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我就把謝副局長叫到了營部。
對于公安部門里的這些事自然還是他比較熟悉。
謝副局長在聽完這些情況就點了點頭:“這事情的確有點奚巧,就算是同省的公安部門想要這樣一個在省會另一個在縣城幾乎在同一時間就把兩所公司都封了都有難度,更何況這還是跨省的。一般情況是因為省會的公司有經濟上的問題,審問之后知道了縣城還有一個分公司,這時才會封另一個。而現在兩個公司同時封…這就說明公安部門對此早有準備,也掌握了許多信息了!”
“這個投機倒把罪是怎么回事?”我問道:“據我所知先進公司并沒有做任何有違國家政策的事,怎么也會犯了這個‘投機倒把罪’?”
聞言謝副局長不由一陣苦笑:“這個罪名沒有明確的界定,所以什么案子都可以用這個罪名去套!”
“哦!”聞言我就有點明白了。
“我知道這么一個案例。”謝副局長接著說道:“這是去年的事,四名國企工程師到鄉鎮企業‘炒更’…”
“炒更?”
“哦!”謝副局長解釋道:“就是業余時間賺外塊的意思!”
“就是兼職?”
“對!”謝副局長點了點頭:“他們只是為鄉鎮企業設計了兩套生產污水凈化器,這本身應該說是好事,而且也完全沒有占用國企的資源,但還是因為‘投機倒把罪’入獄,所這東西…說不清!”
聞言我一時無語。因為對于一個生活在現代的我來說幾乎就是無法想像的。法律這么嚴肅的東西怎么能這樣。
但想想又覺得這似乎也正常。
這時代雖然是從十年走出來了。但十年的一些遺風和思想還是存在的,比如用一些罪名來扣帽子之類的。再加上這時代的法律還不夠分健全,也沒有建立一套完整的法治體系,會出現這樣的事也就不足為怪了。
這時我心里就在感嘆,要知道歷史上的這一年可是立案十六萬四千多件,依法判刑了近三萬人,也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冤案、錯案。
“這不是什么大事!”謝副局長輕松的笑了笑主動請纓道:“那里的公安部門有我的幾個老部下,我打電話去問問怎么回事。也許是什么地方搞錯了!”
“嗯!”我點了點頭:“那就拜托謝副局長了。”
“誒!”謝副局長擺了擺手:“營長這么說就太不夠意思了,先不說我們的個人感情,營長你訓練出來的這些武警都不知道幫了我們公安部隊多大的忙、救了多少公安部門的人了,這點小事算什么。我想,他們一定是不知道先進公司是咱們部隊的公司,否則一般不會動的,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嘛!說起來,該我們給營長賠不是才對…”
聞言我不由一陣苦笑,這謝副局長羅嗦的毛病又犯了。
好不容易才勸說了謝副局長去打電話,心想這事該就這么解決了吧。畢竟這時代部隊的地位還是很高的,更何況謝副局長也說得對。軍警是一家,何況公安局要用的武警都還是我們給訓練的呢!
然而過了一會兒就見謝副局長黑著臉回來了:“我操他娘滴!”
“怎么?不順利?”其實這話根本就用不著問,這架式當然不會順利。
“營長!”謝副局長慚愧的朝我揚了下頭:“這件事碰了釘子,我的幾個老部下倒是很支持,卻有一個人叫余飛雄的副局長在那頂著怎么也不放。聽我的那幾個部下說,先進公司的資料就是這個副局長提供的!”
“哦!”我順手就給謝副局長遞上了一根煙,這也就更加堅定了我之前的想法,這案子另有內情。
“剛才我也給這余飛雄的副局長打了個電話!”謝副局長點燃煙后就氣鼓鼓的說道:“可是這家伙卻跟我打起了官腔,說什么上級有政策,任何人都不許說情、包庇,如有違反要追究法律責任。他娘滴,他這還是要把火往我身上引呢!”
