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在凌晨的時候進行偷襲或者突圍,這就是軍隊將領的一種常識。尤其是在古代,因為凌晨也是人最疲倦的時候,再加上在這時候,沒有防備的敵軍還沒有用過早飯,饑餓之下也就沒有了體力,那對于特別重視體力的冷兵器時代的士兵,影響是尤為大。
但是知道叛軍將會突圍那就簡單了,明軍也早就用完了干糧,并在自己的營盤薄弱的地方,埋伏好了伏軍,就等著叛軍上鉤了。
而吳世恭也把急于求戰的陳中之和江澄部派到了劉澤清那里。并且把自己的汝寧軍分為兩支,一支掩護炮隊,再次在山頭上架設曲射火炮,并且準備著一旦劉澤清的部隊打入登州城以后,通過山頭和南城墻之間的空地,前支援。
不過這支部隊因為要走山間小道,人數也不多,才千人出頭。也沒有什么騎兵。不過那火炮運輸和架設的時間,也估計趕不上攻城的時間了。這早知今i,又何必當初呢?這火炮搬來搬的這么麻煩,也只好讓人感嘆:“這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其余汝寧軍的兵丁,將由吳世恭率領,也前和劉澤清的部隊匯合。他們將在戰斗打響以后,橫穿山頭和南城墻之間的空地,通過黃啟發駐守的南城墻區域,翻入登州城。
昨天晚上,黃啟發的弟弟也交待的很明白,登州城的南門已經被叛軍半堵住了,而黃啟發的人又少,這打開城門的危險xing太大,所以也只能夠讓明軍從他駐守的城墻上翻入登州城了。
但是這個攻城的時機就很微妙了。早了,叛軍的主力還沒有出發,黃啟發這些人很可能很快被剿滅干凈。到底通過翻城墻。明軍進城的速度也太慢了一些。
可是也不能夠太晚了。如果叛軍中伏以后逃回城內,他們也有足夠的實力平息黃啟發的反正。因此,這個時間的掌握,是此次攻城是否成功的關鍵,或者,是此次劉澤清是否首先攻進登州城的關鍵。
為此,吳世恭反而光棍了起來,既然已經相信了黃啟發,那就相信到底吧。吳世恭也不再把黃啟發的弟弟作為人質了,他把黃啟發的弟弟放回了登州城。與黃啟發商量好了聯絡的暗號,讓黃啟發確定明軍最佳的攻城時機。
吳世恭也并不怕黃啟發出賣自己。反正是劉澤清的部隊沖在最前面,汝寧軍也沒有什么損失。而劉澤清也當然清楚這一點,但是為了升官,他也愿意搏這么一下。
果然。當晨霧剛消,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已經出城準備好的一萬多叛軍。立刻在三千騎兵的引導下。向明軍的包圍圈發動了三路進攻。
而明軍也在叛軍進入埋伏圈以后伏兵四出。被迎頭一棒打蒙了的叛軍立刻造成了大量的傷亡。可是讓明軍有些意外的是,右路的叛軍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被包圍的明軍死死咬住了。可中路和左路的叛軍卻立刻縮頭,向登州城內退了回。
一馬當先逃回登州城的孔有德立刻是上了城樓,他對緊跟著上城樓的耿jing忠道:“媽的!官軍早有準備,我們這里出內jiān了。”
“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呢?”耿jing忠問道。
“讓城頭上的火炮都準備好。掩護城外的部隊退回來。快些發旗號,讓李應元也往城門里沖,只要他進城了,我們就立刻關城門。”
身陷重圍的李應元在左突右殺著。他的盔甲上已經插了好幾枝箭。還好,他套了幾層重甲,這些箭枝也沒有傷害到他。
“大人,我們現在該往哪里打呢?”趁著打退了明軍一次進攻的空隙,李應元的親兵隊長問道。
“姥姥!這天殺的孔有德和耿jing忠退得這么快,就想把我們扔出當猴耍呢。快集合隊伍,往城里退。”
就在這時,另一位親兵大聲對李應元叫道:“大人,城樓上升起了讓我們回城的旗號,我們快些走吧。”
在火銃和弓箭的射擊下,掩護李應元逃跑的親兵一個個倒下,還好,明軍截住李應元退路的部隊還很薄弱,在李應元的死命拼殺以后,他終于沖出了包圍圈。可是這時候,還待在李應元身邊的,這一路的叛軍也只剩下了六百多人了。
主帥的逃跑,引得整個叛軍是大亂,他們早就失了任何組織,在整個戰場上是四處潰散著。而在通往城門的道路上,更是擠滿了要回城的叛軍兵丁。
“砍過!”李應元毫不猶豫地命令道。
他的親兵立刻揚起了馬蹄,用馬刀砍殺著攔路的叛軍兵丁,要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來。登州城的城門附近,慘叫聲和喊殺聲是不絕于耳,整個場面頓時變成了修羅場。
看到前方作戰一切順利,朱大典的一位幕僚拱祝賀道:“恭喜巡撫大人和監軍大人,今i可是大勝啊!孔賊經此一戰,就再也難翻身啦!”
