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
吳世恭正和身邊的軍官和親兵們說笑著,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在大叫著。他們連忙回過頭,只見到李三河帶著十幾位親兵疾跑了過來。
在汝寧軍大營中也有很嚴格的行為規范,其中一點就是:除非是緊急情況,所有人在大營中不得騎馬和奔跑,最多也就是能夠快步行走。所以看到李三河神情緊張地在奔跑著,所有人的臉上都嚴肅了起來。
護衛在外圍的親兵們立刻給李三河讓開了一條道,李三河跑到吳世恭的身邊,對吳世恭附耳小聲說道:“大人,那些投誠的陜匪交待了一個重要情報。陜匪不只是有我們對面的這些人,他們還有其他的幾路兵馬呢。”
吳世恭的臉色頓時一變,他立刻吩咐道:“走!帶我去見見他們!”
吳世恭神色沉重地從關押投誠的農民造反軍騎兵的帳篷中出來。在剛才吳世恭反復詢問了那些投誠騎兵關于農民造反軍的一切細節。可是那些投誠騎兵在農民造反軍中的地位也不高,他們只知道還有其他的農民造反軍走著其他的路線,可是具體是什么路線?人數到底有多少?這些投誠騎兵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一出帳篷,吳世恭就立刻吩咐陶辛道:“快去找存義,讓他把關押的俘虜都審問一遍,之后把所有陜匪的情況都報給我聽。還有,把團長以上的軍官都叫到我的大帳來。”
“我們面對的這路陜匪在最開始只有十多萬。后來陸續增援了兩支陜匪,這才增加到了三十萬。那其他幾路的陜匪還能夠剩下多少呢?你以為陜匪真的會撒豆成兵啊?再說,其他的明軍難道都是吃草的啊?陜匪人多勢眾的時候他們不敢上,現在人少的時候他們難道也不敢上嗎?只要他們糾纏住其他幾路陜匪一段時間,我們完全可以輕輕松松地把眼前的這路陜匪剿滅干凈。然后再去增援其他的明軍。”
“你倒是放得輕巧屁。現在我們知道對面陜匪頭目有名的只有張獻忠,而陜匪大頭目高迎祥和羅汝才都不在這一路,這就說明了其他幾路陜匪的實力都比這路強。萬一他們向南攻入汝寧或者向東攻入歸德,我們留在地方上的民團和民壯守不守得住啊?不要到時候我們雖然吃了眼前的這條小魚,自己的老窩卻反而被陜匪端了。”
“你倆也別再吵了!還是說些實際點的。守老家當然比消滅對面的陜匪重要。這道理不說也誰都懂!可就說一說我們怎么回家。現在我們是糾纏住了對面的陜匪,可同樣對面的陜匪也糾纏住了我們。我們就這么不管不顧地撤退了,對面的陜匪壓過來了怎么辦?還有,我們現在在占有絕對有利的情況下撤退,怎么向我們的兒郎們解釋呢?如果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老家有危險,那軍心動蕩怎么辦?部隊潰散了怎么辦?”
