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民夫在徐州城門口忙碌著,他們正在清理堵城門的沙石。在城門后,八百多全副武裝的士兵集合在一起,而徐州的彭知府帶著城中頭面人物,正在向領軍的李守備做著動員:“各位壯士!…”
面對著清軍的大軍壓境,整座徐州城立刻變得焦恐不安了起來。所幸的是,清軍也就是草草地攻了一下城,見城中抵抗頑強,他們也暫時收了兵。
可人一上萬,一望無際,更不用說有著十幾萬人馬的清軍了。徐州城內的軍民都覺得自己仿佛是汪洋中的小船,可能再來一次風浪,就會被洪流般的清軍給淹沒了。
沒想到絕處逢生,竟然盼來了一支援軍,于是徐州城上下立刻是歡聲雷動,想要迎接這支援軍入城,幫忙徐州城的守衛。
對于相鄰的汝寧軍,徐州地方并不陌生。他們都知道汝寧軍是明軍中有數的強軍,就是領軍的那位吳總兵有些拔扈。所以本來徐州官府對汝寧軍是有些戒心,可是在這危難時期,就讓那戒心見鬼去吧!天大地大還有自己的命大嗎?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徐州城內的軍民都是心碎、心揪,那支來援的明軍竟然…竟然不進城,他們反而是扎營在城外,要與兵強馬壯的清軍進行一場野戰。
這就讓徐州軍民捶胸頓足了,難道…難道他們不知道:金兵滿萬不可敵嗎?而現在城外的清軍,滿個十萬都有了吧!
可來援的那支明軍呢?堪堪才有一萬多。就算是他們強。可以和清兵一對一,可人數上的巨大劣勢總是難以彌補的,難道他們想要螳螂擋車般地擋在前面,就不怕粉身碎骨嗎?真是可惜了這么一支強軍啊!
不過也有一些人還抱有幻想,他們盼望著這只是援軍的前鋒,那吳總兵的大軍會旋即而至。不過其余的人倒也不敢如此樂觀,就算是有主力大軍,那吳總兵也最多來個四、五萬。面對這十幾萬清軍,照樣是個兵敗如山倒的下場。
果然,清軍的進攻宛如排山倒海,可是讓徐州城內軍民跌破眼鏡的是,那支來援的明軍竟然抵御住了。甚至還屢屢打起了反擊。
如果有內行在場,就知道這種反擊其實是汝寧軍的一種肢體語言。他就是要告訴清軍:當你進攻的時候,我隨時會反撲。就是讓清軍不能把精力全部投入到進攻中。
這更是告訴清軍:我不僅防守出色,而且還會進攻。當清軍想不理睬我,想要去攻打徐州城或者繞過我時。我隨時會轉守為攻,給你點顏色瞧瞧!
其實這就是汝寧軍把清軍牽制在原地的一種做法。
可是在徐州城里的外行眼中,汝寧軍的反擊就是難能可貴了。他們發現汝寧吳總兵的軍隊不僅會防守。而且敢于與清軍對攻。看得真讓人熱血澎湃啊!咱們大明朝有多少年沒有這樣敢于進攻清軍的部隊啦!
很顯然,任何地方都有熱血之人,現在的徐州城內照樣是不例外。很快就有些熱血男兒開始主動請纓,這城外的援軍在浴血奮戰,而城內的男兒卻是做著壁上觀,這簡直就是丟盡了徐州人的臉。怎么樣也要出城一戰,與援軍一起共抗清軍。
所以在今天,八百多自愿報名的徐州敢死隊,就在李守備的率領下,準備要出城鏖戰。為了給他們壯行。徐州城內幾乎是全員出動,都擁擠在城門口。要相送這些勇士們的出城。
而當彭知府動員完以后,所有出城的人都飲了壯行酒。那位領軍的李守備把酒一飲而盡,接著就把大碗摔在地上,并且高呼道:“彭城男兒!”
于是那八百勇士和相送的軍民也高呼起來:
“彭城男兒!”
“彭城男兒!”
那高呼聲是此起彼伏、響徹云霄。
還是彭知府反應快,他立刻讓眾人快些安靜。出城可是去奇襲的,如果動靜太大,被城外的清軍發覺,那就達不到奇襲的效果了。
于是在齊心協力地手勢、眼色示意之下,聲音立刻小了起來,突然就達到了寂靜無聲的程度。這奇怪場面一出現,引得眾人也都面面相窺,也突然覺得是特別好笑。而當有人發出第一聲笑聲時,笑聲也就立刻傳染開了,使得城門口是笑聲一片,把那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氣氛也沖淡了許多。
可是在徐州城外觀察的清軍探子卻并沒重視這樣的異常。一方面,這些日子以來,攝于清軍的威名,徐州城內的一個老鼠都不敢出城,所以那些清軍探子早就失去了警惕;另一方面,在清軍和汝寧軍的作戰中,徐州城內也經常吶喊助威,所以那些清軍探子對城內的異常聲響也都習以為常了。
外加兩軍正是炮聲隆隆,激戰正酣,那些清軍探子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過去了。
汝寧軍的第二條防線離第一條有著二百步左右。當清軍的櫓車推行入一百步以后,汝寧軍安排在第二條防線的火炮立刻是發威了。
歸德鎮殘留下的二門六磅、五門三磅的火炮都集中在了第二條防線這里,面對著如墻般接近的櫓車陣,那些炮手幾乎都不需要瞄準,對著前方只管發射,也能做到彈無虛發。
尤其是那二門六磅的火炮,炮彈的威力幾乎能擊穿兩、三排櫓車。而被擊碎的櫓車門板的碎木和炮彈,給予了櫓車后清兵極大的殺傷,頓時造成了清軍巨大的傷亡。
清軍見勢不妙,立刻把在第一排櫓車后的炮車推了上來,他們對著汝寧軍的火炮也射擊了起來。由于清軍炮車上都裝著佛郎機炮,這射速比汝寧軍的還要快上一些。
汝寧軍的火炮也當然把目標對準了對自己威脅最大的炮車。雖然清軍的火炮多。射速快,但在移動的炮車上瞄準不便,而且汝寧軍的火炮前還有著掩體,射擊目標小,所以雙方的對射也就戰了一個勢均力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