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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攤上大事兒了

  騎馬是不行的了,而且溫老大夫叮囑說像賀大當家這種病患,最好以后就告別騎馬生涯,坐馬車也是不行的,這個時代的馬車能把人的五臟六腑都給顛簸出來,三輪車?牛車?也無法保證不會顛簸到嬌弱尊貴的賀大當家。

  那就必須琢磨出來車子的減震設備,阿圓絞盡了腦汁回想,貌似也就是車座位那兒多了幾個彈簧的模樣。

  這件東西要是做成了,不但可以送走那堆“煞神”,而且對以后的三輪車銷售有極大的助益,阿圓把想法跟白老二一講,二人一拍即合,馬上投身于減震彈簧的研制中去了。

  如今的鐵器作坊可是很色彩統一的,上次兩個人從臨清縣城買來的棉布,都染成了靛青色,給雇工訂做了統一的工作服,遠遠一看,整齊又精神。

  當然,最主要還是為了干凈,阿圓和老二也都穿的嚴絲合縫兒,利利落落的蹲在地上練習纏鐵絲。

  勁兒大了不行,會斷掉,勁兒小了也不行,纏不成圈圈兒。

  終于做好了一個形態差不多,卻糾纏的并不均勻的,阿圓找了塊木板在上面壓一壓,彈性是有了,可是,彈起來沒完沒了了還!

  這是想安裝在車底座上防止顛簸的,可是越發的多彈幾下那不是效果更差?

  也就是說,彈簧是可以使顛簸的力量減小,但是,由于彈簧不能馬上穩定下來,也就是說彈簧被壓縮再放開以后。它會持續一段時間又伸又縮,所以還需要給彈簧補充一個避震器,可以吸收車輪遇到凹凸路面所引起的震動,使乘坐舒適。

  蹬著三輪車來串門的賀聰,加入了研制新產品的行列,現在,可以組成一個“諸葛亮”了。

  三個臭皮匠,比照著阿圓畫出來的記憶中的電動車彈簧部位的裝備外形,反復試驗更換鐵零件。終于在日暮時分,把那個輔助彈簧的避震器給琢磨明白了。

  避震器的阻力可分為壓縮和回彈兩部份,壓縮阻力和彈簧的硬度有加成效果,遇到阻力時可增加彈簧的強度,而回彈阻力則是發生在彈簧受路面沖擊壓縮后的反彈行程,這也是避震器存在的最大理由。它是用來抵擋彈簧壓縮后再將輪胎壓回地面的力量,減緩反彈的沖擊并保持車輛的平穩。

  道理明白了,制作就簡單了,白老二留下兩個熟練工,專門纏了幾個大小差不多的鐵質彈簧,再根據確定下來的圖紙打造幾個避震器。加加班,明日里就能看到試驗結果。

  三個臭皮匠都很勞累。手上也都掛了彩,臉上黑乎乎的,卻個個笑得沒心沒肺,開心唄!

  賀聰甚至惋惜道:“就算讓我來這兒當小工,也比回賭場里板著臉裝逼強的多!”

  阿圓啐他:“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一生下來就有的吃喝穿戴祖傳家業,就等著你小子長大了直接當家,你還矯情?相不中賭場的規矩。到了你小子的手里,你可以改啊。誰也沒拿刀子逼著你去坑蒙拐騙禍害人,干賭場也不一定都得喪良心,讀書人也不是沒有出過下三濫,端看你自己怎么做!”

  要不就說賀聰這小子屬于“欠抽型”,阿圓這么急赤白臉的一罵,他就登時明白了,點頭哈腰的道了一回謝,就腳步輕快的找他老爹去了。

  讓這小子好好禍禍自家的賭場去吧,反正那玩意干沒了也用不著心疼,要是實在窮的沒飯吃了,姐不介意拉扯小子一把兒!

  阿圓只顧得上樂了,沒料想第二天的試驗,還是不算成功。

  彈簧減震做的倒是不錯,裝在車子上也能感受到效果,遇到激烈的凹凸能夠起到松緩的作用,就是,就是還沒走上幾步路,“嘎嘣嘣”,就斷裂了一根彈簧,再走幾步,“嘎嘣嘣”又一根報廢了。

  白老二的一張臉也垮下來了,聞訊趕來的賀聰也傻眼了,實在不行,那,邊走邊更換彈簧好了!

