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李代桃僵
妙秀和尚感覺很奇怪。
自從出關以來，無念禪師表現得越來越神秘，如果單純是為了隱匿行蹤，并暗中監視魔門的一舉一動，倒也說得過去，但為何與自己見面之后，在只有兩個人的地方，依然十分神秘。
這是穎昌府一家富戶的酒窖，微暗的燭火映照得二人面目猶如鬼蜮來人一般。
而這座酒窖，不知為何，也變得像是墳墓一樣陰冷。
無念禪師就坐在他的對面，二人相距不過一丈距離，還是那副寶相莊嚴的慈悲模樣，只是由始至終，無念禪師的眼睛都是半開半闔，只是微微露出一絲神光。
“妙秀，你當知本座正在追查半具‘天魃魔尸’之事，你又為何急沖沖的喚本座到此？”
“方丈，就是關于‘天魃魔尸’之事！”妙秀和尚連忙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無念禪師雙掌合十，感嘆萬分地道：“可是葉清玄愿意告之圣地鑰匙的出處了？那盛玉山范圍廣袤不說，便是圣地之內也是機關重重，若無鑰匙，恐怕連大門都不得其入，這把鑰匙，關乎武林大計。”
妙秀和尚微微一笑，道：“方丈多慮了。關于那把鑰匙的出處，其實葉施主早就告訴了妙秀，只是計都臨終前言語不詳，僅言及鑰匙藏在盛玉山附近的廟宇之中，但具體是那間廟宇卻是不得而知…”
“什么？”無念禪師驚呼一聲，眼睛倏然半睜，接著連忙閉合，低聲自語道：“藏在廟宇之中？盛玉山附近，廟宇大大小小不下百所，你們可知道究竟是哪一所？”
“這…弟子不知。”
“還有什么線索？”
“不曾再有。”
無念禪師聲音顫抖，竟是激動不已，但片刻間硬是壓下情緒，聲調重新恢復到波瀾不驚。
但妙秀和尚此時受到的震驚，比之無念禪師更大。
就在無念禪師下意識瞪大雙眼的剎那，妙秀和尚清清楚楚地看到，原本應是慈祥平和的雙眼，竟然通紅充血，望之令人恐懼。
妙秀和尚心神劇震，連忙低頭，同時暗道：為何方丈的眼睛會變成如此？而且禪定功夫也差了這么許多…
要不是自己幾乎記得無念禪師的每一道皺紋，妙秀幾乎懷疑自己眼前的無念禪師是個假貨。
只不過，此時眼前的無念禪師，與那個得道高僧，似乎少了幾許什么…
尤其是給自己的感覺，竟然如此詭異。
妙秀和尚心中冒出一絲懷疑，原本想要提及已然到手的下半具魔尸，頓時生生咽了下去。
反倒是無念禪師不疑有他，略作沉吟之后，淡淡問道：“除了這個消息之外，還有其他事嗎？”
“回稟方丈，沒有了。”
“嗯？”無念禪師眼睛一瞇，再次盯向妙秀。
妙秀和尚覺得后背發緊，冷汗不自然地冒了出來，輕叩念珠，再次開口道：“嚴靜流與黎道天一戰迫在眉睫，不知方丈可是決定留在此地，化解這場危機？”
無念禪師微微一嘆，道：“據我所知，嚴大家一向隱藏實力，黎道天想要獲勝并不容易，況且這等同道切磋老衲如何阻止？又有什么理由阻止？現如今大禪寺實力未曾恢復，不宜強出頭。不過你放心，有老衲在暗中威脅，黎道天不敢做的過分。”
妙秀和尚連忙合十誦經，心中狐疑更加嚴重。
古道熱腸的無念禪師，竟然對這等爭斗坐視不理，未免太令人意外了。
除非…
他根本不是無念禪師。
妙秀和尚手中念珠一頓，接著微微笑道：“既然方丈已有打算，妙秀便先行告退了。”
“阿彌陀佛，一切小心為上。”
最后無念禪師還不忘囑托一番，但妙秀和尚心中寒氣直冒，還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妙秀和尚離去片刻，酒窖中的燭火一閃一滅之間，原本妙秀的座位上，再次顯出一個身影。
“這個妙秀言語不詳，吞吞吐吐，是不是發現了什么？”來人沉聲問道。
“不可能。”無念禪師往前湊了湊，睜大一雙血紅的眼睛，冷聲道：“貧僧在無念師兄身邊生活數十年，對他的一言一行極為熟悉，僅憑外表，世上沒有人能看出破綻。”
來人冷冷一笑，同樣湊前，道：“無怨，最好你能做到毫無破綻，不然對于主人來說，你便毫無用處了。”
那化妝成無念禪師之人，竟然是失蹤已久的“魔僧”無怨。
無怨呵呵一笑，看著對方道：“邢無畏，你還是管好你的事。記得，那下半具‘天魃魔尸’絕不容有失，一旦重獲另外半具，主人的計劃便可以全面實施了。”
邢無畏向后縮入黑暗之中，冰冷如蛇的聲音響起道：“雖然我很討厭你，但絕對不會耽誤主人的計劃的。你就留在這里看熱鬧好了，我去處理圣地鑰匙一事…記得，這里拖得越久，我那邊便越有把握。哼哼哼…”
冷笑聲中，邢無畏化于無形。
“魔僧”無怨也是面帶冷笑，從懷中掏出一面鏡子，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寒聲說道：“師兄啊，師兄，你那位好弟子似乎看出點什么來了，你說我殺他，還是不殺他呢？桀桀桀…”
“第一場，昆吾派陸云明，勝——”
伴隨著禮官的唱和，陸云明在同門的歡呼聲中迎下了道場。
“第二場比賽，雙方選手請上場！”
衣袂破空聲響起，這一次卻是昆吾派這一邊先上來了一人。
此人身高八尺，滿臉虬髯，雄壯得如同一只站立的大猩猩，正是馬云勇是也。
馬云勇一上場，仰天一聲咆哮，高聲大喝道：“昆吾派馬云勇馬爺爺在此，對面的小白臉有種一起下來，馬爺一拳一個，一腳三個，把你們統統解決了事，省得我家師兄弟來回下場的麻煩…”
馬云勇出言不遜，頓時引起儒門弟子一片喝罵之聲。
主席臺上，朱少陵面色不虞，冷聲喝道：“昆吾道友，你家這位小道長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
“不好意思，這個缺乏家教！”葉清玄輕佻的一擺手，看了一眼怒瞪他的兩位師兄，一聳肩膀，道：“本來嘛，二師兄，人是你帶回來的，他們家可是祖傳幾代的土匪頭子，我能教導到這樣已經不錯了，否則這貨就不是在這嚷嚷了，恐怕早下場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