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迪在兩家店里的表現,讓大家一致認為,這是一個好好巴結,做事別太過就一定會照顧生意的闊少。♠レ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個店里,老板的報價都比較小心,雖然還比平時略高,但是來回幾個回合也就差不多讓到了正價。
吳迪也不為己甚,充分的綻放了自己大陸鄉巴佬闊少的真實風采,每家店里最少選購了兩塊,剛剛好掐在軍師回來的時候采購完畢。
酒店的房間里,他看著一地的毛料露出了微笑,放松了一天,明天,一買到那件柴窯和鈞瓷,就立馬回京。師父,你老人家給我準備的這道大餐究竟會是一個什么樣的難題呢?
吃完晚飯的時候,吳迪接到了楊老的電話,
“小五,準備的怎么樣?你師父是不是讓你一定要把那件鈞窯花盆帶回去啊?”
“是啊,不過應該沒什么問題,我估計最多一個億就能拿下來。”
電話里楊老嘆了一口氣,
“最新消息,rì本的瓷業巨頭竹下瓷業公司報名參加了這次拍賣,你要小心他們的狙擊。”
竹下?就是那個號稱成功的仿制了汝瓷,并公開宣稱懷疑汝瓷技術是由當年的rì本傳入華夏的東瀛瓷業巨頭?他們如果也參加拍賣會,那目標幾乎不言而明,就是沖著那件鈞窯花盆來的!
與華夏瓷都這幾年熱衷于外銷高仿瓷掙錢的潮流相反,rì本的瓷業經過幾十年的積累,已經迎頭趕了上來,在世界各地尤其是歐美市場都以其公道的價格,精湛的技術逐步擠壓著這個華夏的傳統市場。以近幾年為例,白瓷、青瓷、汝瓷等在華夏瓷器歷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名瓷,都被他們或自己研究,或偷學技術,或高價買真品仿制,一項項的技術難關相繼被攻破,讓華夏瓷業響起了一片狼來了的呼聲。這一次,如果他們是沖著鈞窯花盆而來,只怕真的是要有一場惡戰要打。
吳迪的嘴角噙上一絲無奈的微笑,真的不想長大啊!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逃避,必須要去面對的。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有了決定,即便沒有師父的嚴令,他也會將鈞窯花盆帶回家,無論價格如何的離譜,他都不會避戰!
這無關愛國、矯情,他認為,這是華夏五千年流傳下來的,流淌在每一個華夏兒女血液中、骨髓中的一種驕傲!一種在某個特定的環境中會被驚醒、激發,從而爆發出巨大能量的血性!
上午九點,拍賣會準時開始,一共七十二件瓷器,拍賣時間被分成了上、下午兩個階段,而且上午要拍出去四十八件,可見拍賣公司已經有了預感,在鈞瓷的爭奪上,現場的氣氛可能會達到白熱化,所以有意留足了時間。
我自疾風閑庭步,笑看群狼剿驚兔!可惜,那個我是拍賣公司,而真正的我卻是那表演捕食的群狼之一啊!
鈞窯花盆的拍賣是壓軸,被安排到了下午,但上午有吳迪更為關注的東西,就是那件絕代的孤品柴窯多重蓮瓣紋粉青釉梅瓶!
吳迪的座位是楊老訂好的包廂,因為不需要狙擊,不怕面上難看,楊老也早早的和他匯合,一起來到了會場。吳迪站在包廂的窗口處,環視整個拍賣大廳,才發現和這里相比,藍夢那場拍賣,環境差的還真不是一點半點!
隨著一位神采奕奕的黑發年輕人走上前臺,大廳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吳迪隱隱的聽到有人議論,說這個年輕人是拍賣行新晉的紅星,最年輕的白手套。果真,他開場的第一句話就讓吳迪眼前一亮,這個小伙子暖場的功力似乎不在威廉史密斯之下!
“大家好,今天由我而不是老威廉來主持這場拍賣,其實是有原因的,大家想不想知道?”
臺下掌聲稀疏,響起幾聲零星的回答。
“什么?你讓我把秘密憋回自己的肚子里去?那好吧,我就忍一忍,直接開始拍賣好了。不過,你確定你真的不想聽聽嗎?”
臺下終于響起一陣善意的哄笑聲。
“早知道就該讓威廉那個老頭子來主持,他那滿臉的風霜和這些飽含歷史滄桑的瓷器是何等的相配啊!非要讓我來,難道是他們聽到了我那天在化妝間里夸自己的臉嫩滑的像一件精美的瓷器?”
“那一定是蜜色釉!”
越是高檔的拍賣會里越是會混雜一些附庸風雅的暴發戶,比如吳迪,錯了,比如眼前高喊這位。不過,那年輕人聽到高喊,沒有絲毫的尷尬,笑道:
“好了,這位老板的競拍目標已經暴露,大家可以開始考慮怎么狙擊了。下邊,是本場拍賣的第一件藏品,乾隆粉彩壽桃紋大盤,底價一千萬港幣!”
