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你哭的時候好丑
子葉根本不知道，那四道激光炮不是布蘭打的！
布蘭看到莫名出現的激光炮時，想救已經來不及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子葉的機甲解體，急忙啟動微型躍遷引擎裝置，朝子葉的方向飛去，順便開啟牽引光束，將子葉收回來。
光束亮起的瞬間，他突然想起，牽引光束主要是牽引金屬殘骸，子葉是人，不是金屬，他只能把她坐著的駕駛艙給吸走，不能把她給吸走。
麻煩大了！
布蘭急忙暫停牽引光束，朝子葉的方向前進。
這時候，警報系統亮起了藍燈。
布蘭下意識地往操控界面一看，在左上方的窗口界面，看到了一架同樣的災難型。他意外地“咦”了一聲，想了想，好像沒他什么事兒了…
子葉歇斯底里地喊了半天，忽然見到一架災難型像最優雅的騎士般朝她飛來。從外表上說，災難型并不華麗。它的機身是覆盆子色和烏黑色的暗色調，兩側被銀灰色點亮，有極強的金屬感。
但就是這么冰冷的機甲，讓子葉如同在無垠的大海中看到了一葉扁舟，激動得說不出花來。她連淚水都來不及擦，朝機甲使勁揮手。
機甲在停下，艙門打開，唐文出現在她面前。
他的眼睛很漂亮，在深邃的太空里顯得特別亮，空靈又淡漠，好像發生的天地萬物都無法影響到他…
見子葉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他有些意外，還沒開口，子葉就撲進他懷里了。他反射性地將她抱住，隨后又覺得不對，想放開手。但看她哭得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猶豫一下，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動作有點笨拙地拍了拍，平靜地評價：“別哭了。你哭的時候很難看，鼻子皺起來，嘴翹著像喇叭花。”
子葉：…
她默默把鼻涕和淚水都蹭在他的胸膛上。
唐文皺著眉頭戳了戳她的腦袋，“幼兒園的小朋友，麻煩你不要把鼻涕沾在我身上！”
子葉心里覺得難堪，可是她真的很恐懼。害怕自己會跌出太空，跌到某個星球上去，硬是抱著他不松手。
唐文不知所措地看看她。又抬頭看看太空。
對這種事情他沒有經驗。
他擰著眉，不太開心地垮著臉，撥打布蘭的超訊：“子葉，哭了。”
布蘭有點意外，他以為子葉是一個女漢子。對這種事情應該能接受的，雖然說，機甲解體什么的突然了些。
他想象著唐文無奈的表情，促狹道：“你把她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部，說。‘乖，別哭了，是我的錯’…”
唐文清致的臉灰了灰：“馬上終止你腦里無聊的想法！”
布蘭果斷切斷超訊。哈哈大笑。
誰叫他做壞事？活該！
布蘭絕對不會告訴他，自己對哭泣的女人也是沒有經驗的，剛才說的都在星際電視狗血劇上看來的。
唐文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站得腳都麻了，子葉還沒有停止哭泣的跡象。
他實在沒轍。重新做回駕駛座上，子葉沒站穩。一下子撲進他懷里，力道大得撞到他的骨頭隱隱生疼。
有一瞬間，他想把子葉扔到太空里，自己駕駛機甲回去。
可一抬頭，見到的就是小豆芽憤怒的眼睛，一副“你敢扔下她，我就和你拼了的表情”。唐文伸出手指，朝它的眼睛戳去，它“咻”地躍開，啟動機甲自動導航。
自動導航的速度比手動駕駛速度略慢，唐文回到研究院時，布蘭已經先他一步到了，而且把災難型的殘骸也都撈了回來。
“布蘭，快把她抬下去！”
布蘭雙手抱胸站在降落臺上，望著頭頂深邃的蒼穹，背著手輕輕地搖頭：“啦啦啦，我什么也沒聽到。”
唐文氣壞了，“我要解雇你。”
布蘭搖頭嘆氣，吩咐機器人SRDD登上駕駛艙，把子葉接下來，然后對跟在后頭下來的唐文道：“你智商降低了。”
唐文惱羞成怒，甩袖從他身邊走過，完全忽略他的存在。
他還不收口，火上添油道：“你的衣服前襟臟了，等會兒脫下來，機器人SSSD可以幫你洗。”
唐文霍地回過頭，布蘭已經跟在機器人后面朝客廳走了，唐文蹙眉看著被淚水沾濕了的前襟，默了半晌，眼瞳一暗，小聲自言自語：“我不開心。”
機器人SRDD把子葉抱回客廳，在沙發上放下來，布蘭走到見她像只無助的小白兔一樣，在她身邊坐下來，汁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們都在呢！”
子葉已經止住了淚水，吶吶地抬眼看他，他吩咐機器人給她端了一杯熱牛奶，柔聲道：“喝點暖暖身子。”
