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3章幽蘭余香

　　隨著喬納森的命令，收索周圍的士兵和警察打著手電，開始尋找痕跡，尋找是哪里被搶劫了。

　　巡捕房的警察睡在這，說明犯案地點就在不遠處，即將找到犯案地點，讓這些辛苦了半夜的士兵和警察著實的興奮，他們明天就可以給租界的人士一個交代了。

　　搜索中，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身處美女群中，空氣中一股淡淡的幽香，味道似蘭似麝，淡淡的，聞著肺腑極為的舒爽。但隨之而來的是頭開始發沉，困倦的感覺直襲心頭。

　　喬納森深深的吸了口氣香氣，準備尋找這股香味的來源。他直覺的認為這大半夜在街上游蕩的女子跟這次的劫案會有關。

　　可突然的疲倦感覺讓他極為的不舒服，這種感覺太奇怪了，這么緊張的時刻，自己就要給被搶劫的人一個交代，站在感恩戴德的失主面前，享受贊美跟榮譽，可以說，全身的細胞都在興奮，為這榮耀的一刻做好了準備，這么會出現困倦呢？

　　他旁邊的史摩萊也感覺到奇怪，他是軍事長官，城市里的內部管理不好越權，連他的士兵都聽喬納森的，這點并無異議，可他不發號施令，不代表不精神，怎么會出現困倦的感覺？

　　他目光掠過躺在地上，這么也叫不醒的十幾個警察身上，靈光突然閃現，搖了搖昏沉沉的頭大喊了句：“空氣中有毒！！”

　　“有毒？！”

　　所有人一驚，立刻用手捂住口鼻，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兀的喊聲剛剛落下，一名中國籍的警察驚慌后退，顫聲喊道：“這是迷香，是五谷雞鳴香！！”

　　“迷香？”

　　所有人再次一驚。

　　迷香。大家知道。上海灘以前不少雞鳴狗盜之輩使用這種東西偷盜采花，但那玩意怎么可能大面積使用？一旦在空曠中，恐怕連昏迷的作用都起不到，就被空襲稀釋，隨風飄走了。

　　“用手帕沾水捂住口鼻，用冷水噴一下這幾個人！”

　　一名中國籍的探長大喊。用對付迷香的辦法試試看看是否有效。

　　隨著他的喊聲，所有人都忙碌起來，紛紛找水沾濕手帕毛巾，并找來水交給那名探長。

　　捂住口鼻，頭暈的感覺依舊在，似乎效果不大，或者說已經中毒。但大家都不太擔心了，既然是迷香，那就不會死人。所以，都不再慌亂。

　　那名探長一口水噴在了一名警察臉上。但那名警察并沒有在大家的期望中醒來，依舊雙目緊閉，呼吸微弱，熟睡一般。

　　不管用！！

　　所有靠近的人再次一驚，紛紛挪動腳步要離開這個區域。

　　“都不要亂動！！”

　　史摩萊畢竟是軍人，心智更加的堅定，他在騷動出現的一刻大吼。“避開香味區域，封鎖這一片！！”

　　巡捕房的警察遲疑了。里面不少的中國人，他們知道這種不能噴醒的毒藥或許能要人命，但那些士兵卻忠實的執行了命令，忍著不適，快速的跑動，封鎖了周圍的幾條街區。

　　人。在這會匯集向這里越來越多，士兵，警察，都在向這里匯集，短短半小時。這里幾條街街面上就都站滿的荷槍實彈的身影。

　　在原地站立了足足半小時，眾人慢慢的放下心來來。

　　他們沒事。香味越來越淡，困倦的感覺也越來越淡，大腦不再昏昏沉沉。

　　史摩萊暗自擦了把汗，這才對也恢復平靜的喬納森說道：“喬納森先生，還是您來指揮吧，搜集證據什么的不是士兵干的活。”

　　“好！”

　　喬納森定了定神，叫過幾名巡捕房的探長吩咐道：“從這里向前搜索，尋找I可疑的線索，尋找到被打劫的人家，看看這一片誰能有那么多現金。”

　　“先生，這附近沒有太有錢的，這片是中國人居多…”

　　一名探長湊上前小聲說道。

　　“哦？難道不是這里？”

