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這是我們研制出來的手腕強弩,可以綁縛在你們的小手腕上,遇到惡人的時候,只需要轉動一下機關,再對準惡人的肌膚部分使勁兒一摁,就可以――”。
就可以“唰唰唰――”射出三根小鐵箭,三個小子張大了嘴巴,看向剛剛被演示射在了附近樹身上的箭尾巴。
能人啊!可是人家還很懊喪,一個勁兒的鞠躬作揖賠不是:“實在是時間太緊了,這箭矢的力度不夠,一定要跟惡人距離很近的時候才能發揮效用…”。
三個小子每人都在手腕子上綁縛了這么個稀罕東西,親娘連聲囑咐:“最好能讓箭頭對準敵人的咽喉,或者眼睛也行,關鍵時候不需要心慈手軟,出門轉一圈兒能把自己安全帶到娘親跟前才是正經…”。
白承光立刻羞愧的無地自容了,自家媳婦兒忒護駒子,對這么點的娃兒就開始實行殘忍教育,是不是忒早了點兒?
“不行!這還不夠!萬一你們的袖箭失了準頭兒,落到敵人身上,那還不跟撓癢癢似的?劉大夫,能不能幫著配點兒毒藥涂到箭頭上去?這樣才能保險一些。”福瑞郡主根本沒理會白承光的反應,對于她來說,孩子們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賊匪之流的性命,根本算不得生靈。
劉大夫屁顛屁顛的的湊上前來,眉頭皺的死緊,千萬別以為他一生正直看不慣暴力和殘酷,因為,一連串的懊悔正從露著胡子茬兒的下巴頦兒處顯露無疑:“老朽愚鈍,竟然沒學過制毒之法,要不,用砒霜怎么樣?”
砒霜涂箭頭?誰也沒試過功效。
一個才來“研究所”沒多久的漢子,又是搓手又是撓頭的,終于鼓起勇氣站到了阿圓面前,聲音壓得低低的:“啟稟郡主。洛桑有合適的毒物…”。
阿圓的眼珠子瞪得溜圓兒,恨不得立刻就把這個洛桑扯進屋子里密談,這女人談起殘酷的東西就會眉飛色舞,似乎就是從骨子里帶出來的本性。
“先別急著走啊――”。阿圓囑咐了一句,神神秘秘的招手,把洛桑引進了自家院門內。
洛桑似乎具備外族人的血緣關系,個頭兒跟白承光有的一比,模樣倒是沒大區別,只是彪悍了些。
“你有什么毒?能見血封喉嗎?”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福瑞郡主的眼睛閃著火苗兒,就像看到獵物的猛獸一樣。
“見血封喉?沒那么快…”,洛桑有點汗顏了:“這是我的祖母保留下來的毒物,據說。在遙遠的地方,有一個珞巴族,那里地勢很高,族人主要靠狩獵為生,狩獵工具主要是使用弓箭。那里的毒源很豐富,最厲害的就算這種,通常中箭的動物,能夠在跑出去一百步內死掉。”
洛桑說的這種毒藥,是由兩種植物混合制成。一種珞巴人叫“阿母”,是最著名的毒蒿,一枝蒿的塊莖。一種叫“果比”,是過江龍的果實。這兩種毒物要分別用石塊碾碎,粉末越細越好,然后混合碾磨,用口水調制均勻,涂在鐵箭頭上。
阿圓聽的怦然心動。立刻伸開了雙手:“這么神奇的東西,賣給我,您開個價兒…”。
想想吧,野獸跑上百步遠,其實也就在一霎那的事兒。跟“見血封喉”的毒藥也沒啥大區別,有用!
洛桑的身子往后退了四五步,連連擺手:“這可不行,郡主,一個是我不能要主子的錢,一個原因是制毒時有講究,要順風而坐,不言語。制毒時,手上不能有傷口、裂痕,否則會毒死人的。總之,制毒是件非常危險的工作,需要特別小心,忌諱也相當多。這活兒,得我來。”
就像買東西一樣,對方說的越是神乎其神,買主就越是心癢難耐,阿圓眨著星星眼也往后退,笑面如花的伸手相請:“洛桑你自己找地方,現在就給孩子們把毒藥涂上…”。
外面還在烏泱泱送別著呢,誰知道郡主又出了新的妖蛾子,安排三個小子一起進院子,說明白要好大一會兒才能啟程。
自家娘親好不容易才松了口讓自己遠行了,三個孩子自然不敢再違逆母親多留一會兒的要求,先把手腕子上的袖箭交出來,洛桑洗凈了手臉鄭重的接了過去,然后就坐在院子的一個角落里,嘴里嘟嘟囔囔了些什么,才小心翼翼的鼓搗開了。
阿圓也沒閑著,抱抱這個,摟摟那個,再加上神乎其神的一番渲染,立刻,三個小子就被洛桑的故事給吸引住了。
據說,在那個遙遠的地方,弓箭既是狩獵工具,也是防身武器,每個成年男子都有自己心愛的弓箭,樂于別人夸獎弓箭制作的上乘,弓箭不離身。小孩從孩提時起就練弓射箭,每個男子都是優秀的射手。弓箭射程一般在百米以內,百發百中。
“娘親,為什么洛桑先把九只鐵箭磨一個豁口?”小展堂的眼睛最利,啥動靜都能看得見。
阿圓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們猜猜這是什么道理呢?”
