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蟠桃如心,竊天五賊
呼啦啦！
水流猛然間變得湍急，一個漩渦迅速成型！
邱言凝神之下，自然能夠看出，這是一雙眼睛下面裂開了一道裂縫！吞吐水流！
那是一個龐然巨物張開了嘴！朝巨猿沖了過來！
而此時，那股籠罩猿身的力量，倏地爆發出難以抵御的龐大之力，邱言甚至來不及反應，就感受到龐大的心猿軀殼被拉動的扭曲變形，然后周圍光影急速變化，一道道景物只能在邱言的感知中留下顏色，其輪廓甚至來不及展現！
“我正被一股龐大之力拖拽著移動！”
意識到自身所處情況，邱言眼神一動，就要催動力量反抗，但那股龐大之力卻突然消失！
來的突然，去的毫無蹤跡！
“咦？”邱言心中一震，感知恢復，再向周圍探查的時候，只能感受到風和日麗，下方是一片叢林，每一顆樹木中都散發著的文思，而遠處則是一條長河，所過之處，給人以滄海桑田之感，充斥著歷史氣息。
地上，處處疑霜。
“這里是…？”
邱言搖了搖頭，龐大猿身迅速跌落，而不遠處則傳出一聲聲驚叫！
他循聲看去，入目的是一片廢墟，廢墟上滿是碎石，碎石之間，有意念和文思相連，依稀能看出，這些碎石本來是一個整體。
“這是書山崩塌后留下的廢墟…”
想通了這一點，邱言心中生出一點猜測，隨后轉動目光，巨猿的雙眼一轉，視線落在山體廢墟的另一邊，幾座閣樓映入眼簾——
之前的驚叫就是從閣樓中傳出的。
邱言登時心中有數了。
“毫無疑問，這里就是我之前進入的那座礦山，而后透過山下殿堂，跌入士林陰面，沒想到那股力量，居然將我帶回來這最初之地！”
回憶剛才拉扯巨猿之身的力量，邱言這才注意到，那股力量中，隱隱參雜著因果氣息，回味起來，竟有種撥亂反正的味道，似在修正士林秩序。
只是這股力量的層次，已經超出了邱言的了解范疇，任憑他如何去回想，也沒法找出太多信息。
“算了，且放一旁，剛才著實兇險，那門洞開了之后，出現的幾雙眼睛，不知有何玄虛，而那滿是水流之地，又是何處？不見對方釋放氣勢，單憑一雙巨眼，就足以震懾心猿！還有，那古城云霧內，守護門戶的滾滾驚雷，如果是神魂碰上，立刻就要被雷霆掃滅，也就心猿之身能抗住，奇怪的是，那些雷霆與陽間九天上的雷霆有些相像。”
邱言在陽間時，曾高飛天際，但最后卻被一股隱而不發的毀滅雷霆逼退，難以前往天外。
“不知有了心猿后，能否突破這層限制，不過，即便能突破，也只有神魂能去，肉身還要有妥善安排才是…”
想了想，但單憑思索，難有頭緒，邱言遂收斂心念。
“當務之急還是回歸肉身，這次士林之行，收獲之多，遠遠超出我的想象，不知要花費多久才能消化，沒必要繼續貪求，算算日子，杏壇論道也該開始了，不妨借此回歸。”
有了決定，邱言順勢計劃下面的行事方向。
“杏壇論道開辟的通道在什么地方，還不清楚，要去詢問一下，另外，我感覺好像忘了點什么事情，是什么呢？”
帶著疑問，邱言的神魂從巨猿頭頂一躍而出，接著心火急轉，那猿身急速縮小，沒過多久，就成手掌大小，被邱言一把抓住，五指一緊，握在手中，再攤開時，已成了一顆桃子。
先前的驚叫，毫無疑問是因為有人看到了心猿巨大的軀體所致，邱言當然不會帶著這么一個龐然大物過去，不單單會嚇到別人，還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嗯？順著心猿之念，竟而凝結成桃？這蟠桃如心，我將之從陰面帶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竊了心來，《陰符經》有言：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乎心，施行于天。天之賊，乃人之德，見到了就能讓人道興盛…”
看著手中桃子，邱言心里居然生出一點感悟，然后一張嘴，囫圇吞下。
那神魂一蕩，將感悟沉淀下去，與心火合一。
心火中，隱隱能見到一顆渾圓之丹，都是感悟與念頭構成，就要成型。
“士林之行，令我對人道的見解深入許多，等平息了肉身危局，就該整理一下，運用到神靈身之上，那兩條龍的煉化已近尾聲，不過還欠缺少許火候，正該用人道經驗去填補。”
邱言一邊想著，一邊神魂疾飛。
在途經廢墟時，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一片片崩裂的山石中，正散發著種種氣息，其內千姿百態，涉及人道各個方面，蘊含感悟。
