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眾人也不停留,一路向西而去,這路上所見,民生艱難,均慘不忍睹,直到漸進了滇地,正一年好景,眾人看見蓮舟采月;四方佳氣,桂國飄香。玉綻棉桃,金翻稻浪,這才心情大暢了起來。
一行人在野外歇息,吃過干糧,孫瑞來劍法之上,不甚明了,便由齊御風教習,齊御風略講解幾句,一邊朱雄又同沙真子各自講訴了一番,一邊張松溪謹守禮節,不去觀看,但眼見他們毫無顧忌,說出自己對劍理的見解,當即也按捺不住,起身笑道:“說起這如此刺中敵人手腕一術,我們武當派有一門神門十三劍,所刺之處,全是敵人手腕的神門穴,你們倒可以參考一下。”
一邊孫瑞來三人聽說張松溪這等當世第一流的劍客出面為自己講解劍法,當即不自禁微感詫異,忙恭恭敬敬,上前施禮。
張松溪笑道:“我劍法太過拘束,再練二十年,也未必比得上咱們齊小兄弟,早已達到了舉重若輕,自由揮灑、更無規范的境界,不過我師傅傳下來的劍法,對咱們研習武學,也當有所裨益。”
說罷,他走向前來,抽出長劍,身形一縱,只見長劍顫動,不疾不徐,一連使出三招劍法,點中了孫瑞來、朱雄、沙真子三人手掌后銳骨之端,手腕的“神門”穴上。
這三人中劍之后,手掌再也使不出半點力道,只聽啊喲啊喲、叮叮當當之聲不絕,當即三人兵刃齊齊撒手,卻見張松溪長劍不斷抖動,點在那兵刃之上。那三件兵刃起起落落,不住跳動,竟然接二連三的回到這三人手中,如此反復幾次,三人居然練兵刃也脫不得手。
這三人登時大驚失色。再看手腕之上,卻是連半個白點也無,當即不由得拱手道:“張前輩果然好劍法。”
張松溪笑道:“神門十三,點崩抹刺,巧妙各有不同,但所刺之處。全是敵人手腕的‘神門 穴’,當年師傅也是費了十多年的苦功,方才將這路劍法練成,師傅說過,若是將這門劍法練到極致,天下的劍招。便幾乎盡入囊中矣。”
說罷,他轉頭看向齊御風,似乎征詢他的看法,齊御風當即搖頭道:“以一般門派而言,這劍法剛柔并濟,自然練到了極致,可是天下卻也有一門功夫。跟自來武學之道全然不同,卻是并未包含在內。”
張松溪微笑著點點頭,問道:“是那路劍法?”
齊御風道:“太極劍法,以慢打快、以靜制動,陰陽變化,精微奧妙。”
張松溪一聽,心道師傅果然將太極功夫全然傳授給了這個少年,當即點頭道:“既然你知道太極劍法,怎么卻不傳給他們?”