  結果,這一建議得到了一左一右四個“爆栗”。

  這彈簧是用鐵漿拉出的鐵絲纏制的,按說應該夠結實,為什么卻受不了幾個顛簸的伸拉收縮呢?車廂的重量也不算太重啊!

  白老二此刻也堪稱犟種兒,一邊安排雇工繼續纏彈簧,一邊現場不斷調試,可惜,一次一次又一次,崩壞了的鐵彈簧還是死尸遍地。

  賀聰到底還年輕,耐性不足,搓著手掌在一邊規勸:“白二哥,別試了,雖然說‘真金不怕火煉’,這鐵彈簧也禁不起你這么禍害,算了,下次再想別的辦法!”

  真金不怕火煉?不怕火煉?一旁無言的蹲在地上畫圈的阿圓,忽然腦中一道電閃,鐵怕不怕火煉?多淬一遍火的話,這種材質的金屬,會不會更堅硬也更柔韌一些?

  “二弟,賀聰,走,丟火里繼續歷練去!”

  讀書時,老師的第一本勵志書籍,就叫《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也曾經不止一次的強調一個教育理論,叫做“鐵非百煉不能成鋼”,也就是說,按照常理,鐵這種金屬,跟小孩子想要成才是一樣的修行方法,在火中反復淬煉,敲擊,淬煉,才能達到力量的極致理想的頂峰。

  于是,鐵彈簧被丟進火爐接受第二次、第三次的烈火洗禮,隨后投進冰水,在極熱與極冷之中反復歷練。

  竟然,成功了。

  兩根彈簧一起用力,歡快的越過一個個溝溝坎坎,車廂輕盈的微顫,到底沒顛簸完賀聰惡作劇一般放置的一杯水去。

  三個人就差擊掌相慶了,賀聰回去準備行程,白老二到鐵器作坊重新打制避震器,既然是給自家人裝備。那就大方些,裝四個減震設備給賀大當家好了。

  阿圓心情正好,一溜小跑拐去李薇的宅院,那丫好幾天沒出來轉悠了,在家里都琢磨些啥哩?

  綠柳照例迎接她進屋,小聲的囑咐阿圓:“姐姐小聲些,夫人這幾日沒精神,老是覺得勞累犯困,不過吃喝上一點兒沒少。身上還長了肉呢!”

  那丫是犯懶了吧?阿圓笑了,冬日里嘛,貴夫人又閑著沒事兒干,屋里的火炕又溫暖,舍得出屋還奇怪了呢!

  “那我不進去吵她了,也別老讓她睡覺。等醒了,讓她在外面走走,多活動活動,還有,每天早晨得堅持做那啥‘五禽戲’,記住了沒有?”阿圓又想當人家姐姐了。跟囑咐小孩子似的嗦。

  綠柳掩著口笑,使勁兒點頭。

  其實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的阿圓。哼著歌往家里走,其實說是李薇胖了,自己也跟著長了肉呢,當病號養著一段日子,果然還很不錯。

  可是,自家門前那兒圍了一堆人呢,是怎么一回事?看笑話的又跑來了?這次不怕放狗咬了?

  阿圓直覺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女人嘛,天生第六感準確無比。

  果然。攤上事兒了,白家,攤上大事兒了!

  這群人不是客串看熱鬧的,這是精心組織過的一個小團伙兒,連參加本次活動的衣裳腰帶頭飾,都是統一配備的,遠遠望去,白花花一片,怎么就那么人啊!

  咱家里,最近沒有死啥人吧?除了幾年前白家娘死爹亡,按說,不應該現在才辦喪事啊!而且,作為白家長媳一枚,就算是祭祖也得先給咱打個招呼吧?

  而且,祭祖的陣仗,需要鋪排這么大嗎?

  實話說,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齊氏阿圓,此刻小腿肚子有點轉筋兒了,大白天遇到了鬼,齊刷刷一群身著孝袍孝衣,頭頂飄飄灑灑的孝帽子的人,木然站到你家門前,你會不會害怕?

