回事？棋譜呢？發生了什么事？”
“沒，沒有棋譜，黑，黑就下了一手棋。白，白在長考。”
“哦，黑下在哪？”
“他，他下在這。”
大家順著梅澤的手往棋盤上看過去。
“他，他想做什么！”
“棋還可以這樣下的嗎？”
“那，那可是人家的厚壁啊？”
李小強下出的不是什么妙手，不過他這步棋的意思大家現在都懂的。連梅澤都懂這步棋的意思，所以她才會有那么一點迷惑，有那么一點興奮。李小強下的是一步“扎釘”，面對那道厚壁，一步在2路上的“扎釘”
嚴格來說，這樣的棋顯得有點呆板。不過就連最講究棋形的大竹也沒空指責這步棋的棋形。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情緒要表達：
“怎么可能，人家那可是厚壁啊！”
“厚壁也是要兩個眼才能活的。”
藤澤秀行推開眾人，走到棋盤邊。定定的看這那步棋，他在做什么呢，是在回憶嗎?
回憶自己和一代大豪坂田榮男在名人戰的苦斗，自己“懷揣30目的赤字”，強行掐眼屠龍。
回憶自己在棋圣戰中，被后輩棋手加藤正夫1比3逼入絕境。自己在第5局中展開的“百目大捕殺”，最后成功衛冕棋圣。
“這，這個孩子就是想到這樣的回擊方式嗎？無論成不成立，我都希望他成功。我發誓，我不是為了那塊棋盤”。
藤澤秀行狀若瘋癲，喃喃自語 李小強的殺“厚壁”，能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