齊御風道:“這是武當山的功夫,我怎好冒然相傳。”
張松溪笑道:“不妨。師傅既然傳你武功,便是盼你日后將其發揚光大,些許門戶之見,有何足道?只須這套太極拳能傳至后代,我武當派大名必能垂之千古。齊兄弟便也是武當之福。”
齊御風心中不禁有些為難,心說這三人日后回轉門派之中,必定是下一代出類拔萃的人物,況且又都是武二代出身,與西涼這等軍閥相厚,日后說不定便能當上昆侖、崆峒和長白的下一代掌門,若是在他們身上打下武當派的烙印,說不定那門派中的長輩,或者有所不喜。
他轉過頭,想要問問這三人的意見,卻看見孫瑞來、朱雄、沙真子三人面露向往之色,心中一動,尋思道:“武當派現在名滿天下,便是少林派眼下也顯然有所不及,他們能靠上武當,卻也是一宗福緣。”
當即他點頭道:“如此也好,武當張真人劍法,向為天下第一,今日得張前輩恩準,我便將太極劍法與我家傳的云門十三劍法一并傳給你們,這兩種劍法若是掌握透徹,不出五年…”
他心中所想,便是依照著三人資質,尋一人做對比,可話到嘴邊,卻尋思著若是以此劍法縱橫當世,天下卻哪里還有幾個對手?恐怕少林寺的一干僧眾,譬如那空業禪師一般的,也未必是這幾個青年的對手,但這話說出來卻未免有些囂張,當即住口不提。
于是當天夜里,齊御風便將云門十三劍招,劍意,傳給了孫瑞來、朱雄、沙真子三人,這劍法共分抽、帶、提、格、擊、刺、點、崩、攪、壓、劈、截、洗十三式,不以套路為意,但以劍意為先。
張松溪受邀在一邊指教,看見齊御風使劍,不由得心中劇跳,掌心出汗,凝神屏氣,暗暗心驚。
他心中驚訝,心說這少年這十三招劍法,其中涵蓋,包羅萬象,施將出來,實有難以想象的高妙,居然比這神門十三劍更為思路開闊,自己若能早些想到這些,豈不是至少抵得上十年之功?當真是開了眼界。而且這少年劍法如此高明,天下之大,除了師傅之外,當無第二人及得上他,究竟是怎么練出來的?
次日再行,眾人眼見前方沙塵滾滾,卻是一路元兵欺凌百姓,向西而去,眾人上前大殺一通,心中皆快慰無比,張松溪向齊御風凝望半晌,心中更是驚訝萬分,便問道:“小兄弟,你這劍法,究竟是何人所傳?”
齊御風笑道:“乃是前朝獨孤求敗前輩的劍法,只可惜限于資質,未能得其一二。”
張松溪搖頭道:“獨孤求敗的劍法,師傅與我們閑談之際,也曾經談起,他功夫未成之時,倒也見識過這種劍法,依他所訴,這獨孤劍法施展開來,天下無敵,要點在于劍意,講究乘虛而入,后發先至,可你這功夫劍意激揚,無所不破。恐怕已遠超過當年獨孤劍法的劍意了。”
齊御風略一尋思,知道那必然是長白劍經上的功夫。與獨孤九劍圓融之故,當即笑道:“除了獨孤前輩的劍法之外,我倒也學過其他一些旁門劍術。”
張松溪點頭道:“是了,如此匯納百川,才是大宗師的劍道。”
一邊朱雄砍殺幾人。尤未過癮,不由得叫道:“張前輩,齊兄弟,你們武功如此高明,怎么不去大都,一刀將那韃子皇帝砍了。豈不是一勞永逸?如此咱們攻城略地,到處合縱連橫,真不知有多辛苦。”
張松溪笑道:“齊兄弟是千金之體,肩上擔負著驅虜復國的重任,豈能效那博浪之一擊,冒這等風險。況且這蒙元皇帝昏庸無道,正是咱們大大的幫手,豈可殺他?”
朱雄奇怪道:““韃子皇帝昏庸無道,害苦了老百姓,怎么反而是咱們大大的幫手?”
張松溪道:“朱兄弟有所不知,韃子皇帝任用番僧,朝政。又命賈魯開掘黃河,勞民傷財,弄得天怒人怨。咱們近年來打得韃子落花流水,你道咱們這武林之士,當真打得過縱橫天下的蒙古精兵么?只因這胡涂皇帝不用好官。汝陽王善能用兵,韃子皇帝偏生處處防他,事事掣肘,生怕他立功太大,搶了他的皇位,因此不斷削減他兵權。而王保保也與太子結黨,不伺候朝廷,他眼下只能盡派些只會吹牛拍馬的酒囊飯袋來領兵。蒙古兵再會打仗,也給這些混蛋將軍害死了。這韃子皇帝,可不是咱們的大幫手么?”