吳迪無奈的搖搖頭,底價一千萬港幣,就是一千萬人民幣,又放在第一的位置拍賣,看來他想兩千萬買下來的念頭是要落空了。
楊老一直注意著他的神色,看到他搖頭,笑道:
“怎么?看上了?呵呵,兩三千萬對你來說,還不是毛毛雨?”
“楊老說笑了,我認為一件藏品無論如何的珍貴,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會有一個價格的底線,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yù望,每每突破那個底線,他離破產也就不遠了。”
“呵呵,小子,輪不到你來教訓我!那你說,鈞窯花盆的底線又是多少啊?”
吳迪遲疑了一下,
“如果沒有師父的交代,或者沒有竹下的競爭,我的底線不會超過一億一千萬,但是今天,我的底線是沒有底線!”
“好,你師父沒白疼你,錢不夠了盡管問我借,我不會收你利息的,哈哈哈哈。”
拍賣競爭的很激烈,想必蘇富比公司事前做過一定的摸底,知道對這件乾隆粉彩感興趣的人不少,才會將它排在第一位。果然,經過近十五分鐘的角逐,最終這件吳迪估價兩千萬的粉彩大盤以四千三百六十萬的天價落入了一名中年人的口袋。
吳迪的臉色在粉彩大盤叫到四千萬的時候已經變得非常嚴肅,今天的勢頭有點不對,如果按照這種激烈程度競爭下去,那件梅瓶會拍到什么價格?價格的高低倒不是關鍵,關鍵是如果拍出高價,引起現場幾個大鱷的懷疑,那很可能就會變成一個無底洞!那件柴窯的差別太明顯了!
接下來的拍賣時有小高潮產生,讓吳迪更加的緊張,也讓他身邊的楊老很是疑惑,這個平rì里看起來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小家伙到底在緊張些什么?難道,這里邊有他看中的東西?這件東西甚至比鈞窯花盆還更加的讓他關注?
楊老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比鈞窯還要關注,那會是什么?他想遍了拍賣手冊上的拍品,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本想問問,又忍住了,反正一會兒就會看到,何必多此一舉呢?
“下邊,拍賣的是第三十一號藏品,宋影青多重蓮瓣紋粉青釉梅瓶,這是一件影青中的異類,它更輕、更薄、更嫩!甚至有專家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柴窯!”
楊老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他明白吳迪關注的是什么了,可是,這可能嗎?
蘇富比的專家可是頂級的,如果他們大多數的意見都支持這是一件柴窯,那就一定不會當成影青來拍賣。如果只有個別專家咬死是柴窯,幾百萬的價格對于他們來說又算什么?估計早就截留了。這么一分析,就很明白了,這純粹就是拍賣公司的策略,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概念來吸引眼球,吳迪這小子不會上當吧?
吳迪聽到拍賣師宣布梅瓶登臺,反而平靜下來,這就像他當年參加高考,試卷沒發下來時緊張的渾身發抖,但一看到試卷,就會全身心的投入進去,反而再沒有了一絲的緊張。
每臨大戰有靜氣,這是他老爺子對他的評價,他每次賭石表現出來的絹狂,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平靜?
聽到拍賣師的介紹,大廳里響起了一陣議論聲,吳迪反而悄悄的松了口氣。在座的絕對不乏高手,拍賣師即便不說,也會有人往那個方向懷疑,到時候大家蒙著頭撞在一起,只會更加的懷疑可能對方看出了什么,反而有可能真的將梅瓶抬到一個天價。
但是現在拍賣師犯了一個錯誤,他這樣廣而告之,反而將水攪混了,高價位很可能就借著這個理由暗度陳倉了。此時出高價不但不易惹人懷疑,反而會混淆大家的判斷。因為本來大家就對梅瓶判斷不準,加上拍賣師多嘴,有意購買的人會對競爭對手的舉動判斷失真,萬一這家伙就是個聽了拍賣師忽悠的棒槌呢?拍賣公司那么多專家都沒有定為柴窯,反而要靠這種手段來推高拍賣價,那我對這件瓷器的判斷是否也會有誤呢?
都知道了是柴窯,反而不如不知道。天下誰人不識君,洗盡鉛華呈素顏,你說到底還是一件影青小絲啊!
拍賣的進程一如吳迪所料,報價的人層出不窮,幾分鐘就將四百萬的底價推高到了八百萬。
看到四百萬的底價,吳迪就更加的明白了,拍賣公司確實懷疑過,但是最后又否定了,可是出于某種原因又將底價定在了一個偏高的價位,偏偏又怕它流拍,所以又畫蛇添足的加了一句解釋…呵呵,這下事情的發展就比較好玩了,但他也放心了,這件拍品的價格絕對不可能是天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