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醒來后又講述了一番前后經過,拍著胸脯其實還心有余悸:“嫂子你不知道,回來的時候遇到馬王爺的車隊,我的心里砰砰砰跳得厲害,總覺得是自己偷了人家的東西,人家隨時會找上門來!”
“你說得對,從今兒起我們就得非常小心了,馬王爺一定會疑心到我們,呵呵,現在郡主府的護衛可以接受一番鍛煉了。”
張大山頓感重任在肩,疲累的身子一下子就反省過來了,精神抖擻的去通知明哨暗哨,大家都要小心了,很快,郡主府就會迎來一群勁敵。
殊不知小皇帝正在皇宮里勃然大怒,馬王爺為什么會擁有這么多財富?還是在查封了好幾處宅院之后,那些宅院里的擺設本身就不是單憑俸祿能置辦的起來的,現在又平白無故多出了四大車金條兒,從哪兒來的?又到底打算用它們干些什么?
千萬不能埋怨小皇帝把雞毛蒜皮的事兒給看大了,在國庫還沒有被財富填充的裝不下的時候,一個失勢的老官員,還可以藏匿著如斯多的財寶,小皇帝只覺得冷氣從后背侵入,直接透進心臟。
大宋朝面臨著一點小小的震顫,小皇帝對三品以上官員的清查在暗暗進行,家里的店鋪田莊最多能有多少出產,家庭的花費又是多少,是否互相之間有過分大的出入,是否足以證明這就是一個該挨刀的貪官污吏…
隱衛八號正式請辭了,他確認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地方。正好郡主府最近急需人手,小皇帝囑咐幾句就放了行。
他也想看看馬國濤還能走到何種程度,巨財沒了,他再憑借什么去驅動人力?
如果這種狀況下馬國濤還能東山再起,甚至想重新進京為所欲為,那么,小皇帝不介意直接砍殺了一屆功臣,畢竟這樣“野火燒不盡”的氣勢太嚇人了,歷屆王朝最擔心的就是這種振臂一揮。有人跟隨,俯身一挖,財寶成堆的將帥之才。
隱衛八號身負的,就是皇帝的一份安排,最好的情況就是馬王爺認下了啞巴虧,再不進京一步。那么,勉強還能留下一條命。
京城的大網已經張開,馬國濤,會來投身嗎?
阿圓對于隱衛八號的到來非常歡喜,誰不愿意身邊有個高手坐鎮啊?趕緊的,只管跟著三個小主子去。得空兒教教他們學學真本事。
張大山也很高興,練武的都喜歡跟比自己身手好的人交朋友。這樣切磋起來進步才快。
可是您不能總是叫這種四個字的名兒吧?叫起來跟黑社會似的,怎么都覺得不好聽。
“我爹姓吳,我娘姓路,我就叫吳路吧!”八號很灑脫,對于自己的爹娘就這么一句介紹,多的,就不說了。
“可是這名兒也不見得好聽。”阿圓咬著嘴唇發愁:“吳路。無路,就是沒有道路可走知不知道?”
八號笑了:“哪兒需要這么矯情?郡主怎么不說。咱這名字,是叫別人無路可走?”
這么解釋就舒服了一些,阿圓擺擺手,隨便吧,隱衛本身就是一種很神秘的存在,叫個驚世駭俗的名字也不稀奇。
郡主府里正式多了一個名叫吳路的護衛,他很奇怪,對什么都稀罕的沒有辦法,吃的,喝的,玩的,每一樣都能得到他的驚喜感嘆,像一個小孩子一般。
這樣才能跟孩子們沒有代溝呢,現在吳路就是最受三個福娃歡迎的人。
郡主的小人書已經勾畫完畢,細小的文字由“小老二”負責辨認,臨睡前的故事,也改為由“小老二”宣講,作陪的只有吳路和丫鬟們。
青兒終于成親去了,新替換的丫鬟叫星星,是“小老三”給起的,年齡十五歲,在外院里干活的時候就很踏實,說話干脆又利落,長得也可愛,一笑就露出兩顆小虎牙,招人喜歡。
“小老二”給哥哥妹妹講故事的時候,要求必須有人陪著表演,男人的角色自然要由吳路來妝扮,出現了女人,就只有星星才好意思真情流露,裝貓變狗毫不在意。
一本《小豆丁歷險記》被“小老二”講了無數遍,吳路跟星星成為最好的表演搭檔,“小老二”的聲音一起,兩個人就能迅速進入角色,蹦跳著入場。
即然是這樣熟練的講述和表演,兩個小孩子總該聽煩看厭了吧?那樣想就錯了,“小老大”總會很認真的跟著嘴巴叨念,“小老三”總是笑得“咯咯”的無比響亮。
母親正在勾畫第二本圖畫書,美麗的圖樣讓“小老三”移不開眼睛,《芭比娃娃》毫無例外被稱為小女孩兒的克星和魔咒,阿圓畫的就是大眼睛小嘴巴奇幻無比的《長發公主》。