這番話只聽得孫瑞來、沙真子連連點頭稱是。
張松溪又道:“咱們若是殺了韃子皇帝。這皇太子倒是個厲害角色,他屬下王保保善能用兵,咱們漢人將領無一人能敵,到時候豈不是糟糕透頂?”
齊御風聽到這話,不禁嘆息一聲,搖頭道:“可惜了傅友德將軍,卻投靠了朱元璋,不能一展抱負,此番白茶夫人事畢,咱們就進攻大都,恢復漢室江山。”
張松溪聽到這話,不禁一愣道:“齊兄弟可是要直攻大都?”
齊御風不去看他,只是點頭道:“不錯。”
張松溪皺眉道:“可是若你與元廷兩敗俱傷,豈不是便宜了旁人?”
齊御風道:“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
張松溪盯著他的面孔,悠悠道:“疆兵以足食為本,攘外以安內為先。”
齊御風搖搖頭,拱手道:“京觀未筑,燕然難復。四夷不寧,漢家何顧。張前輩好意心領,我意已決,必以驅除韃虜為先。”
張松溪聽他說得決絕,臉色微變,點點頭,便就此不再多談。
一行人又行幾日,一路之上,鮮花繁盛,處處春光,不一日深入云南境內,來到一處市鎮,尋了一處客棧歇息,齊御風與蕾拉閑來無事,便去街上游玩,走到一處,齊御風突然心有所感,問道:“蕾拉,你覺得武當山的張前輩如何?”
蕾拉相貌特異,此時卻蓋著頭巾,她轉過臉來,淺笑盈盈,顰著好看的眉毛,輕聲道:“我覺得你們中原之中的武功,共分為兩種,一種是內剛外柔,一種是外剛內柔,張前輩是第一種,你卻是第二種。”
齊御風微微一怔,但隨即醒悟過來,他對亦思巴奚手段殘忍,但對于國人,卻寬仁備至,而依據張松溪所想,卻幾乎一視同仁,反而對其他義軍更為警惕一些,而對元朝廷,倒有些寬容,
當即點頭道:“不錯,你說的很有道理。”
蕾拉看著齊御風,突然輕聲道:“你當真那么恨我們這些外國人么?中國土地這么大,領土這么富庶,無論是色目人、蒙古人還是漢人,無論是明教徒、阿薩辛、還是大食教眾,大家開開心心的一起生活,難道不好么?”
齊御風搖頭道:“大食教眾與咱們不同,一旦他們在一個地方扎下根基,起初會與人和善,低調,遵守法紀,可一旦站住腳,便會到處欺行霸市,橫行不法,我中華一向以開放包容,兼容并蓄而著稱,接納各個民族與宗教,可他們的圈子,卻是針插不進,除非我們也皈依了他們。”
“若是再過幾十年,你就會發現。這世上有了他們,就會越來越亂,到處烏煙瘴氣,砍殺不斷,我們這些與人為善的老百姓。也要無時無刻不生活在他們威脅的陰影之中,在驚恐中度日,或者只能背井離鄉,將土地讓給他們。”
蕾拉面色略有些驚恐,說道:“那對他們行為嚴加約束,不行么?”
齊御風搖頭道:“他們教義之中。迎合了人性邪惡之處,不種地,不生產,不與外人通婚,交往,就如同瘟疫一般。不斷擴散,譬如你們波斯國,原本是個文明之國,無論天文歷法、醫學算數,俱有很高造詣,與我國東西方交相輝映,可是如今。不也是泯滅至此,只剩下荒野之中的石柱了么??”
蕾拉聽到這里,不由得低低一嘆,不再說話。
兩人來到城邊,見到這座城池之中,依然有蒙元兵士耀武揚威,蒙古人和色目人對待漢人、南人的奴隸,如同對待牛馬牲畜一般,不由得心中嘆息。
兩人步行走出郊外,齊御風眼見穆穆春山。娓娓湖澤,蕩蕩江水,正是一年好景,不由得長吟道:“算繁華千載,長埋碧血;英雄此際。初試鋒芒。雜虜欺山,妖骸禍水,瀟湘羞污半面妝。誰共我,舞倚天長劍,掃此荒唐!”