“這些氣息，應該是書礦散發出來的，此山雖毀，但書礦卻未滅絕，倒也方便后來人采摘，況且士林陽面，并非只有一座書山，想來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不知道，那復蘇神靈是不是還留有其他痕跡。”
想著想著，他的神魂到了廢墟另一邊的閣樓前。
凌空一轉，神魂落下，邱言的感知一掃，閣樓內外的景象便都落在心頭，心如明鏡一般，通透明了。
“這幾座閣樓是北玄觀想而成，既然依舊完好，想來他并無性命之憂，而且福禍相依，在旁人眼中，被困三關乃是禍事，而在北玄身上，未必就不是好事。”
突然，邱言的心里再次生出明悟。
自從降服心猿后，他的意念也被洗禮了一遍，越發通透。
此時，閣樓前，一眾儒生正如臨大敵，為首的是北明老人和唐傾這兩位凝聚文心之人。
在看清邱言模樣后，兩人各自愕然，隨后唐傾松了一口氣，而北明卻依舊警惕，這位老人很清楚，士林之中多為魂體，變化莫測，不能以貌取人。
不過，其他人沒有考慮這么多，包括展城、展圳等人在內的儒生，一認出是邱言，立刻就上前言謝，多謝他的救命之恩——
先前書山崩潰、殿堂破碎，他們難免葬身其中，卻被邱言以長河幻世救下，接著在第一關時，面對那守關老人的惡意，邱言又選擇了讓他們回返陽面。
雖然眾人在陰面竹林沒呆多長時間，但魂體間，本多為意念感應，彼此交換念頭，很容易就能猜出大概情況。
“不必客氣，只是舉手之勞。”看著有人要給自己行大禮，邱言甩動衣袖，分出淡淡意念，托起眾人，讓他們難以跪下，“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輕易下跪？”
邱言已經修出神識，境界比入書山時強了不知多少，這群儒生雖然人多，但本就因灌注和剝離文思，令魂體虛弱，如何能夠抗？是以難以跪下。
立刻就有人道：“邱公子，在你看來，只是舉手之勞的小事，可在我們來說，卻是性命攸關的天大事情，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屑于去做這樣的小事，他們卻不知道，若人人皆動惻隱，這世上可以少多少悲劇。”
“嗯？”邱言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一點人道道理，不由循聲看去，入目的是張年輕面孔。
注意到邱言目光，那年輕人面色微變，感到邱言目光宛如利劍般刺來，臉上刺痛，心中壓抑，下意識的低頭。
不過，這種感覺一閃而逝，跟著就聽邱言問道：“這位小兄弟怎么稱呼？”
“在下齊淹，自河北道來。”叫做齊淹的男子立刻回應，聲音微顫，似在壓抑心中激動。
“你的話對邱某有些啟發。”邱言點點頭，行了一禮。
“不敢當，不敢當。”齊淹連忙擺手，過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而邱言則微微一笑，繼而對北明老人道：“請老先生告知邱某，那杏壇論道開辟的通道，在什么地方，如何前往？”
北明微微沉吟，然后試著問道：“邱公子打算離開士林？可否先將我家少爺的行蹤告知一二？另外，這書山崩潰，我等不明所以…”他小心措辭，眼中帶著警惕，話里有著試探。
以北明的感知，已然能夠察覺，邱言身上隱藏著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他從前并未有這般感受，是以有所懷疑。
見了對方模樣，邱言立刻搖搖頭道：“北玄眼下并無危險，具體情況，邱某也不知曉，只知道是在一處與世隔絕之地，想來世家底蘊深厚，該有確定之法，不需邱某多說。另外，你不用擔心我是冒名頂替，若邱某真有圖謀，何必要說這些話？老先生只管將通道所在告知，我自會離開。”
被邱言說破了心思，北明老人略有慚色，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來，隨即表情各異，有的擔憂，有的憤怒。
但卻也明白邱言的話中含義——
他如果真的包藏禍心，根本不必虛與委蛇，直接以力壓服，在場又有何人能夠抵擋？
這時候，唐傾上前一步，張口欲言，可話還未出口，就被一聲轟鳴打斷！
“嗯？”邱言彈了彈手指，回頭看去，卻見那書山廢墟上碎石飛舞，一道漆黑煙霧破石而出！
“難獸？”
只是一眼，邱言就認出了黑霧來歷，正是那被幾人聯手擊敗、最后逃竄而去的守山難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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