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已經點著四組蠟燭,可是畢竟不能夠象現代一樣燈火輝煌,所以書房內還是有些昏暗。吳世恭幾乎趴在了書房的書桌上,仔細地看著鋪開的早就爛熟在心的河南地圖,反復考慮著農民造反軍的進一步動向。
今天是崇禎七年十一月十i,在黃昏時分,河南巡撫玄默的信使趕到了。而這次玄默不是簡單地派了一名小校來送信,而是派了巡撫衙門一名名叫周俊吾的參議。
這位周參議也就二十出頭,舉人功名,與玄默一樣也都是北直隸人士。按照明朝官府的規矩,那名周參議也肯定是玄默的子侄弟子輩的,絕對是玄默的親信,無非是讓其熟悉一段衙門的事務以后,再進京會試更進一步的。
而吳世恭也看了玄默的親筆信。那語氣的客氣程度簡直是讓吳世恭有些受寵若驚。而信的中心思想就是要吳世恭的汝寧軍出兵北上,一同抵御農民造反軍再入河南。
可是周參議走到半道上的時候,已經聽聞了農民造反軍二入河南的消息,因此年輕氣盛的他一見吳世恭以后,立刻以命令的口氣要求汝寧軍即刻出兵,挽救河南的危局。
一見周俊吾那囂張的嘴臉,吳世恭就有些不耐煩。難道他以為自己真的可以代表巡撫大人啊?難道他認為自己真的可以號令汝寧軍啊?難道他認為就憑著汝寧軍這些兵馬,真的可以擋住這幾十萬的農民造反軍啊?
可吳世恭畢竟也有城府,他表面上很客氣地把周俊吾安排下去住下,并且答應周俊吾派人四處傳報,待明天集合汝寧府官員、監軍葉忠等一同商議軍情。
其實吳世恭知道農民造反軍二入河南的消息只比玄默晚了一天。為了及時的得到消息,山川司沿著河南邊境設的暗哨點進一步得到了加強。
可消息過來的雖然迅速及時,但信息量也確實不多。只知道農民造反軍總人數超過了三十萬,他們現在兵合一處,準備向著河南的腹地過來了。
而現在汝寧軍的那些高級軍官也在各自的部隊中。在汝寧軍本部的只有鄧啟帆、薛永利等高級官員,因此能夠出主意讓吳世恭參考的意見也很少。
面對的農民造反軍的威脅,能夠做出的應對也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可具體該怎么做呢?現在幾乎就是吳世恭一言而決了。但萬一自己的決定有了偏差,導致汝寧軍的基業損失慘重,那么吳世恭也罪莫大焉。所以現在的吳世恭壓力是相當大的。
而焦點無非是農民造反軍的動向。最好的結果當然是雙方相安無事。可吳世恭也知道這種結果不可能,汝寧軍現在的控制區太大了。在控制區內的利益也投入了太多,農民造反軍在河南稍一騰挪,就會威脅到汝寧軍,所以雙方怎么樣也不可能避免摩擦的。
那么次一級的結果就是把農民造反軍打疼,讓他們記住這個教訓,不敢再靠近汝寧軍的控制區。
最壞的結果就是全面開戰了。不過這也是下下策。因為就算到了最后汝寧軍打贏,那也將受到傷筋動骨的損失,對于汝寧軍將來的發展也肯定是極其不利的。
可是說起來簡單,具體做起來可就不容易了。首先一點吳世恭就不知道農民造反軍可能的行動,那讓吳世恭怎么對癥下葯呢?
所以現在的吳世恭所能夠做的只有一個猜。猜對了那就是英明神武,料敵以先。猜錯了?那就收拾殘局去!
而現在的吳世恭也拖不下去了,部隊已經集合好了。官員們也在等候著命令,就準備著吳世恭做出決定以后,在明天發布命令發動汝寧軍這個戰爭機器呢。
書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了。瓊娘手拿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吳世恭聽到聲音以后抬起了頭,只見瓊娘對吳世恭嫣然一笑:“奴家為老爺做了碗點心,老爺快把它喝了暖暖胃!”
說完以后,瓊娘把食盒放在了邊上的小桌上,從里面拿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銀耳羹來。
用腦過度后,吳世恭也覺得有些疲勞。他也趁機休息一下,于是直起了腰,走到小桌的邊上拿起銀耳羹喝了一口。
一道暖流從口腔沿著食道流到了胃中,讓全身發麻的身體又舒展開來。銀耳羹很甜,那些夫人們也知道吳世恭喜歡吃甜食,所以吳世恭覺得喝著是特別的香甜。
吳世恭對瓊娘感激地笑了笑,開口問道:“孩子睡了沒有?”
瓊娘頓時眉開眼笑地回答道:“說要等老爺。可支撐不住趴著睡著了。”
當時齊縣令有三個子女被韃子俘獲去,其中一個兒子就是瓊娘所生。可到了現在為止,那三個孩子還是下落不明。所以瓊娘對現在這個兒子是特別得寵愛。
“唉——!”吳世恭有些惋惜地嘆了一口氣,“明早我就要走。也沒時間陪他玩一會兒,可能這次過年也不能待在家中,真是有些對不住你們啊!”
“沒什么的,老爺!”只要吳世恭有這份心,瓊娘也就很喜歡,“老爺是做大事的人,奴家不會拖累老爺的。”說完以后,瓊娘收拾起了空碗準備離開書房。
吳世恭輕輕地用手指在瓊娘的腰間劃過,笑著說道:“等我一會兒,等我把事都弄完以后我們一起回房。”
“嗯!”瓊娘立刻笑顏如花地點了點頭。可馬上又發覺了自己的行為有些猴急,臉也立刻微紅了起來,側對著吳世恭低著頭也不再作聲,只是嘴角掩飾不住那微微的勾起。
吳世恭又走到地圖前,又開始不斷地用象棋子在地圖上擺放著,判斷著農民造反軍可能的行動和汝寧軍該采取的應對。
而收拾完的瓊娘也在小桌邊上的椅子上坐下了,她單手托著頭,看著低頭沉思的吳世恭,逐漸的,吳世恭那認真的神情讓她迷醉了。
蠟燭時不時爆著些燈花,書房內一片安靜而溫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