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吳迪似有些不滿的提議,老板馬上將頭搖的撥浪鼓似的,說道:
“不了不了,就是覺得每天工作也很無聊,只有你們來了我們這里才會這么熱鬧…”
聽到那老板的話,吳迪心中一動,忽然笑了,他放下毛料,拍著麻雀的肩膀說道:
“走,看解石去,這石頭,什么時候都可以賭,邊玩邊賭是樂趣,時時刻刻都在賭就是工作了!”
麻雀的眼淚都快下來了,我的親親五哥呦,你還知道什么是工作,什么是樂趣啊?我看著這些石頭都反胃了!也幸虧他還不知道吳迪在礦區買了兩大車毛料,否則只要想起以后天天埋頭車庫解石的場景,非立馬昏過去不行。
解石的攤位在街道的盡頭,離近了,才看到圍觀的人其實并不多,主要是站的比較開。吳迪和麻雀順著一條縫隙擠了進去,這看熱鬧,當然要就近了看。
此刻正在解著的是一塊白砂皮的水石,塊頭不大,十多公斤的樣子。刀片沿著毛料一端淺淺的切進去了兩公分,看來是準備片開觀察一下。吳迪沒有動用天書,只是瞇著眼睛,仔細打量著毛料的表現。
一個中等身材,穿著淺灰色t恤的中年人,站在解石機的側面,不時的和身邊的一個中年說著什么,看樣子應該是貨主。
很快,這一刀就到底了,伙計拿開片下的廢料,淋了點水上去,大叫一聲:
“恭喜!大漲!”
怪腔怪調的漢語讓圍觀的人們大笑,那個中年人看了一眼切面,笑咪咪的遞過去一張紅色的老人頭。他老跑這條線,知道規矩,這些解石的工人收入很低,基本上就靠著小費在過ri子,這次幫他切出了一塊冰糯種,怎么著也要有所表示才是。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走上來,笑道:
“恭喜啊,劉老弟,這入緬第一刀就得了一塊冰糯種!看來我這頓飯是跑不掉了,哈哈哈哈。”
吳迪白了麻雀一眼,這分明就是兩個朋友在這里賭石,哪是什么他說的借著賭石賭博?也不知道當年部隊上是誰瞎了眼居然讓他負責情報!
麻雀恍若未覺,這點小錯無傷大雅,更何況,如果不是有這個由頭,兩人只怕還在那邊苦苦的挑選石頭呢!
吳迪準備離開,臨走的時候用天書光顧了一下兩人的料子,沒想到這一看,不走了。這事情還有點好玩,就是不知道待會兒他們會不會繼續往下解。
那老者的毛料要比劉老弟的大不少,二三十公斤的模樣,此刻被搬上了解石機,看位置也是要先片上一刀。
吳迪看了一下片石的方向,微微笑了笑,這兩個人不愧是朋友,不僅買的毛料如此接近,而且連選擇片石的方向上都差不了太多。因為這個老者如果從這個方向片開,也會片出一塊冰糯種,甚至大小都和剛才那塊差不多。
但這并不是吳迪留下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這兩塊毛料恰好都是靠皮綠!其中大的那塊還另有乾坤,在薄薄的一層靠皮綠后邊大概五公分左右,還有一片薄薄的綠色,而且再之后五公分,竟然是一團綠瑩瑩的冰種蘋果綠!
吳迪有點吃驚,這樣的毛料還從來沒見過,看樣子又不像是幾塊毛料粘在一起,那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
吳迪壓下疑問,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當他們看到雙方的毛料表現都差不多的時候,會怎么處理呢?是接著往下片,然后垮掉,還是趁勢出手,一雙兩好的拿著賺來的票子去吃飯?如果要出手,他是不是應該買下來研究一下?
毛料很快被片開了,那個老者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指著中年人說不出話來。那個中年人也第一時間知道了結果,反應卻比老者強不少,他哈哈大笑著抱了抱老者的肩膀,說道:
“恭喜恭喜,王老哥這入緬第一刀,也是一個開門紅啊!怎么著,咱們倆這是繼續還是不繼續啊?”
老者反應過來,搖頭道:
“不切了,不切了,中午這頓我請!這塊毛料我有意出手,不知劉老弟…”
“呵呵,我的也要出手,去內比都帶著這大家伙也不太方便,不知現場有沒有感興趣的朋友啊?”
聽到兩個人不切了,要賣,一些人轉身離開,還有幾個向前擠,看打扮都是華夏人。他們湊過去仔細的看了看毛料,一個中年人開始出價,
“兩塊,二十萬!”
“我出二十五萬!”
一個稍顯年輕的中年搖搖頭,說道:
“這兩塊毛料賭xing還很大,不過我相信兩位老哥的手氣,大的那塊我出二十萬,小的那塊我出十五萬!”
