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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安慰好友

  吳世恭連忙把仿佛失去魂魄的孫呈秀迎進了廳里坐下。一落座,孫呈秀就抽泣了起來,吳世恭見狀連忙叫繡竹出去泡茶,把繡竹趕了出去。畢竟對孫呈秀來說,繡竹是個外人。讓外人看見孫呈秀現在的失態,也是很傷孫呈秀的面子的。吳世恭在孫呈秀面前蹲下了身,用自己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孫呈秀的手,表示自己心中的安慰,等待著孫呈秀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孫呈秀才收住了哭泣,對吳世恭說道:“吳賢弟,看你現在身子已經沒大礙了,為兄也就放心了,也在京城沒有了牽掛。”沉吟了一下,有些難為情地接著說道:“為兄現在身無分文,前途渺茫,今日是厚顏到賢弟處借點路費回鄉去。”

  吳世恭急忙揮手打斷了孫呈秀的話,說道:“有什么話我們等會兒再說,我先給你拿銀子去。”

  吳世恭走進了自己的臥室,繡竹很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她當然明白吳世恭叫她去泡茶,不是真的要泡茶,而是要她回避。

  吳世恭問繡竹道:“少爺我現在還有多少銀子?”吳世恭每個月的月例并不多,都是在繡竹這兒保管著。

  “少爺您現在只有一兩多的銀子了。”繡竹回答道。吳世恭點點頭,以前吳世恭每月的月例基本上都去買書了,剩下的確實不多。

  吳世恭接著問繡竹:“那你的私房錢藏了多少?”

  “干什么?”繡竹警惕地問道。

  “少爺我有急用,快點拿出來。”

  繡竹很不心甘情愿地從自己的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后問吳世恭:“少爺您要多少?”繡竹的月例都交給了她的父母,這些私房錢都是她這些年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讓繡竹很是舍不得。

  “你那兒有多少?”吳世恭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就十八兩多點。”見吳世恭臉板了起來,繡竹雖然有些舍不得,但也不敢虛報數目。

  “給少爺我十五兩,放心!少爺我一有銀子就會還你。”接著,也不管繡竹同不同意,從繡竹手中的小布包中拿出三個五兩的小銀錠,走了出去。

  吳世恭把一個銀錠放在了自己的懷中,把另外兩個銀錠往孫呈秀手里一塞,說道:“耀之兄也知道小弟我在府中的地位不高,沒有多少銀子,這十兩你先拿去。也不要提什么借不借的。現在快要到吃午飯的時間了。走!我們兄弟倆找個酒館去喝幾杯酒,好好的聊一聊。”接著,不管孫呈秀的態度,不由分說地拉起了他,倆人向門外走去。

  吳世恭住的小院離吳府的大門比較遠,倆人就繞了個近道,穿過奴仆們的住所,從奴仆行走的側門走了出去。一邊走,倆人一邊交談:“現在,耀之兄住在那里?”

  “暫時借了間客棧住下。”

  在吳府的大門口,有兩個人在交談著些什么,其中一個大漢從懷里摸出二兩銀子塞給了另一個身上穿著吳府奴仆打扮的人,不停地問著些問題。

  這大漢名叫薛強,是陽武侯薛濂的護衛親兵之一。薛濂聽說了吳世恭被打昏的消息以后,大為惱怒,但打傷吳世恭的那勛貴子弟的家庭背景和勢力與自己的也差不多,又是吳世恭先動的手,道理上也吃虧,所以也沒辦法報復。只能夠派出自己的一個護衛親兵來保護吳世恭。另外,薛濂交待了薛強一個秘密任務,要他從吳府中盡量詳細地了解吳世恭的人品和習慣。

  薛強被派出去以后,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當時,薛濂的安排交待下來后,薛濂的護衛親兵就沒有一個愿意到吳世恭那里做保姆的。薛強的運氣差,抽簽落到了這個差事。而今天,薛強從那吳府的奴仆口中打聽得來的消息,就沒有吳世恭的一句好話。說那吳世恭是個書呆子,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的?吳府上下的怎么看不起他的,還有就是吳世恭的什么丑事的。那大嘴巴奴仆說得倒是興致勃勃、口沫亂飛。

  薛強聽了以后心里就更不愿意了。突然他想起來,自己臨出發前,護衛親兵中有一個給他出過一個餿主意:只要吳世恭對薛強不滿意,把他趕走了,那他不是就不要再干這差事了嗎?正琢磨著該如何辦時,突然,那吳府奴仆指著已經走到街角的兩個人的背影叫道:“那個就是十四少爺,你快點兒跟上去。”薛強立刻拋開那嘮嘮叨叨的奴仆,撒開雙腿,追了過去。

  吳世恭和孫呈秀倆人也沒有發覺身后有人在追他們,他們拐過街角,找了家小酒館。酒館里迎客的小二把他倆帶到了一個空桌上坐下,吳世恭豪氣萬丈地從懷中摸出銀錠,重重地拍在桌上,對小二吩咐道:“先上兩瓶酒,菜就按照桌上的銀子給我配齊。”

  小二的眼一亮,來了個大主顧。歡天喜地地應聲后,下去配菜了。吳世恭剛想開口對孫呈秀說些什么,突然從酒館門口沖進來一個滿頭大汗的大漢,他上氣不接下氣,直直地盯著吳世恭這桌子看。吳世恭被嚇了一跳,一愣神后,突然反應了過來,迅速地把桌上的銀錠塞回自己的懷中。

  那大漢喘著粗氣,結結巴巴地從口中擠出幾個字:“姑…姑爺!”

