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醉仙樓前
“坐山觀虎斗？”洪達嗤之以鼻，道：“就算他葉清玄兇如猛虎，我們這五千人馬也不是吃素的，有白蓮圣教做我們的后盾，我不信他真的敢來！”
話音剛落，一個清朗豪邁的男子嗓音在街上傳來，“是嗎？我家小師叔會怕那個勞什子的白蓮教？這可真是神奇的論點。”
簡正明和洪達身軀一震，駭然向樓下的街道上看去。
只見樓下的街道上，傲然站著一位二十多歲的瘦高年輕人，身上穿著飛魚服，胸口的紐扣隨意的敞開著，腰間一把刀，背后插了一把劍，站在那里一副懶洋洋、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滿身的精肉讓他像頭豹子般精悍，不算英俊的面容，卻渾身透著一股致命的男性魅力。
簡洪二人對視一眼，都不認得來認識誰，但從對方話里話外稱呼葉清玄為師叔，想當然曉得必是葉清玄的同門師侄，昆吾派年輕一代的武者。
近來昆吾一脈的弟子，在江湖上風頭極勁，驟然冒出一個便有令人敬畏的身手，不少三代弟子都闖出了名號，甚至一些自視甚高的江湖名宿，都在這些后學之輩面前折翼，故而如今的天下人，已經沒有任何人敢質疑昆吾派弟子的本事。
“來者何人？”洪達大喝。
“昆吾，郭云飛。”郭云飛拱了拱手，道：“今日舍下奉小師叔之命，特來討教…二位，以及里面的諸位，出來賞個臉吧！”
伴隨著郭云飛的囂張叫囂，整條街上忽地靜了下來，聽不到行人車馬的聲音，與往日熱鬧升平的景況相比，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事實上，今晚整條街上所有的店面和賭場妓寨，都感知到了大戰將臨，紛紛閉門關店，以免殃及池魚。
江淮之地，尤其是廬州城，早就沒了法紀，白天各大勢力尚且可以保持安穩和平衡，一旦到了夜晚，便是另一套規則的開始——用刀子和拳頭說話的時刻。
現在天色已晚，夜晚來臨，更加上對抗的雙方已經是廬州當地頂尖的勢力，無人敢管，無人相抗，無人敢介入當中。
萬俟獨明和孫南星各自罩在厚重的斗篷之內，沿著廬州城高矮起伏的屋脊，快速向醉仙樓的方向奔去。
臨近醉仙樓所在街道，極速行進中的二人猛地同時急停，站立于一棟鐘樓的房檐上，陰冷的眼神掃向街道四周。
“看上去很平靜。”萬俟獨明道。
“但卻處處暗藏殺機。”孫南星隨之答復。
萬俟獨明冷哧一聲，森然道：“我一向不喜歡簡正明那個家伙，實力虛弱，還狂妄囂張，目中無人，若非他攥錢有些手段，早就被人碎尸萬段。”
孫南星嘿然一笑，道：“畢竟是霍爾頓的收的螟蛉義子，雖說武功不入流，但地位卻始終穩固，深受大吳政權的信任，近來聽說這位攥錢能手有調回朝堂，掌管大吳財權的可能，我勸你還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萬俟獨明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反倒是孫南星繼續道：“萬俟兄，你我兄弟如今在江湖上早已是惡名遠揚，如今白蓮教已經是你我兩家再次昌盛的唯一依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小弟勸你還是放下早前的傲氣為好。”
萬俟獨明還是沒有說話，但卻無奈地嘆了口氣。
孫南星呵呵一笑，上前一步淡淡道：“所以這簡正明，咱們不但不能看熱鬧，若有必要還要幫上一幫，為咱們以后的路，填些助力，少些坎坷。”
“還是孫老弟目光長遠，能屈能伸！”萬俟獨明贊嘆一句，算是接納了孫南星的提議。
萬俟獨明和孫南星，惡名昭著，一個為了榮華富貴，三易其主，一個為了名利武功，裝病數年，又都卑鄙無恥，連親人都利用和背叛，卻是臭味相投的最佳損友。
不過這等走投無路的人渣，偏偏是白蓮教爭取的人才，當然，他們也是白蓮教唯一能夠招攬得到的人物，兩者一拍即合，繼續為惡江湖。
二人一路前行到醉仙樓之屋頂，此時也正是郭云飛開口邀戰之時。
面對郭云飛的挑釁，“悍將”洪達早已怒不可遏，聞言冷聲道：“無名小輩，竟敢口出狂言，都說昆吾派的弟子囂張不可一世，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虛。”
郭云飛冷笑三聲，悠閑地叉著腰，斜眼看著這個強勁的大敵，微笑道：“風聞‘悍將’洪達是個行動派，與人動手歷來從不廢話，為何今日變得婆婆媽媽，難道聽聞我昆吾二字便被嚇得成了軟腳蝦？”
洪達怒喝一聲，便要躍起動手，簡正明一把按著他，在他耳旁低聲道：“他是故意激怒你的。”
洪達冷哼一聲，顯已動了真怒。“好膽色！竟敢一人來赴約，洪某倒要揣揣你有多少斤兩。”
郭云飛終于嘆道：“你這藏頭縮尾的家伙，總算說了句像樣點的話，就這么說定了，今晚你是我的了。”
眾人都心中一震。
事到如今，雙方的正面沖突終于開始了。
來挑戰之人雖然是昆吾派弟子，但一向以來寂寂無名，反觀“悍將”洪達成名極早，當年更是地絕榜上實力超卓的人物，廝殺經驗無比豐富，乃是從最底層一路砍殺才有了今時今日的江湖地位。
對比起來，圍觀者更加相信勝者非洪達莫屬。
洪達亦如此認為。
沖天一聲豪邁大笑，洪達一指樓下的郭云飛朗聲道：“小子，今日你我決戰青樓，不死不休。”
背后諸人轟然叫好，更有醉仙樓絕色佳人玉蔻上前奉酒：“小女子祝洪當家旗開得勝！”
洪達哈哈一笑，舉杯一飲而盡，同各人道：“待我殺了此獠，再上來和各位痛飲。”
簡正明舉杯祝道：“上天必站在戚兄的一方。”
洪達“鏘”的一聲拔出屬下遞來寶刀，一拍欄桿，徑直往郭云飛撲去。
半空中洪達便做出了攻擊之勢，以上擊下，勢大力沉，怎料郭云飛不退反進，倏忽間避開洪達一刀，反身站在了欄桿之上。
一眾豪客嚇得紛紛后退，亮出刀劍，作出防御姿態。
郭云飛卻嘿嘿一樂，丟出一大塊銀子在那玉蔻姑娘腳邊，笑道：“這位姑娘，還請奏一曲《英雄吟》，以壯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