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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緙絲雙胞胎

  發現目標,吳迪來了興致。先看落款,軸幅左下方緙有“子蕃制”三字及“沈氏”方章,玉池為清乾隆御題“樂意生香”四字。鈐“乾隆宸翰”“乾隆御覽之寶”“石渠寶笈”“石渠定鑒”“寶笈重編”“乾隆鑒賞”諸璽印。這些似乎都沒問題,甚至連璽印都幾乎和真的一模一樣!

  仔細的檢查了緙絲的新舊程度和其他特征,吳迪迷惑了,這件作品的年代,按判斷應該是清朝時期的作品,至于是早期還是中晚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時候,誰敢去仿這樣的東西?連璽印都敢仿,不想要小命了嗎?

  緙絲自古就有“織中之圣”之稱,在緙絲、織錦,刺繡三種著名絲綢工藝中,獨占鰲頭,俗稱“一寸緙絲一寸金”。緙絲是中國絲綢工藝品中的精華,在明清兩代為帝王御用,被皇室所壟斷。與其它的絲綢工藝品相比,緙絲具備了藝術和工藝的雙重價值。

  相對其它藝術品來說,緙絲的庸品極少,同樣的,贗品也極少。因為仿制實在是太難了,要造假緙絲作品,成本和難度比任何工藝品都要大得多。僅一方巾大小的上等作品,就包含了上千種漸進色,需高級技師耗費數月的時間方可完工。

  這件明明是精品,也不知道哪個大師到底工作了幾年才仿制成功?可是看這手藝,還需要去仿別人的嗎?

  吳迪首先肯定這是一件精品,然后開始糾結于它的年代,梅竹寒雀圖是清宮重寶,那么敢仿它的一定不是清朝人,也就是說,剛才他的判斷有誤。那么是民國?倒是有可能,晚清和民國的精品本身就不好斷代。不過這幅作品仿的也有問題,似乎少了嘉慶等人的璽印,可作者為什么要留下這些破綻呢?

  吳迪繼續試圖在作品上找出破綻,奈何這件作品組織緊密,絲縷勻稱,層次分明,制作工巧,生意渾成,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巧奪天工,精湛絕倫,又哪里有破綻讓他來發現?

  老板看到吳迪在緙絲面前發呆,笑著湊了過來,

  “自從這件作品掛上之后,你是第十七個有這種表情的人。”

  吳迪苦笑道:

  “老板這件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哦,是整理我曾祖父遺物的時候發現的,很遺憾,我曾祖父當年參與過那段歷史。”

  吳迪沒有說話,這種故事就姑妄聽之吧。

  “老板,這幅緙絲你準備怎么賣?”

  “不貴,一百萬歐元。”

  一百萬?一百萬還不貴?如果只是一幅緙絲精品,哪怕是現代的東西,幾十萬歐元都可能是物有所值。可是,你仿誰的不好,去仿故宮的藏品?還留下這么明顯的破綻?

  吳迪請示了老板,戴上了白手套。有殺錯沒放過,他決定動用大殺器了。

  手指一接觸到畫面,一股清涼的氣息就流入了他的身體,好東西!同時,天書的提示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

  “清,沈夢周,梅竹寒雀圖,緙絲真品。”

  天書的提示讓吳迪清楚了東西的真假,可沈夢周是誰,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有一絲印象。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只要不是近現代的仿品,幾十萬歐元拿下來穩賺不賠!更別說現在天書肯定了璽印的真假,作為清宮曾經的藏品,賣價一百萬,簡直就是白菜價啊!吳迪的判斷是有依據的,因為天書雖然沒說璽印真假,但肯定了清朝就行,清朝絕對不會有人敢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去仿制璽印!

  他忽然還想到了一種可能,沈夢周會不會是沈子蕃的另一個名字?如果真的是那樣,可就撞到寶貝了!緙絲雙胞胎!會讓多少人的眼鏡摔得粉碎?

  “老板,這是一件仿品,雖然工藝精湛,可它仍然是一件仿品。”

  “呵呵,仿品沒關系,如果是真品,我想我即便開到兩千萬,它都不會再留在這里!哈哈哈哈!”

  “敢仿乾隆玉璽,我想清朝是沒有的,所以這件作品最早也是民國時期的東西,這個價格可就有點高了。”

  “那先生為什么不認為這些璽印會是真的呢?”

  “那你認為呢?”