　　喬納森小聲嘀咕了句，還是揮手下令開始排查。

　　隨著他的命令，手電光柱亂晃中，搜查開始了。

　　喬納森在搜查開始的一刻，轉頭說道：“史摩萊將軍，您不覺得奇怪嗎？怎么這里這么安靜？”

　　史摩萊也覺得奇怪，似乎這里就沒有什么動靜，按說這么多的士兵和警察在街面上走動，雖然不嘈雜，可腳步聲卻會非常的亂，怎么也會驚動人的，即便不敢開燈查看，偷偷的打開窗戶偷窺總會有吧。

　　可周圍在這半小時里，靜悄悄的，像是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這不正常。

　　死城！

　　這個念頭掠過腦際的一刻，他后背直發涼，頭發都簌簌的豎立。

　　他念頭還沒落下，遠處傳來驚呼。

　　“是中南銀行！！”

　　銀行！？？

　　史摩萊和喬納森一驚。搶劫銀行可不同于住戶，住戶已經影響相當惡略了，搶劫銀行，那說明租界的治安已經亂刀無法控制的地步，匪徒膽大囂張的程度令人膽寒。

　　“走！去看看！”

　　史摩萊掏出手槍邊走便說道。

　　喬納森腦袋一炸，回過神來后，沒有思考，拔腿就跟著史摩萊的護衛人員走向街道口的不遠處，中南銀行的位置。

　　“上帝啊！”

　　還沒靠近，喬納森就看到了四敞大開的的銀行大門，和景觀樹旁倒著的人影。

　　史摩萊沒有說話，他疾步上前，奪手搶過一把手電，邁步進了銀行大門。

　　一靠近大門，他聞到了比外面濃郁的香味，似乎，香味的源泉正是銀行內部。

　　手電光柱里，已拿回那個內非常的安靜，死一般的安靜，地上東倒西歪的人影更讓現場陰森森的。

　　“通知這家銀行的的行長！！”

　　史摩萊站住腳步喊道。

　　“快快！去找到這家銀行的行長！！”

　　喬納森也反應了過來，跟著喊道。

　　“是！”

　　負責這一片的巡捕房探長李宗瑞大聲領命。快速去通知中南銀行的行長李敏卿。

　　李敏卿被門衛外的門鈴和喊聲驚醒，從被窩里鉆出后，安慰妻子，還沒等來到會客廳看啊看你是怎么回事呢，護院經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喊道：“行長，我們的銀行被打劫了！！！”

　　“什么！？”

　　李敏卿兩腿一軟。險些沒坐到樓梯上。

　　“是的，巡捕房來人說劫匪已經被擊斃，卡車被攔截，需要您去看看銀行的損失。”

　　松了口氣，李敏卿伸手推開護院扶他的手訓斥道：“顛三倒四，慌什么？備車！”

　　“是！”

　　那護院收回手，轉身奔向門外。

　　李敏卿沖著睡眼惺忪，神情緊張的妻子擺擺手道：“你先回去睡吧，我去看看。一會回來。”說吧，快速脫掉水泡，接過下人遞來的衣服穿戴上，匆匆的離開了家，直奔銀行而去。

　　等他到了銀行的時候，六輛卡車已經開回，都由警察看守，停在大門口。

　　他匆忙見過在這里主持的喬納森和史摩萊。抬腿就進了銀行。

　　“啊！？”

　　看到銀行內滿地的人影，李敏卿的腿再次一軟。心里已經認定，這些人都死了。

　　看到李敏卿的反應，喬納森趕忙說道：“李行長，銀行大門我們沒有進入，這些人估計還沒死，醫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先看看銀行的損失，有你陪同，我們才好進入。”

　　“好。好。”

　　李敏卿答應著，強自鎮靜，腿腳發軟的率先向金庫方向走去。

　　史摩萊和喬納森已經知道這屋子里的香味不會有什么問題了。他們在門口站這么久，都沒有不適，說明香味并不一定就是有毒的。見行長走進銀行，他們帶領隨從也跟了進去。

　　“完了…”

　　李敏卿看到金庫大門四敞大開，再次差點沒癱坐在地，嘴里喃喃念叨著，扶著墻，將燈打開。

　　燈光出現的一刻，所有人瞇了下眼，隨之就看到了被切割開的大鐵門，和里面空蕩蕩雜亂的空間。

　　動作真麻利…

　　所有人腦海里冒出這個念頭后，隨著強自鎮定的李敏卿進入了金庫。

　　金庫的外層已經空空如也，那些大件的物品已經消失不見，里面的金庫大門同樣被切割開了，燈光里，同樣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些雜物。