彈指之間,眾人一行已來到玉溪境內,尋了路徑,直奔白茶山莊,未曾入山,便看見一道溪水,如長虹臥波,幾于騰空直上,山下一處小潭,赤水清澈明凈,,聚為一泓,清可鑒發,無數游魚,搖尾相戲。池旁斑駁的樹影清晰如畫地印在池中;微風吹來,則漣漪輕蕩,樹影碎散,魚群晃動,別有佳趣。有池子四周,設有欄桿。
而往上看,山巖峭壁聳峙,層巒疊嶂。沿著池畔臺階拾級而上,在險峻的林壑之巔,建有樓臺亭閣,雕梁畫棟,高高的山尖巍峨矗立,直插云霄。
眾人行了一會兒,從山上向下看去,只覺得眾山皆小,翡翠般的玉溪壩子,可盡收眼底。遠處山川,連綿不絕,此起彼伏;星羅棋布的村舍,縷縷炊煙,裊裊升起。視近處,龍池周圍,古木參天,郁郁蔥蔥,鳥語花香,林濤陣陣。
當即不由得都心想,這白茶夫人倒是個妙人,居然居住在這等神仙的所在。
進山再行,一路之上,有無數巨松拔地而起,蒼勁挺拔,高達十數丈,而在山上,也不時有點點池水,點綴其中,水面寬闊,碧波如玉,更有坡坡桃林,處處綠蔭。
當即眾人走在這蜿蜒曲折,舒緩纏綿的小路之上,心中都不由得為之一暢,再往上行至山頂,突然豁然開朗,兩山之間砌著一道長石壩,攔住了一道清泉,形成了一灣池水,高山出平湖,湖水清澈碧綠,似一塊巨大的翡翠,山風陣陣,波光粼粼,疑為瑤琳仙境。四面群山如聚,樹木蔥蘢,青松古柏,生意盎然,無論從那個方向看過去,均如巨幅山水畫卷,景色秀美絕倫。
當即張松溪不由得點頭道:“看來這里便是白茶山莊了。”
齊御風放眼過去,但見那山莊之上,本來清幽雅靜,但此時前院后院,左廂右廂,到處都擠滿了各路英雄好漢。
這些人看似武功不低,一個個吆喝來去,各自攀談,卻是未曾見得到那個是主人。
正當此時,突然有兩名小廝上前接待,其先一名綠衣童子,上前拱手問道:“不知是哪里來的貴客,可曾帶得試劍囊?”
張松溪面對著兩名不過十幾歲的童子,卻也恭恭敬敬,以平禮回敬,說道:“在下武當張松溪,這幾位是在下的好友。”
他這平平淡淡的話音一出,登時群雄卻不由得猛然停頓了一下,都轉過頭來,盯視著張松溪,他此時大名遠播天下,任江湖上再閉塞之人,也知道武當七俠的名頭,可是見過這武當七俠的,卻并不是很多。
當即有人便低聲道:“武當派張四俠來了,那好極了。”言語中似乎大有欣慰之意。
而有人卻搖搖頭,嘆口氣,心道:“這武當七俠,但出來一位,都抵得上咱們全派人手,他既然來了,咱們還有什么盼頭。糟糕至極,糟糕至極。”
那綠衣童子聽說眼前之人,居然是威名赫赫的武當人物,當即俯身拜倒,上前大禮參拜。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說道:“童子綠珠,拜見張四俠。”
張松溪本擬他欲拜倒之際,便伸手攙扶而起,而那童子說拜就拜,動靜極為干脆。而動靜之機,身上似乎別負著一門奇異的武功,當即他便不做聲,只是拱手為禮。
那綠珠給張松溪見過大禮,又道:“本來張前輩的客人,在下絕不敢攔。不過主人吩咐,除了江湖上六大門派之外,其他幫派各人,均要持試劍囊才能入莊,請恕小人無禮之罪。”
齊御風原本不擬暴露身份,聽到這話,眼見周圍眾人。都疑惑的打量自己,心中揣測這個與武當張四俠為友的年輕人究竟是誰,知道自己也勢必難以隱瞞太久,便上前一步道:“在下齊御風,煩請拜見你家主人,究竟讓不讓我來參會,若他答應,我便前往,若不答應,我便打道回府。”
那綠珠和身邊藍衣少年。聽到這話,不由得“啊”一聲,向后退了一步,驚問道:“你,你是武威王?”
