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無立錐之地

　　直升機的離去，留下的是震驚高原的驚天巨響，和滿地的尸體，到處的火海。讓這里成為了人間的煉獄。

　　直升機離去足足十幾分鐘，天空中除了飄滿濃濃的燒尸體焦糊的味道，就再無飛機的動靜，高原，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那些日軍死了的已經冰涼，身體的熱量在短短的半小時內全部釋放一空。那些沒死的，卻受傷的日軍和偽軍，在飛機離去后，也跟死了沒啥區別。

　　這里是高寒地區，他們的傷口不及時包扎，足以凍死他們。即便不馬上死，傷口凍傷也無法愈合，等待他們的同樣是死亡。區別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那些僥幸活下來的日軍高層，一個個無力的坐在那里，對于善后，他們似乎都忽略了。

　　他們已經看到了設備被火海吞噬，那個設備存放點不會有任何設備留下來。那是他們在高原立足的根本，只有設備在，信心不足的他們才有機會，有彈藥來支撐在這里站住腳。

　　而如今，沒了設備，他們無法抵擋先遣軍進攻。姑且不論能不能擋住，單單是彈藥跟不上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打到彈盡糧絕。

　　岡村寧次沉吟了半響，在數個低級將官趕來傳遞消息，見這些高層一個個的悶聲不語，都不敢吱聲，悄悄的救治那些高原反應的將領，卻沒人敢上前說話時，站起身來說道：“諸位，我們處境是不妙，但我們是將官，是部隊的靈魂，即便下一刻我們就玉碎。之前，也不能有半點沮喪給士兵看到。”

　　中島今朝吾也站起身來豪氣的喊道：“當初在山西，我們沒有拋下士兵返回本土，那是因為我們抱著必勝的信念，雖然敵軍很強，但帝國的軍人更加不弱，今天，我們雖然遭到了慘敗。但這是預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現在我們不是追究思考敵軍飛機可以空襲的原因和責任的時候，我們要做得到是帶領我們的士兵，為我們帝人的榮耀而戰，我們還沒有倒下，用我們的鮮血向敵人證明。我們才是世界最強的軍人！”

　　中島今朝吾的話讓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隨之，東條英機振臂喊道：“對！讓我們為天皇而戰！！”

　　“天皇！”

　　“天皇！！”

　　這些幸存的將官和跟隨的護衛振臂高呼。讓慘敗的陰霾盡數飄去。

　　隨之，他們向拉薩返回，并沿途收攏散亂的部隊，救治傷者，收斂死者，開始舔舐傷口。

　　天還沒黑，日軍的損失就報到了指揮部，剛剛安撫士兵的眾將官聽著參謀一項項的宣讀，他們的心再次跌落谷底。

　　日軍和偽軍的死亡人數超過了七萬，堪比長途跋涉到這里路上死亡的士兵人數了。剛剛招收的一萬多藏民自衛隊。連一半都沒有剩下。他們，更加不知道躲避。都傻愣愣的被機槍撕碎。

　　車床，七成以上被焚毀，成為了廢鐵。只有一些零散的得以幸存。那些沒有進入工廠位置的車床和小型設備留了下來。

　　火藥的成品和原材料因為集中在一片，被大火燒掉了那里所有的一切，并產生了殉爆。而剩下的，同樣是部隊抵達時沿途卸下的零散。數量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其他物資，蔽日橡膠等輔助物資，也遭到了毀滅的損失，大部分集中來不及疏散的都被燒毀。

　　槍支彈藥的損失最小，前后一共加起來不足五分之一的損失量，相當于打了一次師團級的戰役。

　　可大家都知道，沒有設備，他們就是坐吃山空，早晚會耗盡剩余的彈藥。那時候的結局是顯而易見的。帝國的士兵端著沒子彈的槍，上去跟荷槍實彈的敵人拼命的畫面在每個人腦海里都閃現。