另外幾個人聽到報價,才知道犯了錯誤,這兩塊毛料不是一家的,合一塊報不是添亂嗎?經過一番不算激烈的競價,兩塊毛料被最先分開出價的中年人以五十三萬的價格拿下。
吳迪沒有出手,雖然切出那塊冰種,能賺個一兩百萬人民幣,不過這樣的料子還不值得他去搶。最重要的是,這家伙忽然起了一個小小的惡趣味。如果,如果這個中年人也要現場解石,不知道他會不會在片了一刀之后就敗退,那樣的話,豈不是還能撿個更大的便宜?
交割完畢,那中年人果然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要現場解石。人群在競價時已經散了不少,吳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樂呵呵的看著,話說這蒼蠅腿也是肉,如果待會兒切垮了,他不介意冒充一把灰太狼,接濟這位慢羊羊村長一點路費。就算解出了冰種,估計那人也會狠狠的體驗一把過山車的感覺,那他就當是看了一場戲,也娛樂了。
刺耳的解石聲響起,第一塊被片的就是那個大塊頭。中年人沉穩的站在一邊,仿佛石頭不是他的似的,倒是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小伙子顯得有點著急,時不時的伸頭看一眼進展。
很快,第二刀片開,沖著切面的幾個觀眾一片嘩然,靠皮綠!那薄薄的一層冰糯種就像是一層墻紙,揭開來才讓人們發現,原來,墻也會如此的丑陋!
中年人身邊的小伙子早就等在一邊,此刻看到切面白茫茫一片,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張叔,你看…”
張叔沉穩的看了一眼,讓伙計換一個面再片一刀。十幾分鐘后,結果出來了,這塊毛料基本上算是垮到家了。
小伙子看到這個結果,反而鎮定下來,安排伙計準備解第二塊。張叔面帶微笑,有點欣慰的看著他忙前忙后。吳迪笑了笑,敢情這位是帶著子侄歷練來了。
第二塊毛料的情況終于讓張叔動容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這也不用再片了,直接從中間來一刀,至于這塊大的,各位有誰愿意接手?”
一個年輕人笑道:
“愿意倒是有人愿意,可關鍵是價格怎么算?”
“這個,剛才各位也看到了,我是三十萬拿下的這塊毛料,現在的表現確實不太好,不過我想,還有這么大一塊,三萬塊錢應該還是值得吧?”
年輕人不屑的冷笑了兩聲,
“哼,這塊毛料在這里別想出手了,我花三萬買下來,再運回國內,別人一看,是切過的,你認為還能賣多少錢?”
那中年人被問住了,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年輕人上前觀察了一番毛料,沒有還價,直接轉身離開了。
吳迪又等了片刻,看到沒有人再接手,就走上半步,蹲下來仔細研究了一番,沒有什么發現,他抬頭對中年人說道:
“我出一萬。”
張叔看看零散的人群,無奈的點點頭,說道:
“唉,聊勝于無吧!就當交你這個朋友了!本人張琪,小伙子怎么稱呼?也是準備參加公盤的?”
“我姓吳,希望能在公盤上看到你開出好料子。”
這時,那塊小些的水石已經被一刀兩斷,凄慘的翻著白肚皮躺在地上,張叔看到吳迪似乎無意深交,叫上小伙子打了個招呼走了。
麻雀湊上來小聲問道:
“五哥,極品?”
“哪來那么多極品?這料子有意思,我在想到底在不在這里開。對了,麻雀,去把你包里的那塊磚頭切上一刀,把有紅漆那一半留下來就行了,背著挺沉的。”
吳迪說完,又去看他那塊毛料,這么少見的石頭,皮殼不可能一點體現都沒有,可是怎么就真的什么也看不出來呢?
寶玉石街,沈翠亭陪著黃伯羽踏進了吳迪所在通道的另一端,他指著路邊的攤位,笑道:
“黃哥別小看這些毛料,雖然是撿過無數遍的剩飯,可總是有一些藏得很深的漏網之魚。臨走時爺爺教了我一招,待會兒賭兩塊,看看我學的到不到家。”
隱翠樓和沈家有很深的關系,上次也是因為他們提供的賭石顧問的暗示,害的黃伯羽大敗虧輸,所以這次沈鶴庭專程陪黃伯羽過來參加公盤,就是要陪他賭兩塊表現好的毛料,修復一下關系。
黃伯羽走近一個攤位,隨手拿起一塊看了看,笑道:
“那就辛苦沈老弟了,吳迪這小子上次可把哥哥害苦了,如果再沒點進賬,這馬上到年底了,連給小輩的壓歲錢都出不起咯!哈哈哈哈。”
這時,街道的另一頭傳來解石機刺耳的尖叫聲,黃伯羽神情一動,說道:
“那邊有人解石,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先觀察一下這里的整體水平如何?”
沈鶴庭無所謂的點點頭,這里毛料的整體水平很差,但也可以很好,關鍵要看買毛料的人是誰。
兩人走到一半,解石機的聲音戛然而止,黃伯羽加快了腳步,
“這么快,多半是塊小石頭,不知道是漲了還是垮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腳步一頓,轉眼間又變得輕快起來,冤家路窄!雖然很討厭見到你,可是在這賭石市場遇到,那就真的是你的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