吳世恭緊皺著眉頭聽著大帳中的軍官們吵作一團。突然。大帳的門氈被掀開了,前去審問俘虜的薛存義走了進來。而見到了薛存義,所有的軍官也立刻停止了爭吵,等著薛存義說出審問的結果。
薛存義也不耽擱,他立刻向吳世恭行禮說道:“大人!方才屬下帶著兒郎把那些陜匪頭目都拷打了一遍。對證著口供問出了這些情況。”
“很幸運,那些頭目中有位當時跟隨著混天王的親信。他告訴我說:在上月十二i。陜匪的那些頭目在滎陽開了一個軍議。但因為其地位太低。軍議的詳細內容他也并不知道,只知道陜匪確實在軍議中確定分兵幾路的。”
“在滎陽的時候,陜匪的人數確實只有三十幾萬,但對外號稱百萬。不過那位小頭目也說了,他們南路的陜匪出發時只有五、六萬人,可一路上不斷有亂匪投靠。所以遇見我們的時候已經超過十萬了。所以屬下就估算了一下,陜匪現在的總人數應該在六十萬到七十萬之間。”
“據審問得知,陜匪可能還有以下幾路。一路回陜西;一路過黃河入山西;一路居中策應;一路東行入開封府。入陜西、山西的兩路威脅不到我們汝寧軍,居中策應的那路也基本上過來增援我們眼前的這路了。而后來趕來的張獻忠這些陜匪是從東路折回來救援的。現在都已經被我們釘在這里了。”
“所以屬下也就計算了一下,東路的陜匪最多也就是十五萬人,再減去張獻忠的,撐破天也就是十萬。而且陜匪的兵馬也不全是兵丁,都是攜家帶口的,可以作戰的男丁也最多占有三成。因此現在往東路去的陜匪最多也就是四萬兵丁。”
聽完了薛存義的匯報,大帳內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氣。有著鐵三角和汝寧南部山區的阻攔,東路的農民造反軍是絕對不可能攻入汝寧和歸德的。
而且汝寧軍在與農民造反軍交手了幾次以后,發現農民造反軍兵丁的體能和實力甚至遠遠不如汝寧軍的護莊、護路隊。如果拉出兩、三萬護莊、護路隊,再加上留在鐵三角的歸德軍團余部,汝寧軍甚至有信心在野戰中把東路的農民造反軍完全給擊敗。
既然得知了農民造反軍的威脅已經不大了,大帳中的軍官們也就輕松了下來。周巡也開口夸獎道:“存義做的不錯啊!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可以了解到這么多的情況。那以后審問俘虜的事可都要交給你啦!”
赫飛也在一旁笑著開起了玩笑:“這對存義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啊?只要他把他的頭探過去亮一亮,哪個俘虜不會嚇得屁滾尿流的啊?”
大帳中頓時響起一片大笑聲。在汝州之戰的時候,薛存義的臉部被木搶擊成了重傷,導致了左眼失明,左臉也完全破相。可是他的恢復力卻相當不錯,就休養了兩個多月又是生龍活虎了起來。
而在薛存義養傷的時候,吳世恭曾經想把薛存義退役安排到內務司做薛強的副手,可薛存義卻死活不肯。當后來吳世恭見到薛存義恢復得不錯,也就遂了薛存義的意,依然讓他擔任工兵團的團長。
可是不要看薛存義現在的外表比較嚇人,可他卻是一位脾氣很溫和的人,所以面對著那些玩笑話也根本沒有動氣,只是笑瞇瞇地說道:“成!以后這種事都交給我!”
吳世恭在這時候也當然要敲敲木魚。他輕輕敲了幾下大案讓軍官們保持安靜,接著說道:“現在還不到高興的時候,吃到自己嘴里的東西才是真的。勇子你快準備一下,給你一個時辰,接著馬上帶著你那個步兵團趕回歸德。”
“我們的計劃還是不變,把對面的陜匪磨瘦了以后先吞下去。勇子你注意了,你和錢綺一定要守住千戶所堡壘這一線,最好要把東路的陜匪也糾纏住。”
“而我們主力吞下對面的陜匪以后,立刻東行繞到東路陜匪的背后,就算沒有其他的官軍配合,我們照樣兩頭夾住東路的陜匪,爭取把這一路的陜匪也給吞了。既然我們汝寧軍都出來了,那也該為我們上一桌大菜了。”
大帳內頓時是一片笑聲。見到吳世恭已經安排好,軍官們紛紛行禮告退。等到他們都退下去以后,吳世恭心想道:“看起來以前倒沒注意到戰場審俘的重要xing,以后可得好好地補上這一環啊!”
這時候的吳世恭雖然已經得知還有其他幾路農民造反軍,可他依然覺得現在的一切還是在自己的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