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仇深似海
“混蛋——”
沈江平咆哮聲中，飛撲黎道天，曹勝等人驚呼出手，上前救援。
狂暴的罡氣再次在半空中炸裂——
砰然間，沈江平殘缺不全的身軀如破布娃娃般被轟落地面。
曹勝的一矛，邢無畏的一杖，凌照空的一劍，悉數印在他的身軀，但換來的只是邢無畏的一口鮮血。
面對四大天絕，他在之前便已耗盡了內力。
“相公！”“爹——”
一聲悲戚，花婉情與沈楚兒撲在沈江平殘喘的身軀之上。
沈江平僅余的一只右手，緊緊抓著妻女的柔荑，艱難道：“莫…莫怕，兩年前我便該死…找到你們…我，我賺了…”
話音一落，沈江平怒瞪雙眼，咽下了不甘的一口氣。
“爹！”“相公——呃…”
花婉情悲呼聲中，氣息卻是一斷。
沈楚兒恐懼看去，一截劍尖透過母親的后心，從胸前透出。
凌照空面帶寒霜，緩緩抽出寶劍，陰沉道：“死到臨頭還玩什么悲情。浪費時間。”
“哈哈哈…原來凌兄也是個無趣之人，我還想看看好戲呢…”曹勝喜不自禁，這是他許多年來，不多的舒暢之時。
沈楚兒恨意滔天，目光在眼前所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黎道天，曹勝、凌照空、邢無畏，卓惠梵…我沈楚兒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哈哈哈，江湖白道？武林正義？你們讓我覺得惡心，真惡心！”
卓惠梵搖頭失笑，“這里交給你們了。手腳干凈點。”說完轉身飄然而去。
曹勝上前一步，低下身子，笑道：“小姑娘，可惜你是沈江平的女兒，否則你這小模樣，我還真不舍得殺你…”
去死——
沈楚兒拼盡全身功力，一劍刺向曹勝。
但她此刻未入先天，哪里會是天絕高手的對手。
輕輕一指彈去，寶劍已經斷為兩截。
“黃泉路上，找你的家人去吧！”
曹勝一矛搠出，眼見就要刺穿沈楚兒的胸膛——
這時候，一聲奇異鳥鳴，如鶴如鳳，瞬間在眾人耳畔炸裂，七彩光芒狂熾，眾人雙目齊痛，目不能視，只能憑著感覺施展最強悍的護身法門，護住自身…
叮叮當當…
密集如雨的聲音爆起，乍隱。
眾人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滿地的羽毛狀暗器，散發著七彩的光芒。
沈楚兒不知去向。
慘叫一聲，眾人抬頭望去，摘心道人心口處插著一枚暗器，臉色已經變得五彩繽紛，顯然中了劇毒，身軀倒地蹬了幾下，便已咽氣。
而撞鐘和尚，更是渾身密密麻麻地插滿了暗器，慘叫聲都來不及，便身死當場。
周圍其他高手，當場身死者，十之，哪怕被暗器擦破一點皮的，都已是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眼見不活。
眾人身上一股寒意升騰，脊梁發冷。
卓惠梵翩然遠去的身影狂奔而回，眼看現場一片狼藉，那沈楚兒原地消失，忍不住咬牙啟齒地咆哮一聲：“孔——雀——”
葉清玄等人收到消息的時候，萬事塵埃落定。
悲劇已經鑄就，無可挽回。
現場一片狼藉。
花婉情被人一劍穿心，沈江平身軀殘缺不全，而那個對自己有恩，溫柔有若觀音大士的靜怡師太，則連尸骨都沒有留下。
壓制己方高手的沖動，只能依靠冷靜的林南軒和江水寒，便是老頭子百里無及，也難以自已，悲痛萬分地高呼著要為沈江平報仇。
是要報仇。
可不是今晚。
葉清玄極度壓抑著心中滔天的殺氣，以“帥天凡”的身份到了現場。
“帥天凡”作為卓惠梵的盟友，這種收尾的事情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遠遠地看到了“帥天凡”到來，圍觀人群中的周正學一縮脖子，雖然跟這位沒什么交際，但對方的殺意卻是他清晰感受得到的。
小美人被人救走，自己沒能趁亂占到便宜，周正學一溜煙地逃走，向戰東來匯報這里的戰果。
“將沈江平夫婦和那靜怡叛逆的尸體，扒光了吊起來，暴尸十日…”黎道天受了重傷，獰聲說出駭人聽聞的要求。
葉清玄皺眉，壓抑著聲線，冷冷道：“此舉不智。”
“什么意思？難道你同情叛逆？”黎道天呲牙咧嘴，半邊身子燒焦，面目全非之下，常人恐怕早已慘嚎，他卻只是滿目瘋狂，的確是強人。
黎道天的質疑，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帥天凡”身上。
葉清玄嗤聲冷笑，緩緩道：“你們代表的不是武林正義嗎？這么做來，只怕對名聲不好，手段之殘忍，未免勝過魔門吧？”
黎道天冷哼一聲，其他人也是暗自贊同，不再做聲。
“厚葬。”卓惠梵淡淡一笑，道：“兩國交兵，對敵人也要足夠的尊重。這件事，就麻煩神策府了。”
葉清玄點了點頭。
目送卓惠梵等人離去，葉清玄心中的殺機不可抑制。
宗軒做了一個夢。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但卻不想醒過來。
因為夢里，有一個人。
月下伊人，明明不是天姿國色，但卻是他心中最美的一個。
“宗公子，這次你可要好好記住，我叫董月娥！”
淡淡的一句話，卻撥動宗軒冰冷的心弦。
“跟著我，你可能無名無分…”宗軒道。
董月娥道：“我不在乎別人怎樣看我，我…只在乎你的看法！”
宗軒道：“如果有一天，我像流星一樣突然消失了，你會不會去找我？”
“不會。你不回來就一定是有事要做。但我會一直在這等你…直到你回來…”
宗軒冷冷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你會不會恨我？”
董月娥緩緩道：“騙就騙吧。就像是飛蛾撲火，明知道會化為灰燼，還是義無反顧…最起碼，有那么一剎那是溫暖的。人生苦短，愛就是愛了。愛一天和愛一百年，又有什么分別…”
宗軒緩緩醒來。
淚濕滿巾…
月已西沉。
群星依舊燦爛。
但他知道，距離天明，已經不遠了。
望著滿天星斗，宗軒任由晚風吹干淚痕…
月娥，你走了，但我們的孩子，我一定會奪回來。
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犧牲誰…
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