　　“全搬空了…”

　　李敏卿看著空蕩蕩的金庫，看著那一個個被撬開的小鐵門，喃喃的難道這，身體直往地下出溜。

　　突然，他響起護院說的，劫匪被擊斃了，卡車被攔截了。

　　東西沒丟！自己不用死了！！

　　他心里吶喊著，推開護院攙扶他的手回身撲向喬納森，急迫的問道：“喬納森先生，您說劫匪被擊斃，卡車被攔截了？”

　　“是的李行長，您先去看看，一會要有記者來，等記者拍完照，昏迷的人救醒，你在將丟失的財物放進金庫，我會增派警力協助你看守，直到你修復這些門。”

　　“好好！”

　　李敏卿已經不知道怎么表達刺客的心情了，心情大起大落，讓他感覺到頭一陣陣的發暈。

　　說話間，數人掉頭離開了金庫，準備開始最激動人心的退換贓物儀式。

　　就在他們離開金庫的一刻，先一步趕到的醫院醫生和護士門開始了檢查救治工作。

　　“真香！”

　　一名20多歲的英國美女護士嗅著空氣中淡淡的幽香脫口說道，“這是依蘭香，在這里居然能聞到！”

　　她的話音剛落下，轉身出來的喬納森就聽見了。

　　“您知道這種香味？”

　　他詫異的問道。

　　其他人也看向那名護士。這香味是否有毒是他們所關心的問題。

　　“是的先生。”

　　那名護士放下手里的活計，抬頭說道：“這是香精，一種植物提取的香精，植物的名字就叫依蘭香，也叫香水樹，是很多香粉和香水的主料，也就是香精。”

　　依蘭香？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他們最關心的問題得到了解答，他們不會因為吸入著香味而中毒了。

　　“依蘭香？這種樹在哪生長？”

　　一名探長掏出紙筆記錄著，隨口問道。

　　“這種樹很稀少，香精也很貴，很多香水里沒有，放不起，據說是馬來西亞，菲律賓有生長。”

　　那名護士侃侃而談，顯然對這種女人都喜歡的東西很有研究。

　　南亞出產…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不是中國該有的東西，而且既然名貴，也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可這香味出現在被搶劫的銀行里，就值得推敲了，難道搶劫銀行的人是位貴婦？

　　短暫的疑惑，眾人暫時放下了這些查案的念頭，走向卡車。那里，是今晚上他們的戰果，除了六具英國人的尸體被帶回了巡捕房，進一步確認身份，尋找線索外，卡車里，可是有著這家銀行被搶劫的財物。

　　“怎么會這樣！！”

　　“怎么才這么點！！？”

　　“那些黃金沒了！！珍貴的珠寶沒了！！！！”

　　還沒等大家興奮，急不可耐的撲到卡車前的李敏卿卻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的喊聲讓大家一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匆匆來到面如死灰的李敏卿面前，喬納森急聲問道：“這里不是銀行的全部？”

　　“沒了，都沒了…”

　　李敏卿失魂落魄的念叨著。

　　“先生，這里連三分之一的數量都沒有，不說那些寄存的物品了，單單黃金，我們銀行就要有一萬五千兩，銀元要有三千萬現大洋，這里的數量…”

　　剛剛趕到的副行長也在看完后，面色灰敗的解釋道。

　　聲東擊西…

　　所有人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淋的透心涼。

　　喬納森再也沒有破了大案的興奮，他情緒低落的看向手底下的探長，不知道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截獲了卡車，卻依舊被搶去了大頭，而且還是在全城近乎戒嚴的狀態下，成功的把財物搶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興奮已經全然沒了，更多的是疑惑。幾個中國籍的探長腦海里更是冒出這么個念頭：丟車保帥，聲東擊西…

　　就在他們一個個情緒沮喪，沒人搭理剛剛趕到的記者時，一名醫生卻在這一刻開口道：“先生們，這些人應該是中了毒，一種讓人昏睡的毒，他們的癥狀都是昏睡，刺激都無法叫醒，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對他們的生命有威脅，目前來看，他們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心跳很穩定…”

　　“搜查周圍！”

　　那名醫生的話讓喬納森腦海一清，想起了周圍到現在還安靜的詭異情況，遂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