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紛亂的局面,頓時安靜了下來,場內雙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夏云的身上。
旁邊圍觀群眾的目光,也落在了夏云的身上,有探究的,有好奇的,但最多的卻是事不關己、看熱鬧的!
夏云掃了眾人一眼,面色不變,頂著所有人的目光,不急不緩的走到了許志陽跟夏和榮的身邊,朝張小東點頭示意了一下,又轉向了對面棺材旁邊的那十幾個人。
“我是夏云,你們哪個要我給你們一個說法?”
人的名,樹的影!
在發生過這么多事情以后,夏云的名字,在整個黎城不說如rì中天,說人盡皆知倒也不算太夸張,居養體,移養氣,隨著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接觸的有份量的高層人物越來越多,夏云本身也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淵渟岳峙的氣度,這一沉下臉,對面的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男人,都有些心里發憷。
這種面對大人物的弱勢感覺,甚至比剛剛黎城縣副縣長張繼勇趕到的時候,更為強烈。
張繼勇教書出身,表面性格較為溫和,又剛任副縣長沒多久,手上實權并不是很重,因此這些人面對著張繼勇,雖然收斂了一點,不敢繼續動手,卻也沒有太多懼怕的情緒,甚至在言辭上還有一種把事情鬧大,給張繼勇扣上一個仗勢欺人帽子的想法。
而張繼勇畢竟不是當事人,對于情況不了解,難免有些氣虛,更不敢動用手里的權力,強制驅散這些人,真這么做了,萬一造成,他這個副縣長。也當到頭了!
但夏云來了之后,情況就不一樣了。
他是當事人,有這個資格大聲說話,更何況這些人大都知道夏云夏二爺的名頭,還有這些年夏云心狠手辣的豐功偉績,現在被夏云這么一問,氣勢便陡然弱了三分。
不過這只是對面其中一部分人的心態,總有意外的地方。
那個被人攙扶著坐在凳子上,手里牽著小女孩遙遙的老婦人,猛的站了起來。甩開旁邊攙扶的手,朝夏云撲了過來,枯瘦的手指,朝著夏云的臉上抓來,嘴里用黎城的方言尖叫著,“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俊榮,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變起肘腋,所有人都被老婦人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多數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倒是站在兩伙人中間的張小東,下意識的便一把攔住了那個老婦人,嘴里不住的勸道,“阿姨。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這時,其他人才反應過來,夏云這邊的人齊齊上前一步。站到了夏云的身邊,而方俊榮那邊的,則是亂成了一團。有攔著老婦人的,也有從夏云的氣勢中擺脫出來,怒瞪著夏云的,還有一些作勢要動手的。
夏雨身后的簫玲玲也嚇了一跳,連忙要往夏云身邊走去,卻被她父親蕭知簡一把拉住,朝她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別去添亂了,你一過去,事情更麻煩!”
簫玲玲躊躇了一下,停下了腳步,不再上前。
老婦人被張小東跟其他人一起攔著,掙脫不開,干脆一把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兒呀,你死的好慘吶!…姓夏的,你個殺千刀的,你不得好死!”
隨張小東來的那些jǐng察,連忙又排成一道人墻,擋在了兩伙人的中間。
原本被老婦人牽著的小女孩遙遙,則是被她一個甩手,站立不穩的跌坐在了地上,也嚇的大哭起來。
因為夏云進場,而變得有些安靜的場面,眨眼之間,又混亂成一塌糊涂。
圍觀的群眾,也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嚇了一跳,隨即哄的一聲,興奮的嗡嗡議論了起來。
看熱鬧的,本來就不嫌事大!
而所有人當中,最冷靜的恐怕就屬夏云了,面無表情的看著坐在地上嚎哭的老婦人,還有后面也跌坐在地上啼哭的小女孩,以及面前各種表情的男人,眼睛慢慢的瞇了起來,隨即吸了一口氣,猛然一聲厲喝。
“夠了!”
聲如洪鐘,震人心神!
所有人包括夏家這邊的人,都被夏云的這一聲大喝給嚇了一跳,老婦人忘了嚎哭,小女孩也停下了哭聲,其他人手里的動作也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場中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只有夏云的聲音在回響著。
“你們來討說法,就是這種討法?”
“說我害死了你兒子,有什么證據沒有?是人證你讓他出來跟我對質,是物證,你也亮出來讓我、讓所有人看看,沒有證據空口白牙的就說我害死了你兒子,抬了口棺材堵在我門口,當我夏云是泥巴捏的嗎?”