袁剛子的天分只在音樂上,還得是超前的白話音樂,給他一只畫筆,就只會“嘿嘿”的傻笑,然后把筆頭伸到嘴巴里去。
傻兒就是這么奇怪,除了吉它跟他天生有緣,別的樂器也引不起他的興趣,郡主府的樂隊繼續每天操練,現在接受了新的任務,為太后的四十壽辰準備一首真格兒的慶典歌曲。
袁夫人現在不需要每天都跟著兒子過來了,郡主府的每個人對兒子都很好,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白承光的辭呈還是沒遞上去,怎么也得等太后的壽辰過去再說吧,何況他現在還舍不得孩子們,阿圓愿意考慮,等壽辰過去了就帶著孩子們一塊兒回程。
郡主府里面成天吉它聲不斷的時候,還有一處府邸,此刻哭聲陣陣。
報喪的下人挨家挨戶的竄啊,唯恐這個消息還會剩一個不知道的。
郡主府里阿圓可真的傻了眼,報喪的說得清楚明白。死者就是尚書府的盧苗苗小姐,自從去年年關病倒就一直沒起來床啊,這不,終于死的透透的了。
可是明明苗苗就跟阿福還在大海上漂著呢,自己這個船主都沒聽說船只失事,您怎么就先辦起喪事來了?
袁夫人倒是明白,事實上她也愁得皺紋明顯:“郡主啊,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是咱家剛子這樣的孩子。也得在壽辰那天帶到太后面前去,大庭廣眾之下,瞎的瘸的傻的都要亮亮相,哎――”。
那就怪不得盧尚書會先給渺渺把喪事兒辦了的,免得到時候家里少個人引起人詢問。
哭笑不得的阿圓安排徐管事準備了吊唁的禮,自己就別假惺惺的湊熱鬧去了。明知道事實真相如何,到時候千萬別爆笑了場。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么趕巧兒,盧苗苗的喪事辦的轟轟烈烈,阿圓等待了那么長時間的音信終于到了。
阿福的草書苗苗的小楷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發來的,阿圓哭的眼淚巴差的細讀他們的每一處足跡,順著風行。他們到達了南海沿岸…
“當我越走越遠,看到大海上無數奇妙浩瀚的景象。忽然覺得,過往的種種不平與委屈其實都很渺小,渺小的不值一提…”,這是阿福的心聲,大海的浩瀚,治愈了他心靈的扭曲回憶。
“阿圓姐姐,我的心情很平靜。有阿福在的地方,就是幸福的天堂。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只鳥,飛出了牢籠,飛向了藍天碧海,我一點兒都不后悔從家里跑出來,一輩子太短了,再不走出籠子看一看,就沒有機會了…”。
這是盧苗苗的心聲,盡管,海上的生活讓她迅速的瘦了下去,信上描述說過去的衣服都不能穿了,瘦的跟個普通的婦人一樣的,貴妃的標志徹底告別了。
白承光很久沒見到媳婦哭成這樣了,拿著厚厚的一沓信紙縱情的嗚咽,有時候還會再笑上幾聲,雖然笑容里還是噙著熱淚。
盧苗苗實現的其實也是她的愿望,在藍天碧海的懷抱里遨游,可不就是最暢快愜意的事情么?自己現在做了母親,必須要為三個孩子著想,那么,等孩子們大些了,是不是就可以…
“我摘了幾個紅石榴給你,稍微有點酸。”白承光不知道怎么安慰阿圓的眼淚,實際行動就是到花園里找好東西。
這個時代還不流行送女人花朵,事實上就白老大的智商和情商而言,就算是放生到了前世也不像會送花的人。
“咔嚓――”,一枚紅石榴被漢子從中間一把掰開,紅彤彤亮晶晶的石榴子兒蹦跳著灑了一地,被媳婦哂了一眼的漢子終于放了心,甭管發生了什么事,不哭了,就好。
“阿福沒有意外吧?”到底是一塊兒出生入死過的好朋友,白承光惦記著阿福呢!
“沒事兒,活的好好地。現在和苗苗雙宿雙飛,不知道幸福成啥樣子了,南海,現在的南海是什么樣子的?”阿圓把阿福的信件遞給白老大,得感謝馬王爺的一點就是,他親手培養了白承光的識字能力,和軍事才能。
“媳婦你想去?那――等阿福回來了,探清了路,咱們也乘船出海一次,趁著年輕走得動,你想到哪兒我就陪你到哪兒。”白承光說的有些動情,放下了自己在朝中的位置,滿腦子就只剩下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