  要不是那孝衣孝袍明顯不是一個年代出品的,本白的奶白的黃白的灰白的層級分門別類,有的還潑濺上了油漬污垢,貌似從多少人家的喪事上湊合來的微統一服裝,阿圓還真的會以為淪落到了人間地獄,見到了小鬼拘魂。

  白老二和采蓮堵著門口,那臉色也跟土灰似的黯淡了,院子里,大黑憤怒的吠叫聲凄厲。

  一只木門板,也用白布墊著,其上一具灰不溜秋的女子人體橫陳,一動不動,就正正好好的安置在白家門前,與白老二兄妹二人對峙著。

  一個頭上還算光溜兒的男人雞貓子鬼叫著:“我那冤死的媳婦兒啊,你要是真的被人害死了,丟下我們父子幾個,可該怎么活?”

  圍繞著這具門板,三只小娃子跪在地上跟著哭嚎“娘啊”,再加上身后的三大姑八大姨家的兄弟姊妹們,一水兒的孝衣孝袍,這場景,怎一個“凄慘悲涼”可以形容?這生生就是“人間地獄”現身了吧?

  可是,這聲勢還不夠壯大,遠遠地,迷糊陣的村民們也組團兒趕來了,頭前帶路的,正是這山高皇帝遠地界上的“土皇帝”里正大人是也!

  跟隨的村民們個個義憤填膺,還在路上就挽袖子捋褲腿,這個說:“再不能放任這一家子禍害村里了!”

  那個答:“就是!憑什么咱村的好風水都叫他家占了?荒地的磚窯有盧家的一份兒,咱不管,可白家占的荒地得要回來,要富,大家伙兒一塊發財,要窮,大家伙兒一塊去要飯,不能只慣著他一家獨大!”

  里正的的聲音跟從海水里撈出來的一樣陰冷:“這次,他們家還敢鬧出人命來,我做里正的,再不能睜著眼不管,走,大家伙兒跟著我去白家評理,不叫白承光磕頭賠禮給大家伙補償,我這個里正就不當了!”

  跟一群穿戴的跟鬼似的人物較量,阿圓心底里打怵,但是,跟里正這些眼紅白家財產,意欲搶奪勝利果實的“餓狼”,她可是最來精神的,自家沒干什么傷天害理取人性命的事兒,為什么要擔驚受怕?誰知道那門板上躺著的是哪只鬼啊?干姐什么事兒?

  阿圓立定身形,在孝子賢孫的隊伍后面高聲喊道:“采蓮,去,把磚窯上的兄弟們都喊過來,帶上家伙什,還有盧家的婆子小廝,扛上大掃帚來白家驅鬼!”

  小采蓮聽到這聲喊叫,立刻找到了主心骨,小手扒拉開人群就真的往外跑,那動作滑溜得是抹了油一般的迅疾。

  孝子賢孫的隊伍里,頃刻就有點兒亂。

那個捂著臉哭喪的男子扭過頭來,正好跟擠進人群的阿圓打了個照面,很臉熟這是  再往門板上細瞧,閉著眼一動不動的女人是是石頭家的?

  那這個男人就是李石頭?這三個哭唧唧的娃兒,就是這夫妻倆的種兒?

  石頭家的死了?

  死了為什么抬到自家來?想要賠償?自家為什么要賠償她?

  李石頭“嗷”一聲哀嚎,捶胸頓足的又是一番表述:“孩子他娘啊,可憐你一輩子沒享過福,臨了落的個被惡狗咬死的下場,我們李家這是做的什么孽啊”。

  阿圓腦子里轟然炸開,腳下軟綿綿的,身子勉強靠住了院門才得以站直立,石頭家的竟然被大黑咬死了?不是就咬了一口,還隔著棉衣裳,就算是咬到了皮肉,莊戶人家,拽一個小男娃過來,撒一泡童子尿就完全解決了,為什么竟然會死去了?

  縱然是石頭家的百般可惡可憎,但是也罪不至死,自家這放狗傷人的事兒真的作大發了,平白白一條人命啊這是!

  這是犯罪的是吧?縱狗行兇,害人性命,天啊!

  在前世里法治社會里呆的時間長了,很容易就給自己扣上幾個難以承擔的大帽子,阿圓只覺得后背一陣陣發涼,又一層層細毛汗滲出來,剛才積聚起來的精神頭,一下子就被抽空了。

  李石頭此時已經看到了里正等人的聲援隊伍,嚎叫聲更是響亮,指著白老二和阿圓:“現在你們說怎么辦?我苦命的媳婦被你家的惡狗咬了,幾個孩子也沒人管,我們要賠償!把你家的荒地交出來,鐵器作坊交出來,我們就私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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