　　東條英機作為總指揮，在短暫的失神后說道：“大家說說吧，我們怎么辦？沒有足夠的設備，我們無法讓軍工建立，沒有軍工，即便敵人不是每天空襲，我們也無法支撐連續的作戰。”

　　大家都沉默了。這是個死局，除非放棄堅守離開這里，繼續行軍，甩開先遣軍的追襲，否則，沒有什么辦法能夠解決。

　　作為一個研究天涯國歷史非常透徹的人來說，他具備著思維開闊的良好條件。岡村寧次在這會再次站起身來說道：“我認為，這里堅守已經不是最佳選擇，我們的基礎沒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這里，甩開先遣軍。”

　　“可我們去哪？”

　　板垣征四郎皺著眉頭說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這里背面不遠就是先遣軍的勢力，他們已經跟阿富汗接壤，吐魯番同樣挨著蒙古近，根本去不了，東南面，是易守難攻的川蜀之地，道路崎嶇險峻，之前我們預估了，我們沒有飛機大炮的支援下，難以連續作戰，畢竟沒有后援，沒有補給。”

　　“而唯一可以方便靠近的是印度，但我們難道跟英國人開戰嗎？大本營也不會同意我們這個做法的。”

　　板垣征四郎的話的確是這樣。這些方案大家都想過無數次了，最終選擇了堅守世界屋脊，認為對方沒有遠程火炮，沒有空軍的情況下，難以攻打這里。雖然這個決定現在看來是失敗的。

　　岡村寧次再次站起來打破了大家的沉默：“我認為，我們現在的情況就算大本營同意攻打印度，那我們也是腹背受敵，而且是在沒有給養的情況下。那樣我們的境況堪憂，毫無生路可退。不過，我倒是認為去印度是唯一的選擇，我們不在那里駐扎，跟大不列顛的管理者商討，借道抵達海岸，就可以從大海離開了，或者回臺灣，或者回本土。”

　　“崗村君說的有道理，我們可以去借道，相信英國人不至于看著我們被消滅而不管不顧吧。”

　　“借道不至于起沖突。我們應該有機會。”

　　“對！大本營也會同意這個方案。”

　　指揮部里，中將官七嘴八舌的說道，意見非常統一。

　　于是通過這個方案后，焦急的大本營接到了這邊的損失詳細匯報和解決方案。

　　大本營經過緊急磋商，認為這是可行的，畢竟朝鮮局勢英軍還出動了伊麗莎白級的戰列艦，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借道應該沒有問題。

　　于是。日本的談判人員緊急的會見了英國的相關人員，為西藏那里的數萬精英謀一條活路。他們知道，敵軍既然能夠空襲，那里已經成為了死地，不及早想辦法，那些帝國的優秀士兵將會全部隕落在那。

　　英國人一聽借道。頭立時大了。他們此時在藏南沿線布置了重兵，尤其是噶倫堡那個可直通拉薩的山口，更是重兵把守。足有五個師的兵力駐守那里，防止日軍竄進印度。他們可不相信這個齷蹉的民族。

　　借道，英國人怎么會不擔心日本人在印度搞風雨？一旦那樣，不是引狼入室？雖然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先遣軍的空襲已經重創了日軍，讓日軍的戰斗力直線下降，已經沒力量攻打印度了，雖然那里沒有大批的英軍駐扎，但印度兵數量也不少，而且還有飛機坦克大炮，那里是缺乏重武器的日軍可以撼動的？

　　但不管知不知道。丘吉爾絕對不會讓日軍進入自己的地盤，哪怕開戰。

　　這不同于瓜分他國時的合作。那是自己的地盤，怎么可能讓他隊進入？這不是尊嚴的問題，是會出現難以控制的麻煩的，即便他不懼和日軍開戰。

　　這個底線導致雙方會見毫無效果，根本就不可能達成什么協議，就算日軍許諾了天大的好處。英國人也是愛莫能助，而借口就是不想招惹先遣軍入境。

　　日本人也知道這個理由是借口，可先遣軍曾經對世界廣播，誰幫助日軍，就是他們的敵人，先遣軍在陸地上的能力，日軍相信就算英國也難以抗衡。所以，這雖然是個借口，但卻絕對的現實，先遣軍真的會揮軍打進印度也未可知。

