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話!我們這里仗都打完了,還讓我到鳳陽去軍議。軍議個鬼啊?老老實實跟著陜匪到瀘州去不好嗎?”。吳世恭把手中的信扔在了桌子上。
在晚上設營的時候,吳世恭接到了山東巡撫朱大典從鳳陽送來的信,命令吳世恭火速率領著他的汝寧軍趕往鳳陽,并與其他文武一起商議軍事。當然,這個軍議的重點內容并不是如何剿滅農民造反軍,而是該如何保證中都鳳陽不再被農民造反軍驚擾。
在正月二十六i,朱大典、左良玉部進入了已經無人防守的鳳陽。而立下首功的就是帶兵的最高武官――總兵左良玉。他也因此獲得了“鳳陽收復者”的光榮稱號。
在進入鳳陽以后,朱大典一邊做著恢復朝廷統治的林林種種的瑣碎事,一面就向各方來援的明軍發出了召集令,讓他們盡快地趕到鳳陽。
二十七i,一支四千多人的漕兵軍隊進入鳳陽,率領這支明軍的正是吳世恭的老熟人――漕兵副將燕定山。
另外在這支漕兵軍隊中,還有吳世恭的另外一個老熟人――漕幫的唐六。這次唐六也帶領著三百多名漕幫的子弟加入到了燕定山的軍隊中。
燕定山和唐六以前都是鳳陽衛的人,雖然在后來他們都離開了家鄉,但是他們的家族和祖墳卻大部分留在了鳳陽,所以這次他們倆也是急著趕來救援了。
而在二十七i,南京派出的援軍先鋒也在一名張參將的率領下趕到了。可是讓朱大典納悶的是,給他們通報消息的汝寧軍卻沒有趕到。
朱大典派出去的信使先趕往了穎州,可是在穎州的時候卻得知了汝寧軍已經去了淮河淮南段作戰,所以直到現在,這召集令才送到了吳世恭這里。
雖說是召集令。可這道命令卻對吳世恭并沒有什么約束力。因為吳世恭是河南武官,而朱大典是山東巡撫,再怎么以文驅武,朱大典也管不到吳世恭的頭上來。
只是現在的朱大典占有著大義,再怎么說,保障中都的安危總是頭等大事,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對于朱大典這位現階段最高級別的文官,所有的武官也都應該尊重他的命令的。
可是現在的鳳陽根本沒有什么危險,農民造反軍都已經渡過淮河向著瀘州而去了。更因為汝寧軍在淮河邊上的大勝。明軍應該及時地追擊,要把張獻忠這股農民造反軍給徹底打垮。
而所有的這些,在鳳陽發布召集令的朱大典可能不知道,但剛剛與農民造反軍打完仗的吳世恭卻很明白。所以在內心里,吳世恭根本不想到鳳陽參加這種毫無作用的軍議。
而且現在的吳世恭又走不開。這里俘虜是一大堆。繳獲更是堆積如山。
這次半渡而擊,把農民造反軍的大部分繳獲都給留下來了。金銀首飾等這些價高方便隨身攜帶的東西。基本上都被張獻忠部帶過河了。所以汝寧軍所獲不多,才繳獲了三萬多兩。
可那些體積龐大、運輸不便的東西,基本上都落在了汝寧軍的手中。繳獲的騾馬有九百多匹,牛二百多頭,豬羊等家畜一千三百多頭,雞鴨等家禽就是巨量啦。
大車、手推車和獨輪車一萬三千多輛。張獻忠部的車輛基本上都給汝寧軍留下了。這些車輛上裝有的財物,粗粗統計以后就超過了五十萬兩銀子,此外還有二十六萬多石的糧食。農民造反軍在穎州和鳳陽搶掠的財物,大多數都便宜了汝寧軍。
汝寧軍也著實大發了一筆戰爭財。不過這也可以看出。雖然因為連年大災,民間是民不聊生,可是那些官宦士紳家族是多么的富裕。這也可以看出,雖然明朝朝廷的國庫是相當空虛,連“剿餉”都要加征和崇禎皇帝拿出內庫的銀兩,可是明朝的民間有多么的富裕。
另外就是盔甲兵器的繳獲了。雖然農民造反軍在鳳陽獲得的jing良的盔甲兵器大多數都被張獻忠等老營人馬帶過了河,可是遺留下來的數量也是極其龐大的。
佛郎機炮、虎蹲炮等火炮三十一門;三眼火銃、鷹銃和鳥銃等火銃二百二十多把;弓箭四百多具,備用弓弦二千多根,箭枝超過了八萬枝。
鐵甲十三副;馬甲七副;可是加上破舊損壞的,皮甲和棉甲超過了二千多具;刀槍等明軍制式兵器一萬三千多把;民間打造的兵器三萬一千多把;當成兵器使用的農具和木搶等無數。