  老板看著吳迪的臉色,搖了搖頭。這件緙絲是他無意間在一個朋友家發現的。那個朋友二十年前出訪過中國,一個地方政府為了宣傳當地的特色手工藝,將這幅作品當做禮物送給了他。現在這個年輕人判斷是民國的作品,多半是看走了眼,這很可能是一件現代的仿品。

  吳迪不是沒有懷疑過新仿,這幅作品在六十年代就有一位華夏的大師曾經仿制過,但他從一開始就推翻了這種可能,加上天書的判斷,現在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這幅作品的價值。

  “50萬,老板,我認為這是一個很有誠意的價格。”

  “不,不,先生,這件作品不可能是這個價格,否則早被人拿走了!九十八萬歐元,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讓你兩萬。”

  吳迪又討價還價了一陣,奈何老板咬的很死,最后只好刷了九十六萬歐元,買下了這幅沈夢周的梅竹寒雀圖。

  吳迪的心情很舒暢,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藏品也越來越豐富,只是這次就增加了油畫、銅鏡、書籍、織物、楹聯、牙雕、古磚等珍品,接下來,還會有什么驚喜在等著他呢?

  在店里看了一會,沒有再看到值得出手的目標,吳迪拉著宋影,繼續尋寶之旅。

  他們剛走一會兒,一位身著唐服的華夏老者匆匆的走進了經營緙絲作品的小店,一眼就看到了墻上的空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老板,那件梅竹寒雀圖呢?”

  “呵呵,剛剛被一個年輕人買走了,也是華夏人。老先生,您昨天似乎來過吧?”

  “他們走多久了?長什么樣子?”

  那老先生根本沒心情和店主搭訕,一個勁的追問吳迪的信息。老板這下也知道不對頭,剛才那件東西只怕是走寶了!他領著老者匆匆跑出店門,一連找了三家店,終于在一家經營玉器的店里看到了吳迪的身影。

  那老者此刻已經平靜下來,等到老板確認了目標,掏出一百歐元遞了過去。老板搖搖頭,并不伸手去接,說道:

  “我要知道那幅作品的來歷。”

  老者點了點頭,和老板一起站在店外等候,不一會兒,就攔住了和宋影說笑著往外走的吳迪。

  吳迪詫異地看著擋在面前的兩個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惑,有什么問題嗎?

  店主熱情的邀請吳迪兩人回店,說是有要事相商,那老者也做了自我介紹,滬城朱德讓。

  吳迪聞言吃了一驚,滬城朱德讓,這不是古玩界里泰山北斗級的人物嗎?如果不算他師父常老的政治背景,這兩個人在古玩界的地位應該不相上下,故而常有人以“南朱北常”來稱呼收藏界的這兩位大師!

  吳迪不顧街上人來人往,鄭重的抱拳行了個古禮,說道:

  “小子吳迪,師從京城常幼學常老爺子,今日有緣在這里見到朱大師,榮幸之至!”

  那老者一聽,神色一動,笑道:

  “你就是吳迪?是你買走了那幅梅竹寒雀圖?看來常老頭看人的眼光不比看古玩的差啊!”

  “前輩謬贊,小子只是運氣好罷了!”

  “一邊去,少給我在這里拿腔拿調,不會好好說話是不是?唉,既然是你買了那副作品,就沒我老頭子什么事咯!沒想到打了一輩子大雁,反倒不如你小子狠,生生放跑了那只雁王!行了,回去代我給你師父問個好,我先走了。”

  朱德讓知道東西入了吳迪的手,自己多半沒有機會了,說罷也不等吳迪答話,長嘆一聲,就準備告辭走人。

  那老板急了,這兩位站在街上嘰里咕嚕的說了幾句,然后就要分手,那緙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搞清楚這個問題,以后他還怎么睡得著覺?

  雙手一張,老板攔住了老爺子,扭頭對吳迪說道:

  “先生,既然已經出來了,不如到我店里再坐會兒?不怕說實話,你要是不告訴我那幅緙絲的來歷,只怕以后我都沒有好覺可睡了!”

  吳迪看到老板和朱德讓一起過來,就猜到多半是為了緙絲的事情,后來和朱德讓一聊,果然是這么回事!看到老先生意興闌珊的表情,他心中一動,難道,他知道這幅緙絲的來歷?

  朱德讓本想找個地方自己舔舔傷口,聽了老板的話,心中不禁有些遲疑,萬一這個年輕人只是看出這是一件精品,隨便買來收藏玩玩呢?如果他沒有認出這件東西的來歷,那自己到底是下手還是不下手呢?糾結啊!

  老板的眉眼很活,一看兩個人都沒挪窩,就知道有戲,沖宋影笑道:

  “女士,請回我店里休息一會吧?”

  吳迪笑了,對朱德讓說道:

  “朱老,要不我們過去坐坐?讓…”

  他本來還想說聽聽前輩教誨的,忽然想起剛才老先生說的話,趕緊住了嘴。朱德讓正在糾結,沒有注意到吳迪說了半句話,只是默默的點點頭,跟在老板身后,朝緙絲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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