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老爺子的話,吳迪的頭“嗡”的一聲,仿佛要炸了一般,在一瞬間,他甚至懷疑楊老爺子與人合謀,黑了他這幅畫。一時間惡向膽邊生,忽然,一道涼氣從腕間升起,迅速流遍全身,讓他迅速冷靜下來。
老頭子在院子里咆哮連連,指揮的仆人團團亂轉。吳迪上去拉住暴怒的老爺子,強笑道:
“一幅畫而已,老爺子,到底怎么回事?”
“小吳啊,我沒臉見你啊…”
老爺子不說其他話,反復的重復沒臉見人。
楊煙緇尖叫一聲,大嚷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楊老爺子一下像泄了氣的皮球,高大的身軀矮了下來,
“小吳讓我幫他裝裱一幅畫,沒想到一頓飯的工夫,竟然有人用假畫換走了真畫,你讓我如何向他交代?”
吳迪一聽,假畫?心中有了計較,止住要報警的楊煙緇,說道:
“老爺子,讓我看看那幅假畫。”
一群人涌進工作室,吳迪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書桌上的畫,果然如此!
楊老頭還在往外趕人,說是要保留現場,吳迪笑道:
“老爺子,畫沒丟,這不還在這兒放著的嗎?”
楊老頭一步跨到書桌前,指著那畫道:
“怎么沒丟?你看,那傘,那雨都不見了,意境也完全不同…”
“您老再仔細看看。”
楊老不再說話,仔細打量著畫,忽然道:
“這幅好像也是唐寅的真跡,是誰?和我老頭子開這么大個玩笑?”
“老爺子,沒有人跟你開玩笑,畫只有一幅,這一幅和那一幅是一幅畫!”
“一幅畫?你小子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們都不要著急,我想起了一個故事,一講,你們就都明白了。”
“快說!”
“話說有一年,江南大災,有識之士紛紛解囊救災,就連唐伯虎都捐助了一百兩銀子。可是,他們鎮子上有一個大糧商,家財萬貫,卻不肯施舍一分銀子。眼看餓死的人越來越多,唐伯虎心急如焚,有一次,就和一個朋友商議,如何能讓那富商拿出錢來。朋友也無計可施,忽然看到一幅唐伯虎剛剛完成的畫作,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第二天,唐伯虎廣邀親朋,說是要讓他們欣賞他畫的一幅畫,那個富商也在邀請之列。大家看到唐伯虎新畫的畫,紛紛稱贊。第三天,江南下起了大雨,唐伯虎那個朋友悄悄的跑到富商處告密,說是唐伯虎畫了一幅神畫,畫上的雨傘在雨天會自己打開。富商不信,就派昨天和他一起到唐伯虎家賞畫的管家去看,那管家找借口去唐家轉了一圈,發現畫上的雨傘果然打開了…”
“你說這就是那幅神畫?”
“我可不敢說是,因為故事的結局是那富商花了一萬兩銀子買了畫,卻不會開傘,原來唐伯虎那朋友讓唐伯虎畫了一模一樣兩幅畫,只將雨傘處做了改變,晴天掛一幅,雨天…”
“這個故事你是從哪里看來的?”
“呵呵,呵呵…”
“你倒是快說啊!”
“我們家隔壁老奶奶給孫女講的故事!”
一時間雞飛狗跳,吳迪在敵人強大的火力下抱頭鼠竄。
“小吳,你是說這幅畫就像故事里描述的那樣,晴天是一個樣子,雨天是一個樣子?”
“不止這樣,昨天晚上雨小的時候,人物還清晰可見,都撐著傘,喏,這是我拍的照片。”
楊老爺子接過手機,看了半晌,方還給吳迪,半路就被鐘棋劫走,幾個小腦袋湊到一起,看看手機,再看看桌上的畫,紛紛嘖嘖稱奇。
“既然和天氣有關,這幅畫還有沒有其他的變化,就要看天氣的了,我真希望這時候忽然起一陣大風,看看它還能神奇到什么地步!”
楊煙緇一言不發的將手機遞給老爺子,上邊的天氣預報清楚地寫著,下午四點今年第九號強臺風“安娜”將登陸港島!