那老婦人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正要繼續尖叫起來,卻又被夏云一聲厲喝給打斷了,“別給我使潑婦罵街這一套,事關一條人命,你們要是不給我說清楚,就知道胡攪蠻纏,老子砸爛你這棺材,直接放一把火燒了!”
場中又靜了一會兒,圍觀的群眾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對啊,有什么證據擺出來讓大家看看嘛!光喊著有什么用?”
“沒錯沒錯,抬了口棺材堵在門口,忒晦氣了,讓人家以后怎么過rì子?換了我,我也把這棺材給燒了!”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老婦人卻好像被夏云剛剛那一聲厲喝給嚇傻了一般,坐在地上愣愣的沒反應過來,跟她一起過來的人有些沉不住氣了,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看樣子是這些人當中帶頭的,冷笑一聲,“馬勒戈壁的,黑社會了不起啊,有個當副縣長的姑父了不起啊,當老子怕你不成,姓夏的,你特么的有種就砸爛棺材,老子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
他周邊的年輕人也吩咐鼓噪叫囂著,把對夏云的那點畏懼跟忌憚扔到了一邊去。
面對這些人的鼓噪,夏云反倒是平靜了下來,看著中年壯漢,“你又是哪個?”
壯漢惡狠狠的瞪著夏云,“老子是方俊榮的堂哥,他的遺體,是老子親手從監獄里抬出來的!”
夏云點了點頭,“既然是你親自從監獄里抬出來的,那你肯定知道,方俊榮是怎么死的嘍?”
“沒錯,他是自殺的,但是!”
壯漢冷笑,轉身面向了圍觀的群眾,大聲的說道,“在我堂弟自殺的前一天,他在監獄里被一群人暴打了一頓,甚至…還被人給雞jiān了,這才受不了這個侮辱,跳樓自殺的,而雞jiān我堂弟的這些人,就是這個夏云指使的!”
圍觀群眾頓時大嘩,對著夏云跟那口棺材,指指點點起來。
地上的老婦人,又嚎啕大哭了起來,喊著方俊榮的名字,詛咒著夏云。
夏云皺了皺眉沉下了臉,看著這個自稱方俊榮堂哥的家伙,在這么多人面前,大聲宣布方俊榮被雞jiān的事情,讓他死了都要成為笑柄,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善類!
“誰雞jiān了方俊榮,你們就找誰去,說我指使的,有什么證據?”
大漢呸了一聲,“要個毛的證據,那個雞jiān了我堂弟的人親口認了,就是你指使他干的!”
“他說我堂弟以前跟你爭一個婊子,被你懷恨在心,都已經進了監獄了還不放過他,變著法子想要他身敗名裂,這才指使他雞jiān了我堂弟,想要他以后出了獄也抬不起頭來做人!只是想不到我堂弟性格剛強,受了這種侮辱,直接跳樓了,姓夏的,你敢說你們以前沒有爭過女人?”
一個大男人被雞jiān了,然后跳樓了,無論放在誰家里,都受不了這個屈辱,因此方家的人接到遺體之后,在回來的時候,越討論越是憋火,群情激奮之下,便直接抬了棺材,堵到了夏云的門口來。
而這個說法,跟夏云剛剛在進來之前,聽到的外圍說法差不多,想來是他們剛開始也是差不多這么喊的,不過傳著傳著便走了樣,變成夏云直接派人到監獄里干掉方俊榮了。
只是,夏云在聽到這個理由的時候,卻是忽然冷笑了起來。
“我想讓方俊榮以后出了獄也抬不起頭來做人,身敗名裂,所以就找人在監獄里雞jiān了他?”
他掃視著方家的一眾人等,冷笑里嘲諷的味道更濃了,“想讓他身敗名裂,我方法多的是,而且可以做的一點都不露痕跡,哪里用得著這么二百五的辦法,找人在監獄里雞jiān了他,再直接承認,把臟水潑到自己身上?”
壯漢又呸了一聲,“姓夏的,事實俱在,你還想狡辯…”
夏云一擺手,打斷了壯漢的話語,冷冷的說道,“我也不跟你們糾纏不清了,光憑你剛剛那些話,還有你們抬棺堵門的行為,我就能報jǐng抓你,再跟你一起到監獄去跟那個雞jiān了方俊榮的人對質,看到底是不是我指使的!”
“還有,我給你們看一個東西,你們就知道,如果我想要方俊榮身敗名裂,是一件多么簡單的事情,哪里需要干這種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