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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都是癲狂

  陳永福坐在角落里是冷眼旁觀,他知道:這樣的爭論是不會有結果的。不提原先已經為這樣的事爭論了好幾遍了,每次都是“延后再議!”。光說說農民軍已經兵臨城下了,城內的官員還能花費這么長的時間和精力來爭論,根本不去解決什么實際問題,這就可知那些官員是有多么的“不務正業”了。

  幸運的是,與大明朝其他藩王有些不一樣,周王朱恭枵是位肯花錢糧、肯配合官府剿賊的藩王。幾次開封城危急,周王朱恭枵都是拿出王府中的錢糧來支發軍餉和賞額。

  雖說周王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可他的“大方”,畢竟讓陳永福的軍隊有了基本的糧餉,再加上流落到城中的無業流民,也可以從為城池防御做勞力中,獲得周王府支付的食物和一定的報酬,因此,周王府也確實養活了城中大量的百姓,而且在穩定開封城的作用上是功不可沒的。

  可是這么一來,卻助長了城中官員的無所作為。因為靠著周王府這棵大樹好乘涼,開封城內的官員正好落得個清靜。那些不辦事但也不壞事的官員還算是好的,最怕那種不辦事,但什么事都要顯示一下自己存在的官員。而這樣的官員還不少,這不!議事廳內,這樣的官員又分成了兩派吵起來了。

  “現城中米價已升至斗米一兩,百姓家哪里來的余財?又從何處征收?王大人所言,無非是空中樓閣矣!”

  “知府衙門也早就下令,讓城中的米鋪定價賣米。李大人所言之米價,是無良奸商在黑市所定。現正是要讓官府用命,晝夜不停剿抓。此才是正道,何有正道不走走歪路的道理?”

  “正道?歪路?王大人是否要曰:何不食糜乎?官府雖已定米價,可城中米鋪根本不發賣,讓百姓哪里來的米?還不是花巨資從黑市購買?而那些米鋪、黑市,背后都有城中大戶身影。不從他們那里拿糧餉,還要從其他什么地方拿?”

  “李大人是否是說要搶大戶?那爾與城外亂賊又有何兩樣?”

  “休得血口噴人,現是議城中實情,你卻來妄言惑眾,真是居心叵測。”

  見到議事廳里的火氣是越來越大,終于有官員出頭和稀泥了:“兩位稍安勿躁。不過下官就有一疑問:既然城中還有兩月存糧,那就有兩個月的時間,而在這段時間內,四周的官軍早就來援了。只要守住了開封城,困城危局將不攻自破。兩位大人又何必爭吵呢?”

  一聽這話。就是坐在角落里準備當“相公”的陳永福也忍不住皺眉了。那名官員太沒有常識了。如果開封城內的人得知城中缺糧。他們一定會在家中囤積。而一有囤積就有多寡。如果沒有官府強制集中糧食、定額分配的話,城中是絕對熬不到一個月。就是在現在,其實城中已經出現一些貧寒家庭缺糧的狀況了。

  并且從這名官員的話中也可以聽出,他也根本不了解朝廷和農民軍的狀況。現在督師丁啟睿的大軍已經是全軍覆沒了。而在北直隸。也只有京營的部隊可以動用,但京營部隊因為遼東洪承疇部的全軍覆沒,還要修補千瘡百孔的北方長城——山海關防線呢,哪里能調動多余的兵力,渡過黃河來援開封呢?

  而東面劉澤清的魯軍更是不抱希望,在上次黃河岸邊背水扎營導致慘敗以后,劉澤清就是老虎不出洞了。至于西面孫傳庭的秦軍,路程遙遠,很難來得及趕到。那只有南面的左良玉部和吳世恭的汝寧軍了。

  可是這倆人到底會不會來呢?陳永福是想想就泄氣。相對而言。陳永福比文官們了解一些周圍的友軍狀況。他也很明白:左良玉就是愿意來,他的部隊也是烏合之眾,根本不堪一擊,救不了開封城。

  而距離開封城最近的,就是吳世恭的汝寧軍。可是汝寧軍想要救。那早就出兵了。不會還等到現在,等開封城外的農民軍都安排妥當了才來救。所以陳永福對汝寧軍是否出兵的態度?那是相當悲觀的。

  “陳總兵!陳總兵!”

  一聲聲呼喚聲把陳永福從失神狀態中喚醒。他抬頭一看,是巡撫高名衡正在向自己說話,于是他立刻抱拳躬身:“末將在!”