總不會是洛桑故意搗蛋損壞箭身的吧?三個小子頭頂著頭,又是比劃又是表演猛獸中箭的場景,最后,還真還原出了一部分真理。
聰智的獵人,為了使野獸中箭后不致箭落逃跑,在箭頭三厘米處砍一小缺口,野獸中箭后,因為劇疼,就會狂奔亂跑,力圖甩掉毒箭。因為箭頭有缺口,箭桿極易折斷脫落,這樣毒箭牢牢釘入體內,奔跑百米就一命嗚呼了。
磨完了九只箭矢的洛桑,額頭上冒出了汗水,他用衣袖擦了一擦,對阿圓提出要求:“郡主,可否借一只大公雞試驗一下,萬一這藥效沒用了…”。
是呢,從洛桑的祖母那里得到的寶貝毒藥,不一定被保存了多少年,藥效消耗殆盡了也不一定。
反正也不差這一點兒試驗的時間,張大山跑到隔壁抓了綠柳喂養的一只公雞過來,自家的早吃干凈了,三個孩子也早就不稀罕“雞兔同籠”的算學游戲了。
男人家就是殘忍,手中一把短匕首一抹,大公雞大腿上就多了一條小口子,還沒等鮮血一擁而上,洛桑已經把毒粉涂了上去。
悲催的大公雞,用力扇動了幾下翅膀,然后倒頭死去,白眼珠子翻的跟人似的。
這就說明毒效達到了要求,精心的保存得到了回報。
洛桑很興奮,立刻攆開了張大山,自己繼續鼓搗箭頭兒。
另一邊兒,阿圓正在叮囑臉色沉重的孩子們:“看到這只死掉的公雞了嗎?如果你們好奇,或者不小心用受了傷的肌膚碰到了箭頭,那就得跟這只公雞一樣,再也見不到娘親,和明天的太陽了…”。
這也正是張大山所擔心的,他一直覺得郡主的這個主意太過冒險,小孩子六七歲,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去輕易觸碰新鮮東西嗎?
如果沒有這只一命嗚呼的大公雞做榜樣,還真有可能三個孩子不聽話,現在,只需要強調一下輕重就可以了。
因為,小孩子只要不傻,那其實都對自己的生命非常看重的,明知道會有生命危險的東西,他們能記住一輩子都不去觸碰。
洛桑小心了又小心,才算把九只箭矢全部擺放妥當,再重新檢查了一下機關消息,確認沒有問題,這才重新洗干凈了手,遞給三個小主子。
現在,阿圓是真的對于出行有了信心,平時總會跟著展昭張大山他們的,不會出現意外,萬一發生了難以想象的危險,每人三只劇毒的袖箭,肯定能夠自保。
“娘親,我們就連睡覺也不會摘掉護腕的,您放心吧!”宋征兒開始哭唧唧的保證,這護腕很結實,設計又巧妙,日常佩帶不會有誤傷,因為它的發射需要轉動和摁下機關兩個步驟。
阿圓點頭,攏一攏宋征兒耳朵旁散落的發絲,是雄鷹,總是要展翅高飛的,當娘的挽留不住,那就祝福,哭泣就不需要了。
不過,哭場的可真不少,宋好好和白丫丫得算是最厲害的,已經把嗓子給哭啞了,綠柳和李薇在死命拽著盧寶兒,這小子不知道是從哪個途徑知道的,三個小伙伴兒要出門遠行,還背著他,今兒是逃學回來找小朋友算賬的。
這事兒辦的確實不算義氣,三個小子跟有罪似的任憑盧寶兒發威,并且連連承諾下無數不平等條約,還生生的承受了寶兒的幾下小拳頭,才算讓激憤中的盧寶兒平靜了不少。
這娃兒最近是頑劣了不少,可是跟母親是始終最為親近的,看看李薇淚眼婆娑恐懼萬分的臉色,盧寶兒到底也沒說出口,自己也想跟著三個朋友一起走的話語。
誰都知道,李薇就生了這一個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一天看不見就得發瘋,如果跟阿圓這個當娘的似的,放孩子離開她身邊,那后果,簡直無法想象。
獨生子女的悲哀,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