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斷首無血
話音一落，陰九幽騰身而起，如一縷幽魂般消失不見。
孫南星原地踱了兩步，最終一跺腳，也重新回歸破廟之中。
待二人完全離去，葉清玄方才從一塊巨石之后現身，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世界從黑暗中綻放光明，葉清玄的身影也同時消失在了原地。
“這，這怎么可能？”孫妍瞪大了雙眼，不能置信地盯著計都，“父親已經答應咱們，讓我繼承家主之位，怎么可能是個陰謀？他怎么可能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又怎么會貪戀魔門的圣物？”
計都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幾乎是以懇求的語氣，道：“阿妍，就算我求你，請你相信我，我們無需追究原因，只要你跟著華先生，在今晚迅速離開這里，我留下與令尊周旋，如果我能沒事，便說明是我多慮，若是我出了事情，你找個寧靜之地，離開這個無情無義的江湖吧。”
面對計都全心全意的哀求，孫妍原本僵硬的臉龐瞬間軟化，嘆息一聲，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更不能離開你。畢竟是一家人，有什么話，我去找父親大人說…”
“沒用的。”計都搖頭，“如果他的目的真是天魃魔尸，那么無論結果如何，我都無法活下去。”
“那我們一起離開。”這次換做孫妍哀求道：“你知道，我早就厭倦了這個世界，只要有你，我愿去做個村婦，每日為你洗衣做飯。”
計都一把將孫妍攬入懷中，悲戚道：“我的武功全失，保護不了你，我們一起走，只會耽誤你們的腳程，反而令你們陷入險境…不要管我，待會見過華先生，你們立即找個借口離開。”
孫妍還待爭論，旁邊人影一閃，葉清玄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二人面前，嘆息一聲，道：“二位伉儷，無論你們有何打算，現在恐怕也無法離開了…”
“什，什么？”計都瞬間瞪大了雙眼，一瞬不眨地瞪著葉清玄。
一聲慘叫，劃破喧囂的雨夜。
該來的，終于來了。
此時廟外，風停雨住。
但時間也已經到了夜里，四周一片靜怡，只有遠處傳來烏鴉的嘎嘎叫聲，令現場的氣氛更加的詭異。
發出慘叫的，是一名在外放哨的護衛。
一劍梟首。
尸體仰倒在破廟門前，腦袋滾落在三丈之外，面孔依舊保持著死前的容貌，蒼白的臉色，因恐懼而放大的瞳孔，放佛在死前看到了生前最恐怖的一幕。
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門口，孫府最精銳的護衛登上破廟四周高處，窺探出手之人的蹤跡。
“死得是六叔家的老三嗎？”人群中被攙扶出來的孫南星一臉悲痛，“造孽啊，造孽，白發人送黑發人，這魔門之人怎如此心狠手辣…”
眾人神色異常緊張，想不到上岸遠逃了數日之久，魔門之人最終還是找了上來。
唯獨計都和葉清玄，心中各自冷笑。
“啊，你們看！”人群中最擔心怕事的褚燕，此時臉色蒼白地指著尸體，驚呼道：“你們快看，尸體傷口沒有血跡…”
兩名護衛提著火把，往前一照，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那死者的斷頭之處，果然沒有一滴鮮血涌出。
斷口處平滑猶如鏡面，就像是生物實驗室里制成人頭模樣的模型。
即便是見多了廝殺的江湖客，也不禁個個心驚肉跳，這樣的場景，哪里還像是江湖仇殺，簡直就是厲鬼索命，眾人望著死者保留下來的驚恐萬狀的神情，心下都是暗自害怕。
孫延平上前窺視一番，嚇得牙齒打顫，道：“這，這這…殺人不見血，這豈是人力所為？”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人群一片慌亂。
孫妍、計都、葉清玄，俱都是瞪了一眼孫延平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想起初次見面時對方的狂妄，對比起現在的愚蠢，更顯得他是個無能的飯桶。
“好快的劍啊！”
見眾人都是呆呆站立，放佛傻了一般，葉清玄搖頭輕嘆，緩聲道：“大家不要發呆，立即警戒起來，敵人還在附近…”
孫妍焦急道：“華先生，難道我們不應該立即離開此險地嗎？”
“往哪里走？”葉清玄無奈反問，“前方是鐵索橋，如果敵人在那里埋伏，只需用些強弩暗器，這里的人就休想活著離開若是后退…恐怕更會進入敵人的埋伏圈。我在明，敵在暗，不可輕舉妄動。為今之計，只能在此堅守一夜，待天明之時，在做突圍之舉。”
人群中議論聲紛紛而起。
馬英風越眾而出，反對道：“華先生，如果在此坐等，敵人豈不是更能從容布置，萬一對方援兵趕來，豈不是將我等圍困于死地？”
葉清玄微微一笑，道：“這里畢竟是南朝核心區域，魔門畢竟是魔門，難以集結太多的人力，明目張膽地殺人越貨，否則必受到朝廷大軍的圍剿。所以我料定，我們面對的，只是魔門小股的精銳高手，他們就是讓我們慌亂，讓我們不顧一切地逃跑，這樣他們才能將我們一一擊破，至于想要用大量人馬絞殺我們…哼哼，我料魔門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本事…”
葉清玄這一番言論，頓時引起孫府眾人的共鳴。
“對，我們就在此守候，看魔門敢不敢上門廝殺…”
“什么狗屁魔門，已經被武林白道擊潰的雜碎，老子才不怕它。”
“沒錯，我們就在這里跟他們拼了。”
“明日天亮，魔崽子們必然惶惶而逃…”
一時間群情激奮，剛剛對詭異場面的畏懼，早已被拋到九霄云外。
就在葉清玄走向孫妍，低聲交代守夜布置的時候，突然間又是一聲慘叫傳來…
只不過這聲慘叫并沒有戛然而止，反而是拉著長音，由遠及近。
眾人駭然看去，只見一名守護破廟后院的孫府護衛，一臉驚恐地跑了過來，面孔因恐懼而扭曲，一邊跑著，一邊吼道：“不好了，不好…鬼，鬼…”
眾人驚呼一聲，孫妍急沖沖一躍過去，一把扯住對方的雙臂，搖晃道：“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那護衛臉色猙獰，回頭指了指身后方向，接著臉色奇異地一頓，吧啦一下，腦袋從頸上滾落在地，斷口處平滑如鏡，同樣一滴血都沒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