楊老爺子愣了半晌,方道:
“古人能畫出如此神奇的畫,我們卻連解釋都無法解釋,唉,小吳,本來我還想找個辦法,讓你留下這幅畫,現在我知道了,哪怕真的是傾家蕩產,也換不到這么一幅神畫啊。”
“老爺子您言重了,再怎么珍貴,也不過一幅畫而已,只是我們這些玩收藏的人,相比之下更重視古玩罷了。反正在港島還有幾天時間,這畫就留在這里讓您老慢慢賞玩吧。”
“謝謝,謝謝小吳對我的信任。”
接下來,一群人不再說話,都盯著那畫,等待著臺風登陸的那一刻。
下午三點半,起風了,半山位置比較高,風格外的大。漸漸的那幅畫也開始起了變化,鐘棋盯著畫面上人們揚起的衣角逐漸清晰,如見鬼魅,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吳迪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可以用畫面夾層的墨團吸濕來解釋下雨和開傘,卻怎么也無法想象起風為什么也會引起畫面的變化。隨著風聲的增大,畫面上人們的衣衫揚起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終于不再變化。眾人松了一口氣,這是又一種變化了。可是,如果算上漸變的過程,那又該算多少種變化呢?
忽然,一聲霹靂巨響,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畫面上也迅速的下起雨來,人們的傘也紛紛撐開,雨越下越大,畫面漸漸的變得模糊不清,但又和午飯前只是下大雨時又有不同。鐘棋他們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變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仍然被震驚的合不攏嘴巴。
“這是第五種變化了吧?風雨交加和單純的大雨又不一樣,天啊,能看到如此神畫,就算少活幾年我也愿意啊。”
臺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六點多的時候,風停了,雨也變成了淅瀝小雨,畫面隨即變成吳迪昨晚所見。
楊老爺子拍拍咕咕叫的肚皮,苦笑道:
“吃晚飯吧,這件事情誰都不能往外說,記住,你最親的人都不能說!懷璧其罪啊!這幅畫留在楊家,我們是沒有能力保住它的。看樣子我們的行程要變了,我需要兩天的時間裝裱,大后天,我們進京!”
吃完飯,老爺子去加班了,鐘棋等人也沒有了出去玩的興致,都把自己關在屋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吳迪想起楊老懷璧其罪的言論,深以為然,看來要盡早通知干媽、師父他們,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要早做安排才是。此時他才體會到師父看到陸子岡三千里錦繡河山時的心情,才明白當時師父的處置是多么的英明,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幸運。
九點多的時候,吳迪被敲門聲驚醒,一打開門,鐘棋一馬當先,常琳琳和楊煙緇也是一臉的不善。看到三個人一幅興師問罪的架勢,吳迪奇道:
“你們這是怎么了?”
“怎么了?差點讓你蒙混過關!說,那幅畫哪兒來的?”
吳迪松了一口氣,指了指墻角的背袋,
“自己看。”
鐘棋在兩女好奇的眼神中掏出分成兩半的雕版,吃驚道:
“又是從東西里弄出來的?”
“嗯,當時買這個雕版的時候我就發現,雕版的側面有一道小縫。你知道,雕版一般是整塊木頭雕成,那人這樣做,會不會有其他原因?所以就買回來了。昨天晚上回來睡不著覺,就把雕版撬開,果然,發現了這幅畫。”
“我靠,石濤畫如此,唐寅畫還是如此!我決定了,從明天開始,凡是我公司上拍的東西,有縫的都要撬開看看!”
兩女也為吳迪這種運氣無語,楊煙緇沒話找話問道:
“這幅畫要是上拍,值多少錢?”
“前期宣傳如果做的好的話,五億?不,十億,可能十億美元都有人要!”
“不會吧?”
“會的,因為這幅畫和其他名畫不同,它還代表著科學解釋不了的神秘事件,一旦露面,一些有實力的組織和藏家絕對不會放過的。”
又閑聊了幾句,楊煙緇忽然道:
“快上網看看,吳迪你找的東西應該有不少回復了。”
聞言,吳迪馬上登陸,果然,一共有三十二個回復,大部分附了照片,其中福祿壽三星的田黃石雕一共有七個,吳迪一眼就排除了三個,還有兩個沒有照片。咨詢了楊煙緇這些地方分別都在哪兒后,吳迪給七個人都做了回復,約好明天去看石。
楊煙緇意味深長的看了吳迪一眼,說道:
“說吧,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吳迪一怔,還沒來得及說話,鐘棋就舉手道:
“我說,我嫉妒了,決定不再替這小子保守秘密,我要發泄…小五這小子在春城看上了一塊田黃石雕,因為價格貴沒買,后來后悔了,結果再去的時候,那個老板破產了,石雕被人帶到了香港,就是這樣了。”
“不止吧?”
“當然不止啦,小五說他感覺到石頭有點不對勁,你不知道啊,小五可神了,在春城…”
常琳琳接過話頭,竹筒倒豆子般將他們在春城和瑞麗發生的事一件不落的匯報給了楊煙緇,雖然這幾天也偶有談論,卻從沒聽過這完全版的,再加上神畫的刺激,吳迪覺得楊煙緇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常琳琳得意的給鐘棋使了個眼色,
“小五,姐姐只能幫你這么多,搞不搞的定就看你自己的了,話說緇衣妹妹抱著好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