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魏航坐在了林強的辦公室中,鼻孔上堵著衛生紙,甚是狼狽。
“你這是…”林強看著魏航的樣子,盡量忍住笑意,“路上發生什么了?”
“林行長…”魏航看著林強,突然一掌扇在自己臉上,發出一聲脆響,“我就是個傻逼!!”
“等等,什么情況?”
“我他媽就是一個純傻逼!!”魏航說著,也不顧林強,又是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
“…行了,我明白了,別折磨自己,先說事。”林強阻攔道,“我理解,你要裝可憐等等不遲。”
“…”魏航看著林強,咽了口吐沫,長聲嘆道,“林行長,還是你明白啊。”
林強擺手道:“說吧,有什么想法。”
魏航揉了揉通紅的臉頰,咬牙道:“您應該也知道,我是后來調來的,跟薊京銀行那邊的關系不錯…后來有人牽線,讓我和成全聯系上了,明面上我是咱們這兒的人,實際上暗地里幫成全做了不少事。”
“呵呵,其實也沒做那么多事,無非是通風報信。”林強笑道,“那然后呢?”
“中間的事就不提了,正如您所說,無非是通風報信。”魏航不忿道,“我他媽就是鬼迷心竅了,想傍上個人,走條捷徑。現在明白了,成全就是只畜生,早晚把家業敗了。”
林強面露笑容:“我聽得很爽,繼續。”
“林行長,我知道對不住你,你看這么行么。”魏航提了口氣,望著林強直言道,“你肯定也容不下我,今兒這事兒,我給鄭帥頂了,只求你給我個好歸宿。”
“哦?”林強抬眉道,“怎么頂?”
“我寫個檢查,就說成全事先和我聊過,打算激怒你們對他出手,以工傷為由提前結束實習。”魏航正色道,“簽字畫押,錄音,迎接分行調查都不在話下。”
林強微微沉思,而后笑道:“魏航,要我看這苦肉計八成也是你的主意吧。”
“林行長。”魏航也不猶豫,“事到如今,我辯解都是沒用的,您做人留一線,這事兒我幫忙,然后把我調到不是那么差的地方去,我魏航感激你一輩子。”
“有必要這樣么?”林強疑問道,“就算我容不下你,你跳槽就是了,為什么決定幫我一把。”
“我也不知道。”魏航愣愣說道。
“可能是要報復成全,可能是想賣你個人情。”魏航苦思著,“我也不明白,反正這事兒我現在就這么決定了。”
“你啊。”林強點著桌子,自己也很糾結,“能力真的不錯,在我們這里也算出類拔萃的。”
“這樣吧。”林強最終一拍桌子,“你寫一份檢查,盡快給我看看,調職的事先緩緩,正常工作,我不針對你。”
“…”魏航驚道,“林行長…你留我了?”
“你也知道,銀行只講業績。”林強嘆道,“后面有個項目,你姑且跟我跑跑,我觀察一下吧。”
魏航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好!好!林行長,你給我時間,給我機會,我一定不讓您失望。”
“別高興,先寫檢查去。”
“是!”魏航激動起身,耍下堵著鼻血的手紙,快步朝自己工位亢奮走去,猶如重生一般。
林強遠遠打量著魏航的后腦勺。
古人總說——某人腦后有反骨。
可這反骨究竟什么鳥樣子啊…
正值用人之際,如果魏航肯拼命,自己又能完全掌控他,倒是可以用一用。
林強長嘆一聲,也終于感受到了領導層面上的這種糾結。
能力與忠誠,始終是用人上最大的難題,能將這一點權衡得當,基本便算是稱職的領導了。
晚八點,龍源KTV。
小包房中,成全摟著長發小妹,將酒杯按在她唇口。
“我喝了這么多了,你這樣好意思么?”成全便笑,便用力強行灌酒。
“老板…您別這樣…”小妹苦不堪言,啤酒從唇兩邊滑下,身體上的不適暫且不提,尊嚴上的侮辱更讓她難受。
“成總…”袁冠奎都有些看不下去,上前勸道,“慢點喝,慢慢來。”
“呵呵,饒你一會兒。”成全放下酒杯,另一只手死摟著長發小妹,沖袁冠奎笑道,“從前只去過私人會所,這種賤地方倒也有賤的風趣。”
袁冠奎聞言請罪:“是我招待不周…現在手頭這點錢,實在去不了那種品位的地方。”
“哈哈,你手頭闊也沒用。”成全摟著小妹大笑道,“那種地方敲門轉都要百萬,不是有錢就能去的。”
“是,是。”袁冠奎舉杯自罰,一飲而盡,“沒辦法,讓成總委屈了。”
陪著袁冠奎的短發小妹見機也跟著奉承道:“大老板,我也敬您一杯,今天有興趣光顧我們小店,可是機會難得。”
“好,好。”成全大笑舉杯,與小妹碰過后,有些興起,大笑道,“冠奎,再叫兩個來吧。”
“成總…”袁冠奎百般無奈,湊到成全耳邊道,“真的是沒錢了…咱們等下個月。”
“得,得。”成全也理解袁冠奎,當即拍了拍這位兄弟的肩膀,“你放心,現在你的付出,我將來百倍償還,你一輩子的妞包在我身上了。”
“多謝成總,多謝成總。”袁冠奎喜上眉梢,心下琢磨著這筆開支開始值得的。
“干什么呢?”成全忽然轉向身旁的小妹,橫眉怒道,“酒杯空了沒看見?”