  “陳總兵!你說開封城能否守到援軍到來?”高名衡問道。

  “城中有著周王殿下和各位大人主持,應該是固若金湯。而援軍唯一可行的就是吳汝寧了。末將將在今晚派犬子帶著十位勇士泅泳出城,再向吳汝寧求援,也盼殿下和眾位大人同去信函,讓吳汝寧顧及城中黎民,早日出兵來援。”陳永福答道。

  “去信那沒問題!”高名衡一邊說話,一邊就斜視在座的關可頌了。

  而關可頌發覺在座的官員都盯向了自己,心中也是叫苦不迭。那吳汝寧是自己控制得了的嗎?自己在他面前可是根本沒什么影響力的。

  可是到了此時,關可頌也不可能退縮了。于是他反而很光棍地一口答應道:“下官就去書信一封。先去囚牢中找一死囚,就用他的血寫封血書吧!可辦事不能空口無憑,上次吳汝寧來援,咱們還扣著他們幾萬兩呢。這次他是否來援,下官可就…”

  關可頌這話一說,就讓官員們的神色不自然了。上次的事辦得確實不地道。如果說一開始的拖欠行為是為了把姚亮部拖在開封城的話,那么事后也應該把結余的幾萬兩銀子送至汝寧。可當時覺得險情已解除,開封城就沒有支付,他們反而把這些銀子都給漂沒了,而在座的官員事后都有分潤。

  但官場修煉了這么多年,在座的臉皮功夫又怎么會不到位呢?只尷尬了一小會,河南監軍肖月桂就說道:“雜家也與吳汝寧有些故誼,也同去書信吧!”

  高名衡咳嗽了幾聲,也說道:“本撫也寫一封,在座的與吳汝寧有故舊的,都寫一封吧!殿下!您看…?”

  周王朱恭枵連忙附和道:“孤也會寫的。”接著他看向了陳永福,道,“跟令郎說一聲,吳汝寧要什么,孤全部答應,讓其一定要爭個朝夕,早日到開封。哎——!”

  在座的也沒有人比周王朱恭枵更憋屈的了。他也就是名義上最高,但實際的好處卻一點兒也拿不到。募來的兵歸不了他指揮,而出的糧餉卻由他出大頭,而現在給汝寧軍的賞金看起來又落到他的頭上。真是只有奉獻,沒有索取的好王爺啊!

  “可萬一吳汝寧不來該怎么辦?”終于有官員憋不住,說出自己心中的擔心。

  聽了這話,在座的官員都是面面相窺了,他們都不愿意去做那個烏鴉嘴,往那最糟糕的地方去講。

  可突然間,議事廳門口傳來一陣爆喝,那正是開封府推官黃澎。那黃澎瞋目裂眥地喝道:“如事不可為,那下官就帶死士掘開黃河堤壩,把民賊淹個水淹七軍。”

  議事廳內的官員立刻都震驚地看向了黃澎。過了好一陣,才有位官員喃喃地反駁道:“可這么一來,開封城也保不住了。”

  “到了那時,還有他法可想嗎?只有玉石俱焚!!!”

  看著黃澎那癲狂的神情,議事廳內的官員們都是無語了。

  開封城這里在癲狂,而金陵城也在上演癲狂的這一幕。

  “本官奉圣旨募兵募餉。募兵之事由本官解決,準備先募兵兩萬。而糧餉之事就要依靠眾位了。先需銀十萬兩、糧三萬石。”余子璉大聲地說道。

  在接到朝廷的圣旨以后,余子璉在第一時刻就行動了起來。今天在他的倡議之下,南京鎮守太監盧九德、南京六部侍郎以上官員、魏國公徐弘基等南京城勛貴齊聚一堂,商議這募兵募餉圣旨的具體執行事宜。

  “可前些日子賑災,南京庫房內也無余銀余糧,最多也就給余大人擠出銀五千、糧一千五百石,再多可真的沒有了。”南京戶部尚書連忙說道。

  “本官也知朝廷庫房甚緊,不會為難大司庫的。”余子璉一邊說,一邊朝南京戶部尚書行了一禮,“可募餉之事不能拖而未決,本官就準備在一月內解決。”

  “一個月!?”在座的官員們立刻騷動起來,有位官員就提出了疑問:“余大人!軍國大事可不是兒戲,您要在一個月之內募餉完成,這附近的州縣走一圈都來不及吧!還是不要妄言。”

  因為余子璉的資歷很淺,再加上余子璉的這個南京兵部尚書是個加銜,不是實授,因此在座的官員就沒幾個人把余子璉的話當真。所以這位官員所說的話也很不給余子璉留面子。

  沒想到余子璉接下來的話就像晴空霹靂一般劈了下來:“本官就是要在這金陵城募齊糧餉的,江南各府縣的征募將在以后再說。”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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