雖然因為制式的不同,除了火炮、火銃這些火器能夠使用在城防之上,其余的兵器汝寧軍并不能夠使用。但是吳世恭還是準備從中挑選一批jing良的兵器和盔甲,先把自己的護莊、護路和護礦隊武裝上,防止這次汝寧軍出現的,有預備役的士兵,卻沒有兵器裝備的窘狀。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要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家。因為農民造反軍的過河的時候把大多數拉大車的騾馬都帶過河了,所以現在這巨量的財物就散落在這廣闊的河灘地上。
因此,現在的汝寧軍根本不能夠離開此地,要不然,不要說本地的百姓會哄搶了,連其余的明軍知道了,都會眼紅得快馬加鞭地趕過來。
于是吳世恭就吩咐道:“給朱巡撫回句話,就說汝寧軍已經在這里與陜匪接戰了,即將獲得大勝,所以脫不了身。但殘留的陜匪流竄向了瀘州方向,讓朱巡撫帶著主力快些趕過來,盡快地向著賊軍追擊。”
“諾!”陶辛應聲就要出大帳去傳令。
“慢著!”吳世恭立刻叫住了陶辛。他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今天狀態不好,自己可真有些糊涂了。把朱大典的主力叫過來,那不是引狼入室嗎?到時候這些繳獲又能夠留下多少呢?于是吳世恭又對陶辛吩咐道:“先把周副統領叫過來。”
等到周巡過來以后,吳世恭就吩咐道:“鳳陽的朱巡撫叫我去軍議,我將帶著親兵隊和騎兵的一個團過去,爭取拖住他們幾天時間。”
“你帶著剩下的人加緊搬運這些繳獲,在五天時間內務必要搬運一空。沒騾馬拉大車,就叫那些俘虜拉,附近如果有百姓愿意幫忙的,也不要吝嗇酬勞,必要的時候可以強制征用,先把這些繳獲拉到穎州再說。”
“別管那些尸體首級了,我們汝寧軍不需要這么多的軍功。名就讓給其他的官軍去,我們只需要利,最好連根鐵釘都別留下。還有,那些做浮橋沒有燒毀的船只,也盡量地全部拉到信陽去,也省了我們建立水師,建造船只的一筆費用。”
“千萬注意!如果有其他官軍敢過來搶奪,不要手軟,把他們往死里打!有什么事都有我兜著。”
崇禎八年正月二十九i,吳世恭率領汝寧軍的一千五百騎趕到鳳陽。聞知吳世恭的到來,漕兵副將燕定山帶著手下的將領到城外汝寧軍的營地親自來拜訪。
行禮過后,燕定山對吳世恭說道:“今天吳老弟可來的真不巧,南京鎮守駱公公帶著南京京營的主力到了,今天他與朱巡撫他們一起到皇陵祭掃呢,要晚間才會歸來。”
“哦?南京的京營也到了?”吳世恭驚訝地問道。
“到是到了,可走的是丟盔棄甲!”燕定山不屑地“哼”了一下說道,“出發時是兩萬,到這里才一萬多,其余的人都掉隊了。”
“那他們趕到以后還打什么仗啊?”吳世恭又問道。
“那駱公公還考慮什么打仗啊?他的魂都沒了,就想著早些趕到鳳陽。其實這一切都是做給皇上看的,這次鳳陽失守,那駱公公最好的結局就是免去官職,嚴重一點連丟腦袋都有可能,所以他根本不管打仗了,就想著多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心了。”
吳世恭也沒心思議論他人的事,接著就問燕定山道:“那你怎么今天不一同去祭掃呢?”
“還不是等著兄弟您嗎?”。燕定山先說了一句漂亮話,接著說出了留下的原因,“我和我兒郎的家族和祖墳也大多數在鳳陽,這些天也都在這里安置呢,根本沒心思忙些其他的事。也是朱巡撫恩典,今天把我安排在城內守衛,所以正好遇上吳兄弟的到來呢?”
“哦?那燕大哥的家人和祖墳怎么樣啊?”吳世恭關心地問道。
“只能夠說是還好!那些賊軍對我們這些衛所里的祖墳沒什么興趣。”燕定山回答道,“不過我的家族留在鳳陽的人很少,有的兄弟留在鳳陽的人可就多了,他們可都是損失慘重啊!”
“啊!那我抽空可得向燕大哥的祖宗燒上幾枝香啊!”吳世恭立刻表態道。
“那大哥這里就先謝過啦!”燕定山立刻向吳世恭行禮道,“還是等閑下來再說!現在兵荒馬亂的,出城也不方便,如果動用兵丁太多也會擾亂人心,還是先等一等!”
吳世恭也就是客氣一聲,當然也不會堅持。接著他看到了陪坐的唐六,就驚訝地問道:“唐兄弟也在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