子葉沒有拒絕，接過牛奶，捧在手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喝了幾口，感覺氣氛不對，她奇怪地抬起頭，唐文筆直地站在門口處，擰著眉，若有所失地看著她。
她垂下眼瞼，繼續喝牛奶。
50°的牛奶，順著咽喉流下，讓她心里暖了不少，布蘭陪坐著，唐文陪站著，見她不開口，也沒人說話。
子葉喝完牛奶，把杯子輕輕放在茶幾上，站起來道：“我先回去了。”
布蘭站起來道：“等等，外面冷。”
子葉回過頭，忽地感覺身上一暖，下一秒，被裹進了暖暖的大衣里，布蘭伸手利落，三下兩下把幾個扣子系上，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狀態不好，容易著涼。”
子葉見他是從衣帽架上拿著的衣服，款式偏時尚，是天空藍與煙灰色的中間色，顯得優雅又潔凈，搭配的是清涼的冰川色，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不過里子柔軟熨帖，有一種子葉沒聞過的淡淡香味，像春末的傍晚在銀符星上看到的天空，淡淡的，清清軟軟，不熱，但很醇。
這應該是唐文的衣服？
子葉抬眸朝唐文看去，唐文正用質問的眼神看著布蘭。好像是因為布蘭拿了他的衣服而生氣。他側過頭，見子葉正在看著她，忽地朝她走過來，走到她面前，帶著點小委屈地說了一句：“你穿冷色不好看。”說完，把自己脖子上作為裝飾的圍巾接下來，纏上她的脖子。
這個動作有點突然。
子葉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呆愣愣滴看著他把圍巾在她脖子上圍了一圈又一圈。洋紅配青玉的格子，霎時把冰冷的大衣顏色點亮了起來。
“不用。”
“沒關系。”
唐文的固執地把她纏好了，然后學著布蘭的樣子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狀態不好，容易著涼。”
子葉接話無能，想了想，說了聲謝謝。
小豆芽飛上她的腦袋，在上面趴下來，揪著她的頭發道：“子葉，其實這個圍巾配你也很丑。你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只粽子。”
子葉無語。
踏出客廳，室外溫度是16c，子葉朝他們揮揮手，抱著小豆芽登上穿梭機離開。
她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剛剛的恐懼消除之后，心里只剩下一股濃重的疲憊。她無心和小豆芽爭辯，設定航標，開始自動導航，自己抱著膝蓋在座位上發呆。
布蘭和唐文相視一眼，兩人上了另一艘穿梭機，悄悄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唐文不滿道：“你為什么要拿我的衣服給她穿？”
布蘭見他隨時要炸毛的樣子笑道：“你打的四炮真不錯。”
唐文驕傲道：“自然。”
布蘭無奈地捏了捏額角，其實他不想說，唐文有時候的情商真夠低的，當然，他本人的情商也不太高。
于是他道：“子葉以為那四炮是我打的，把你當做救苦救難的英雄。你陷我于不義，我拿你衣服借花獻佛，算是對我的一點補償。”
想到唐文巴巴地把自己的圍巾獻上去，他有點想笑。
他與唐文相處了這么久，對他的性格有獨到的理解。不管唐文的外表看起來多成熟，多優雅，骨子里就是一個倨傲的智商極高情商極低的小孩。
不過，除了負氣之外，應該是想他對子葉好吧。
唐文小時候被教壞了，一直不懂得怎樣對別人好，現在這個樣子，有幾分像認知期的大齡小嬰兒。
唐文扁著嘴瞪他：“那你也不能拿我的衣服。”
布蘭反問道：“那你當時怎么沒有去搶回來？”
唐文惱怒地瞪著他，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種看到成人版子葉的感覺，欣慰地摸摸他的腦袋：“乖孩子，明天教你彈鋼琴。”
話音落下，唐文撇過臉去，不理他了。
布蘭看他耳朵發紅，微微笑了笑。
因為把子葉弄哭了，布蘭擔心子葉以后不再去研究院，第二天準備去接人時，子葉卻自己過了來，那件大衣和圍巾她分別裝在兩個袋子里提著，臉色平靜得令人意外。
布蘭的心情暢快了不少。果然和理性的女生相處是最舒暢的，也省得他繼續翻閱《如何取悅哭泣的女人》，尋找答案。
唐文在樓上，探著頭瞅著子葉，見子葉眼角余光都沒有施舍他一點，悶悶地回過頭，很憂傷地用手指在琴鍵上亂點，看上去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布蘭見他這副表情，差點笑破肚皮。
他心里愉快地想，唐文啊唐文，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