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天地變色
艷陽高照。
紫金山霞光滿盈。
南端一側，數量足有上千的武林黑白兩道人士，擠滿了玉皇頂。而北側，則是峭壁惡林，看似寂靜無聲，卻不知藏匿了多少的魔道高手，偷偷窺視，擇人欲噬。
唯有紫金山依舊故我，任得云霞繞峰，紫金垂芒。
眾人屏息靜氣，看見李慕禪攜一子上山，反松了一口氣。
誰勝誰負？
很快將可揭曉了！
紫金山祭天臺，云霞纏繞，罡風強勁，五百米高的紫金石下，一圈氣勢磅礴的自然罡風，阻住登頂的去路。
紫金纏云。
歷來是紫金山八大勝景之一，但對于登頂的人士來說，卻是不可逾越的屏障，稍有不慎，被罡風卷攜，必是落入萬丈深淵的結局。
七彩霞光透過云霧，襯托得紫金峰頂如同人間仙境，但罡風呼嘯，教人呼吸難暢，難渡分毫。
遠看霞光異彩，近看鬼哭神號，聞者驚心。
但這樣的大自然險地，又豈能攔住李慕禪這樣的高手？
他的心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寧和平洽，眼前驚心動魄的駭人情況，沒有使他絲毫分神。
“準備好了？”李慕禪笑著問道。
李道宗猛地一點頭。
李慕禪一聲長嘯，凌空而起，飛身上了紫金石。
剎那直入云霞罡帶，身后傳來李道宗低聲驚呼，足尖在崖壁上一點，李慕禪如大鳥般翱翔，一抄手，將被罡風帶偏的李道宗撈了回來。
再上百米，李慕禪將李道宗輕輕一推，落在祭天臺下一處窩風洞中。
霞光萬丈，紫金色的光芒中，李慕禪破開云霞，緩緩落在祭天臺上。
羅破敵一身皇袍，雄偉如山的軀體背對著他，正在峰頂邊沿處眺望，此時欣然道：“美景當前，霞滿紫金山，李兄卻是差點遲到，少看一眼這無邊美景。”
李慕禪背負雙手，眾覽紫金山四周云海，灑然道：“美景雖好，但能與羅兄一戰，方足慰平生，須知美景常在，而對手不長存。”
“說得好！”羅破敵倏然轉身，狹長的雙目射出滔天烈焰，沉聲道：“李兄卻是，竟將收尸之人也預備妥當。”
李慕禪知道對方察覺李道宗的所在，只是毫不在意，冷冷道：“只要羅兄不以為那是李某埋伏高手，以多勝少便好。”
哈哈哈…
羅破敵肆聲狂笑，仿佛聽見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朕的陰陽逆轉霸天魔功最是不懼群戰，若是李兄以為我會畏懼，那就大錯特錯了。”
“如此甚好。”李慕禪緩緩解開掛在腰間的寶劍，輕松笑道：“那羅兄可準備好了？”
“李兄先請。”
“請！”
兩人眼神交接，天地立生變化。
剎那，風云際會。
原本清澈澄明的天空，霎時間變得粘稠起來。
祭天臺下的群雄齊齊愕然，因為所有人都發現此時的空氣忽然變成凝結沉重，不少人都開始呼吸困難。
“快看！”激靈的人突然一指天空，眾人齊齊看去，只見紫金山上空的浮云，開始緩緩轉動，宛如海底出現的巨大漩渦，將周遭空氣都向抽去。
人群中驚呼連連，大感不可思議。
大禪寺四大神僧之一的妙秀眉頭緊皺，上前一步，問道：“方丈，這是…”
無念禪師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道：“意念一動，風云變幻，這便是神話境高手引動天地的征召。”
眾人不免詫異，長春真人不禁面色一喜，急問：“這么說，李慕禪終于悟透，晉升神話？”
無念禪師神色一悲，閉目不語，只是不停默念佛號。
這個反應，頓時又讓眾人陷入深深的驚疑之中。
云氣的凝聚讓天空白云逐漸壓低，最終形成大規模的烏云，又厚又重，終于在一聲電閃中，變得如鉛如墨。
天地一片陰暗。