　　這邊的會談就這樣擱淺的了，董庫這邊在空襲的部隊二百架飛機返回一百六十四架的情況下，可說大獲全勝。

　　根據目測，視線所及的一切物資全部被焚毀，那里雖然氣壓低，嚴寒，但并不影響火焰的燃燒，只要設備被火焰燒過，就是廢鐵一堆了，根本就不可能在利用，除非廢鐵回收。

　　董庫在軍醫緊急檢查那些飛行員的現狀后，得知又有十二個飛行會員因為高空急速轉向而給身體留下暗疾，不適合飛行的情況后，心疼之余，也暗自慶幸自己知道高原的情況，沒有讓直升機利用靈活來空襲，而是以命搏命的對射，摧毀剛剛建立的防控體系，否則，回來的飛機數量和還能飛行的駕駛員數量就少的可憐了，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根據虎牙隊員反饋的情況來看，那曲那里已經美哦與威脅，三百公里，對于那里的交通條件來說，就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抵達的，就算有牦牛，所以，那曲已經形同報廢，防線前沿等同被摧毀。

　　而拉薩的情況更加讓人振奮，趁著黑夜，虎牙戰士混進了日軍軍營，得到了車床設備八成被毀，物資、糧食以及彈藥也大批量的遭到了損失，具體數量雖然不詳，可已經證明了一點，趁著日軍沒有防空意識的時候，成功的遏制了日軍在西藏站住腳的可能。

　　董庫在指揮部里看完電文說道：“空襲，每一按不斷，從信息來看，日軍連構筑防空的打算都沒有，他們還有高炮和高射機槍，但估計已經無力防空，至于日軍是將精力轉為構筑防線還是別的，我們的空襲都不能停止。”

　　“隊長。”

　　左伯陽站起來說道：“空襲就不要大批次的了，太集中損傷太大，不管日軍是否還有防空力量，我認為要小批次，頻繁的空襲，比大規模空襲效果要好，只要日軍疲于躲避，不敢構筑陣地，那我們的部隊抵達時，壓力就會小的多。”

　　孫濤也點頭說道：“隊長。副官說的沒錯，我們能夠參與空襲的只有著二百架飛機，而現在僅有一百六十四了，攻擊機僅剩十架，還有油桶明天才會到，畢竟夜間高原飛行太危險，只有晴朗的白天可以將物資運到西寧和玉樹。”

　　頓了下，他接著說道：“倒是大軍要盡快啟程。隊長，我覺得日軍一旦發現無法堅守西藏后，會不會進入印度？”

　　董庫搖搖頭說道：“丘吉爾不是傻子，他如果能放日軍入境，那他就不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他不會引狼入室。這會跟西藏交界的位置肯定已經布置了重兵。”

　　大家也認同這個說法，誰會吧幾十萬的部隊放進自己的地盤？除非要吃掉。可這些列強又不可能在利益不高的情況下豎立一個敵人，自然不會存在吃掉的心思。

　　這邊商議進攻和空襲西藏事宜的時候。日軍也接到了會談無法進行的消息。

　　不論是岡村寧次還是板垣征四郎，還是中島今朝吾這些高級將領，都紛紛的怒罵英國人。這是掐斷了他們的生路，這是看著他們即將被洪水沒頂而不救。

　　“這些可惡的英國佬，我們不能便宜了他們！！”