  “姑爺?”吳世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因為現在這個稱呼對他來說還是很陌生的。他疑惑地看了孫呈秀一眼,問道:“是不是叫你呢?你結婚啦?”

  孫呈秀也滿臉的疑惑,自己三十好幾了還是個“童子雞”呢。他有些不肯定地反問吳世恭:“應該是叫你的吧?”

  “哦!”吳世恭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應該是自己未來的老丈人派的人。

  “你是不是薛府的人?找我有什么事?”吳世恭問那大漢。

  “小的叫薛強,是侯爺派來護衛姑爺的。”果然如此。吳世恭點點頭,接著聽到,“姑爺這兩日應該在家中安穩些好,不要再東跑西跑的,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難做。”

  “嗯?”聽了薛強后面的話,吳世恭心中燃起一陣子不快。什么時候奴仆都能夠教訓主子了?但想想也許并不是薛強的自做主張,而是自己未來的老丈人交待的,也就強壓住自己心中的火氣,對薛強揮揮手道:“知道了,那你到酒館門口候著吧。”

  見薛強出了酒館的門,吳世恭轉頭對孫呈秀自嘲地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孫呈秀笑了一笑,表示十分的同情和理解。

  “不管那些掃興的事,耀之兄,我就直白地問你,你到底還想不想繼續科考?”

  孫呈秀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當然想,可是我現在的情況…”接著一攤手做出個無奈的動作。

  “既然你想,那就行了。從現在開始,到明年開春的鄉試,就半年多的時間,一咬牙,熬也熬過去了。小弟我現在的錢就這些,但只要十幾天后成了婚,總比現在好一些吧。就這么說吧,只要有小弟我一口飯吃,絕不會讓耀之兄你餓著。你就安心地參加科考吧。在這里,小弟我多句烏鴉嘴,就算是這次不行,我想:陽武侯家多養你一個清客總沒有問題。到時候,再接再勵地參加下次鄉試,要不,多可惜耀之兄的才干啊。”

  聽了吳世恭的話,孫呈秀十分地激動,就要站起來給吳世恭行個大禮。吳世恭連忙起身把孫呈秀按回椅子上,說道:“我們兩兄弟別生分了。當時在國子監,你耀之兄也對小弟幫助很大,把我當成了好朋友。現在,小弟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也別太客氣了。”

  孫呈秀哆嗦著雙唇,明白吳世恭這么做并不僅僅是做力所能及的事,感覺到心中十分的溫暖,對吳世恭一拱手道:“大恩不言謝,為兄也就不多說什么了。”

  小二很快地拿上了兩瓶酒,菜也上的很快,就這么一會兒,菜都堆滿了桌子。菜太多了。吳世恭連忙叫住小二,問道:“我們這桌還有多少菜沒上?”

  “還有三十幾道吧。”吳世恭無語了。他還帶著現代人的思維,估算錯了大明朝銀子的比價了。他總認為一兩銀子也就相當于現代的五十塊到一百塊的,在酒館里喝頓酒,花個五百塊,就算是多也多不到那兒去。沒想到,大明朝的銀子確實比較的值錢。

  “已經下鍋的就算了,其它的菜就退了吧。”吳世恭吩咐小二道。

  “這?”小二聽了吳世恭的吩咐,一臉的為難。

  對付這情況,吳世恭在現代就有很多經驗。

  “這樣吧,多余的銀子,給你一錢作為小費,其它的記在帳上,以后讓對面的先生來拿菜,如何?”

  “成。”小二眉開眼笑地回答得十分干脆,可以拿這么多小費,又有什么不滿意呢?

  孫呈秀今天已經受了吳世恭太多的恩惠,再多這么一件也無所謂,所以也就坦然接受了。等小二離開,孫呈秀有些好奇地問吳世恭:“賢弟以前有些寡言,今天真讓為兄有些刮目相看啊?”

  終于有人察覺到自己性格與以前有些不同。反而是繡竹,因為天天他們倆在一起說話,繡竹倒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吳世恭對孫呈秀的疑問也是不以為然,笑著說:“這次小弟的頭被踢了一下,也被踢醒了。感覺到以前那苦日子死抱著不放,有什么意思?還是安安穩穩地成婚,過那富貴的日子去吧。”

  “另外的,小弟我這次有個體會。那人呢,得分三種。第一種是養出來就含著金鑰匙的,富貴一生。我們倆兄弟也沒有這么個好命;第二種是出生在窮苦家庭,落魄一生的。我們倆兄弟的命也沒有這么衰;第三種是好好壞壞平衡的,也就是我們學過的中庸。這就是我們兩兄弟的命。前半輩子好的,那后半輩子就壞。前半輩子壞的,那后半輩子就好。比如我吧,前面在吳府日子過得很差,但成婚后,就到薛府享受富貴生活了。而耀之兄你呢?雖然現在好像霉運連連,但以后肯定會走上條金光大道的。”

  孫呈秀聽了也點點頭,對自己的好友的安慰感到心中十分的溫暖。于是,倆人開懷暢飲起來,放下了心事的孫呈秀有些放縱,把自己喝得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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