這時我才知道謝副局長會氣成這樣的原因…他這一通電話過去對方不僅沒有給他面子,反而還有連他一塊抓的意思呢。
當然,我相信對方也不會真找謝副局長的麻煩,對方這么做的目的其實只是堵住謝副局長的嘴巴讓他別插手。
“營長,這事現在就麻煩了!”想了想謝副局長就為難的說道:“上級的確是這個規定,現在是非常時期,要打擊的就是當官的‘走關系’、‘走后門’這種現像,所以現在…”
“嗯!”我點了點頭。
謝副局長說得對,之前關于打擊經犯罪的那份文件我也看過,知道這次全國范圍的打擊行動其實歸根結底是在打擊官員問題。
這么說是有原因的,比如說這個投機倒把,如果不是一部份官員因為貪污受賄把大批國家統配的產品和物資賣給無良商人,那根本就不會出現這么嚴重的經濟問題。這實際上就是損害了國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而讓貪官和奸商輕輕松松的就獲得大量的利潤。
所以,咱們現在如果走關系的話那就是頂風作案了,那個叫余飛雄的副局長說的也就是這個意思。
“營長!”這時刀疤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問道:“聽說我爸被抓了?什么情況?!”
聞言我不由狠狠瞪了旁邊的警衛員一眼,警衛員趕忙一縮頭就呆在一旁不敢說話了。
很明顯的,這事是警衛員透露出去的。
這個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要是軍事上的問題,那警衛員是絕對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知道的,否則的話就要以泄露軍情甚至會以間諜論處。
只不過現在這事情并不是軍事上的,而且警衛員泄露的對像也是自己人,更何況這楊先進還是刀疤的老爸,所以警衛員會把這事跟刀疤說也是情有可原。
“你先別急!”我對刀疤說:“事情還沒搞清楚…”
“我爸都在牢里了,我能不急嗎?”刀疤搶著說道:“營長,我爸他可是為咱部隊做事啊,這事可不能讓我爸來背黑鍋…”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教導員在一旁不滿的打斷了刀疤的話:“咱們又沒做什么犯法的事,什么黑鍋不黑鍋的!”
“那…”刀疤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最后干脆在我們面前一蹲道:“反正不能讓我爸去坐牢,當初還是我推薦他來管理這個公司的,我這不是害了他嗎?!”
“二連長!”我拍了拍刀疤的肩膀:“你要是信得過我,這事就全權交給我處理,另在這添亂,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的!”
刀疤抬起頭來看了看我,接著就嘆了一口放松了些:“營長,如果你都信不過那還能信得過誰呢?剛才是我太心急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就是!”
“這就對了!”我說:“我在處理這事的時候部隊的訓練就交給你了,你不能因為這事分心,也不能讓部隊的訓練落下,否則就會讓我分心,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刀疤一個挺身:“保證完成任務!”
說著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出了營部。
教導員在旁邊看得心服口服,等刀疤走遠之后他就搖頭嘆道:“我說營長,剛才我還在苦惱著要怎么給二連長做這思想工作呢!沒想到你就這三言兩語的就把二連長給說服了,甚至還讓他不影響到訓練工作…你這一招真是讓我這個教導員自嘆不如了!”
聞言我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教導員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能這么三言兩語就說服了刀疤,那完全是因為這么多年來我在戰場上從來都沒有讓刀疤失望過,這個鐵一般的事實就培養了我與刀疤及合成營所有戰士之間的信任。
也正是因為這個信任,刀疤才會這么干脆、這么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給我。
換句話說,這不僅僅只是“三言兩語”這么簡單,而是咱們多年的戰場經歷用鮮血和生命造就的,這當然不是教導員那些思想工作可以比得上的。
其實這時我心里還真沒底,這事如果能靠“走關系”、“走后門”的話那還好辦,公安局的嘛,合成營又是部隊又是武警的,到處都是戰友到處都是熟人,隨便也能把關系走到那個副局長那壓都要把他壓死,再不行直接把他撤了 但問題正像謝副局長剛才說的那樣,上級剛剛把“禁止說情”的文件發下來,并且還在全國范圍內進行打擊…咱們現在馬上就“頂風作案”似乎不太合適,萬一弄個不好還會被那副局長反咬一口。
那不“走關系”的話又能怎么辦呢?
找律師嗎?
這時代可不興這一套,甚至可以說就連律師都搞不懂這“投機倒把”是怎么回事。
那難道叫合成營或是武警把這公安局包圍起來去搶人?
對付流氓用這手段還可以,對付公安也用這手段那只怕等著我們的只有軍事法庭了。
于是我就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左右為難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