高起潛立刻得意地大笑了起來。朱大典養氣功夫倒也不錯,他的神色還算是平靜,可他的眼角處也忍不住透露出一絲笑意。
朱大典一捋胡須道:“叫丘總兵趁勝追擊,最好是趁亂沖進登州城,要把孔賊一網打盡。”
雖然李應元已經自相殘殺了,但擋在他前面叛軍的潰兵也太多了,好長時間,他離登州城的城門還有二百多步的距離。
而就在這時候,掩勢追殺的明軍突然分開了一條通道,朱大典集合的明軍二千多騎兵沖鋒了上來,要把城門口的叛軍徹底消滅,并且順勢要沖進登州城。
李應元看著背后沖鋒的明軍騎兵,眼中也有些絕望了,他剛想轉身垂死掙扎,就聽到登州城墻上一陣怒吼,孫元化當時購置的西洋火炮終于發威了。
架設在城墻上的西洋火炮,基本上都是六磅和十二磅的,而且數量達到了二十四門。這一陣炮擊,立刻在明軍追擊的隊伍中犁出了二十四道血肉通道。
接著,登州城上的小炮和火銃也射擊了,煙霧彌漫之下,大量的明軍倒在了火器的射程之內。
整個明軍的沖勢為止一泄,而李應元也獲得了喘息之機。城樓上的叛軍也垂下了大量的繩索,幫助城外的軍隊加快入城的速度。
見到從城門口入城確實不可能,李應元一撥馬頭,跑向了一處人少的城墻,要從繩索上撤入城內。可李應元的盔甲太重了,他根本爬不上城墻。于是幾位親兵持著兵器護衛住一根空置的繩索,其他的親兵幫助李應元脫下身上的盔甲。
而在后排朱大典的中軍的督戰下,遭受了巨大傷亡的明軍再次壓了上來。他們要趁著火炮發射的間隙,和叛軍潰兵攪在一起,讓城墻上的叛軍火器投鼠忌器。
可是明軍再次沖鋒還沒有幾步,城墻上的西洋火炮再次發射了。應該承認,當時西方的火炮確實比明朝自制的火炮質量高,可以承受住高頻率的發射,再加上那些訓練有素的叛軍炮,使得叛軍火炮的發射速度大大超出了明軍的預料。
又是二十四道血肉通道,又是一排金屬風暴。這一次的打擊把明軍的沖鋒徹底打垮了。而終于脫下盔甲的李應元,也總算是爬上了城墻。
一見到孔有德和耿jing忠,李應元就怒吼道:“孔叔、耿叔!小侄有什么得罪倆位叔叔的地方,剛才就被你們拋在城外了啊?”
“你是豬腦子啊?”這時候的孔有德也終于撕破了平時冷靜的面具了,“要把你拋在城外,我們這么辛苦在城樓上接應你干什么啊?我們不怕官軍沖入城,不肯關城門干什么啊?到了這時候你還不明白,我們這里出內jiān了。今天我們的突圍,就正好中了官軍的埋伏啊!”
孔有德的話立刻使得李應元是啞口無言。耿jing忠在一邊看到場面有些尷尬,立刻就開口緩和了氣氛:“老孔,城外的官軍又逼上來了。這城門開著總是一個隱患,你該怎么辦呢?”
“進來多少人啦?”孔有德轉頭問道。
“三千多了。城外還留著四千多,這一時三刻撤不回來啊!”
“也沒法子了。立刻關城門,多放一些繩索下,能救一個是一個了。”
登州城門被緩緩地關上了,可是城門口的潰軍人數太多了,城門卻怎么樣也關不上。發急之下的關城門的叛軍兵丁,已經開始用刀砍了,可為了生路,要進城的叛軍兵丁也拔刀對砍了起來,城門口是一片混戰。
直到孔有德調了一隊火銃兵,發射了幾排火銃把城門口的潰軍打散,登州城門才終于被關了起來。而看到自己被絕了后路,城外的叛軍是一片絕望的哭喊聲。而明軍再次在朱大典的督戰之下,向著這些潰軍殺了過來。
而在城墻上剛喘過一口氣的孔有德、耿jing忠和李應元,又聽到了北城的方向傳來了一陣火炮和火銃聲。
沒一會兒,一名叛軍兵丁奔跑著過來稟告道:“幾位大帥,有一支官軍攻打北城了。看他們的旗號,是關寧鐵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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