“馬上…”小妹連忙起身,再為二人倒酒。
“成總…”袁冠奎勸道,“您身上還有傷,咱們少喝點吧。”
“少喝?”成全搖了搖頭,獰目道,“你沒明白么,來這里喝酒,就是要忘記傷口的疼痛啊。”
“可這…”袁冠奎還要再勸。
“冠奎,我現在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你了。”成全盯著袁冠奎道,“魏航那個雜種,根本就是林強的狗。”
話罷,他再次舉杯:“來來,為甩掉那個狗東西干一杯。”
袁冠奎無奈,只能再次碰杯,一飲而盡。
這次長發小妹學聰明了,立刻起身為二人斟酒。
“喂。”成全側頭,伸手狠狠捏了小妹屁股一下,“這么著急上酒,想讓我們早點趴下?”
“不…不是…”這小妹本就是個新人,不太會講話,現在橫也不是,豎也不是,情急之下,滿臉通紅。
“三杯。”成全指著杯子道,“你自己喝吧,別招我生氣。”
“…”小妹已經被灌了許多,此時腹中已有些翻涌,再喝下去,恐怕直接就倒了。
陪著袁冠奎的短發小妹顯然老道一些,見狀連忙起身:“大老板,這姑娘是個新人,不懂事,來來,我陪您喝。”
“少他媽廢話。”成全一拍桌子,指著她罵道,“老子不知道你什么貨色?讓她喝她就喝,別逼逼。”
“…”短發小妹無奈,便親手倒了小半杯酒,“這樣,先少喝點。”
“怎么?拿我不當回事?”成全輕哼一聲,怒道,“告訴你,老子之前去的地方,一晚上的消費足夠把你們這里買下來的了。”
長發小妹見這陣仗,被嚇得有些怕了,連忙拾起杯子,強自悶了一口:“我喝,我喝。”
“哈哈!”成全擊掌大笑,“繼續,繼續。”
恐怕只有在這里,他才能得到發泄與滿足吧。
哪知小妹強硬悶了一杯,突然喉頭一陣作嘔,片刻之間,又足足吐出了半杯。
“哈哈哈哈哈!!!”成全見這痛苦的樣子,更是放聲大笑,“這杯不算,繼續。”
短發的小妹看不過去,一把拉住姐妹,向外走去:“老板先等等,我陪她去個衛生間。”
“你老實呆著!”成全神色一動,突然怒道,“懂不懂規矩??!”
哪知短發小妹臉一板,換了副神色。
“老板,我們這里小場子,不能這么玩的。”
“你他媽還來勁了。”成全勃然大怒,一躍起身,抓住小妹的頭發就往回拉。
“冷靜,冷靜…”袁冠奎趕緊起身勸阻,“成總…讓人家休息休息。”
“休息?怎么沒人讓我休息?”成全又是加了把力,扯得小妹尖叫起來。
小妹也是本能一掙,一拳不偏不正,正打在成全受傷的鼻梁上。
成全鼻頭一麻,剛剛有所愈合的傷口再次開裂。
“你他媽!!”成全大怒,一掌扇在小妹臉上,“給你臉了?!!”
“救命啊!救命啊!!”另一位小妹完全嚇怕了,轉身出門便開始喊人,“打人了!!打人了!!”
但凡這種場所,都會有幾位爺專門盯著場子,防得就是這些滋事的人。
大堂坐著聊天的兩個地痞,聞言便遁著聲音沖向包房。
包房中,成全還不滿足,揪著小妹的頭發,巴掌接二連三。
“還叫?再叫?”
袁冠奎沒見過這場面,也不敢阻止,只得呆在原地。
不多時,兩個地痞已經找到這里,見有人在自己場子欺負自家小妹,二話不說,隨手抄起凳子便朝成全頭上砸去。
成全連忙松手,本能一檔,總算護住了臉,但現在的他本就虛弱,暈暈沉沉,直接被擊倒在地。
“你們他媽什么東西,知道我是誰么?!!”成全捂著頭指著二人大罵道,“信不信明天就讓你們見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