　　岡村寧次面部肌肉扭曲的擠出了這句話。

　　其他將官同樣的想法，紛紛咒罵。

　　岡村寧次咬著牙說道：“諸位，大本營盡力了，雖然勒令我們不得侵犯英國人的邊境，但我們怎么能放過這些見死不救的混蛋？我提議，我們的部隊向邊界運動。做好一旦守不住先遣軍的攻擊，就孤注一擲。拼死打開印度的防線，就算戰死，也要將先遣軍引入印度邊境，讓英國佬不能袖手看熱鬧！”

　　“我同意崗村閣下的提議！”

　　板垣征四郎舉手贊成道。

　　中島今朝吾也緊接著說道：“我也同意崗村君的方案，既然對方見死不救，那我們何必給他們留余地？”

　　其他將官有遲疑的。有反對的，但大家都知道這個最終的結果，這就是讓帝國占到了英國的對立面，相當于為帝國招來了一個強敵。不過，大家都要戰死了，以后的事情誰能看得準？英國跟先遣軍開戰，那是否還有能力對付帝國本就不得而知了，但本著有仇不報是小人的想法，他們也默許了這種極度危險的方案。

　　東條英機并非什么戰略家，也非政治家，他骨子里也有睚眥必報的因子，在得知英國居然公然拒絕借道的一刻，他就恨，在岡村寧次提出這個禍水東引的方案時，他不但沒有阻止，還舉雙手贊成。

　　“傳我命令!”

　　東條英機大聲的下令道：“命令第崗村寧次部向錯那，板垣征四郎向亞東那里的山口運動，集中92步兵炮和迫擊炮，滿編制攜帶火炮，但不要靠近邊境，運動要隱秘，等待命令。”

　　“哈衣！”

　　岡村寧次和板垣征四郎目露兇光，大聲領命。

　　“其他各部整頓物資和補給，將僅有的防空武器構筑陣地，明天開始，繼續構筑防御陣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日軍的商談不被外界所知，英國那里在短暫會談結束后，就迅速召開了會議，研究日本人可能會出現的新動向。

　　會議期間，大家一致認為，日軍在戰斗中有可能逃向印度這邊，一旦日軍戰敗，邊境會受到沖擊，所以，要提前做好防范。

　　他們知道，先遣軍的力量不是現在日軍能夠u抵擋的，從上海戰斗結束，一直到南京、揚州，高郵。徐州，乃至長春，沈陽和山東，這些地方，日軍就沒有一次像樣的阻擊，基本上一觸即潰。這次日軍同樣無法做到跟先遣軍戰斗個你來我往，肯定會摧朽拉枯的被擊潰。

　　于是，在這邊晚上十來點鐘的時候，印度內開始了緊急的招兵調動。那些印度預備役，也就是年輕的青壯，紛紛拿起了武器，沒有統一的服裝，只有鋼盔一人一頂，在半夜就開始集結，然后小地方向大地方匯聚，天亮后，他們會向印度和西藏的邊境運動。

　　這些兵純粹就是炮灰，是消耗敵人的炮灰，這里英軍的數量不多，所以，丘吉爾不得不出此次下策。否則，從國內調兵路途太遠，就算馬來西亞那里調動，同樣存在時間問題。

　　同時，伊朗那里的三千英軍外帶五千的當地武裝也開拔了，向印度挺進，去支援那里的守衛，防止日軍越鏡。

　　他們并不知道日軍的大蒜，并不知道日軍不是要沖擊他們邊境那么簡單，日軍雖然已經沒有了生存空間，但依舊不忘臨死拉個墊背的，讓先遣軍和英軍起沖突，然后大戰。這樣既報了仇，又將先遣軍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英國人身上，按岡村寧次的算計，日軍會得到寶貴的喘息時間。

　　董庫同樣不知道日軍的想法，但如果日軍真的進入了印度，董庫絕不會放任這些惡魔逃離，就算跟英國開戰，他也會先把這股日軍留下再說。要是英國真的公然幫助日軍，他有可能都會動用中亞的力量進攻一郎和印度，給英國人點慘痛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