烏云當中，一團巨大的漩渦旋轉，緊緊籠罩頭頂，鋪天蓋地的氣勢，看得人心生寒意。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
那李慕禪，到底是不是羅破敵的對手呢？
羅破敵兩手負后，目光如電，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意，欣然看著傲立眼前，意態自若的李慕禪，沒有說話。
冰玉劍離鞘而出，剎那間，天地寒氣盈天。
此時正值天空一道閃電破空，李慕禪一聲厲嘯，一劍刺來。
祭天臺上寒光一閃，卻不比天空閃電的威勢少過多少，刺得臺下群雄高聲呼喝，驚叫連連。
李慕禪身形早已消失，劍光如電，帶著一股無匹的寒氣，直刺羅破敵胸前。
劍光經過的地面，更是留下一片寒霜，與紫金色的石質地面形成鮮明對比。
“魔帝”羅破敵冷哼一聲，身軀一沉，原本被罡風吹動的皇袍，頓時如冰封一般靜止下來，右腳輕輕踏往地上，即發出有若悶雷的聲音，威勢懾人。
整個紫金山都似搖晃了一下，把天地間雷霆之聲，全蓋了過去。
右手朝前一抓，墨綠色的氣息一凝，身前空間頓時凝固，銳利無匹的劍光頓時停頓，顯出李慕禪持劍真身。
羅破敵嘴角輕笑，嘲諷道：“李兄，若技止于此，只怕你接不過朕的三招！”
李慕禪身軀凝在半空，宛如被對方擒住一般，但意態悠閑至極，沉聲道：“若只是如此，只怕羅兄太過失望。”
冰玉劍倏然如電鉆般鉆動，被羅破敵束縛的空間“咔咔”聲不絕，接著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響傳來，李慕禪身軀彈后，落地灑然，就像從來沒有出過手。
羅破敵看著自己被冰雪封印的右手，搖頭嘆道：“好厲害的寒光劍氣，想不到你的劍法早已突破屬性束縛，可以在鉑金與寒光之間任意轉變，朕深感佩服。”
李慕禪望往天際，眼神若能透出烏云，洞悉萬物，夷然道：“萬法自然。四時變化，五行轉換，本就是天地之生機。你我不過天地芻狗，師法天地之小道而自喜，些許技巧，不過天地億萬大道之一，羅兄何必笑我？”
羅破敵微微一笑，傲然道：“小道，大道，魔道，正道，統統不過突破天人障礙的手段。當年家師毗魔逆天與寧中流一戰，也是如此風云變幻，雷雨交加。你我后輩，豈能令前人獨秀于前，李兄境界尚差一線，朕便讓你三招。這第二招，便請開始吧。”
李慕禪微微一笑，道：“羅兄好魄力。破碎虛空便需要至強高手對決之時，在萬死之中尋找那天地一線的生機，羅兄既然有突破天地的雄心，李某便助你一臂之力又能如何！”
兩人均神舒意閑，不但有若從未曾出手試探虛實，更像至交好友，到此聚首談心，不帶絲毫敵意。
羅破敵氣息狂熾，腦后如佛陀一般顯出無上光輪，只是青黑兩色光芒纏繞，令其如同入世邪魔，份外猙獰。
李慕禪深吸一口氣，冰玉劍與眉齊平，擋住雙眼。
轟隆！
天地雷霆大作，瓢潑大雨轟然而落。
祭天臺下，群雄紛紛展開護身罡氣，屏蔽那從天而落的滂沱大雨。
就在此時，李慕禪手中冰玉劍鋒刃一擰，顯出劍身后凌厲眼神，一股睥睨天地的熾寒劍氣盈空而上。
只見這一側的空中，那原本如鉛如墨的烏云剎那蒼白，竟是被劍氣凍結成冰，寒光盈目，天地剎那一片蒼白。
玉皇頂上原本的滂沱大雨也幾乎在呼吸之間凝結成冰，滂沱大雨剎那變成呼嘯冰雹，眾人呼氣白霧，冰雹便已狂暴之勢墜落。
不少準備不及、罡氣微弱的武林人士，被冰雹砸得頭破血流，驚叫連連。
李慕禪一劍之威令天地氣候立變，威勢之滔天強悍，不知驚了多少人的肝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