齊御風點點頭。說道:“不錯。”
綠珠聽到這話,當即施禮道:“小人這就回稟主人,向他請示。”
齊御風微微點了點頭,綠珠當即轉頭向后宅奔去,一邊留下藍衣童子,請幾位坐在石椅上,奉上茶點。
齊御風轉過頭去,但見這山莊房舍,都依著層次構造于懸巖之上,亭臺樓閣,一應俱全,中有石磴曲徑,其間樹繞枝橫,綠蔭匝蓋,各種禽鳥飛鳴其中,而身畔水池,微風輕拂,水光瀲滟,波光粼粼,當真令人心曠神怡。
當即不由得暗贊了一聲,與張松溪、蕾拉等人吃了一口茶。
正在這時,突然有一人大聲道:“那娃娃,為什么他們有茶,我們卻沒茶?”
那藍衣童子甚是靦腆,當即起身解釋道:“這幾位是武當山的貴客,主人吩咐過的。”
那人自人群之中,站出身形,卻是個胖大的禿頭,約莫有三四十歲,但見他腰板挺直,精神矍鑠,大聲喝道:“武當山胡吹大氣,有什么了不起,那張三豐老的半截入土,還沒死么?”
張松溪聽到這話,陡然面色一沉,他生平最為敬重師傅,一旦有人說師傅壞話,心中便極為不滿,可是如今這里在場武當只他一人,卻又不能失了禮數,以大欺小,當即便不理睬。
那人又上前一步,冷眼看著齊御風,笑道:“武威王好大的名頭,我當還是有三頭六臂呢,原來卻是個乳臭未干的娃娃。”
齊御風一手斟茶,側頭看他一眼,也不說話,長劍唰一下如雪出鞘,光亮映日,但見光華繚繞,風星馳電走,耀目生輝,化成一道白光,繞了那人一圈,然后瞬息入鞘,在場之人,除了張松溪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出他如何出招,如何收招。
但見一陣微風吹過,那口出狂言之人,上身衣衫,此時已經寸寸斷裂,從身上吹落下來,化成一地碎屑,只露出兩個碩大的胸脯,和一個大鍋般的肚腩。
那禿頭登時一驚,摸摸腦袋,卻原來一抹剛長出來的頭發連同眉毛,卻也被齊御風剃了個干凈,當即他不由得面色通紅,轉身便要離去。
他剛一轉身,卻見那藍衣童子站在身前,似乎有些手足無措,當即心中大怒道:“走開!”上前一推。
那童子倒退一步,倉惶道:“是,是…”但腳步卻不移動,似乎不知如何是好一般。
此時齊御風斟畢了一碗茶,遞給張松溪,回頭對著那禿頭道:“且慢,我何曾叫你走了?”
禿頭轉頭怒道:“你是天下有名的反王,勢力何等強大,難道今日還想以多欺少,以大壓小不成?”
眾人聽到這句話,心中不由得暗暗尋思,這齊御風當年一劍橫掃十八羅漢,殺了無數江湖好手,,此時武林已然轟然傳遍,都知道西涼道上出了個少年高手,無論老幼,都已經不將他視為一名少年,而是一代宗主身份,幾乎與各武林門派齊名,而眼下他既然又揭竿而起,有王位在身,生擒了天竺僧人跋陀云,伽璽真,后來更是以一身之力,收服吐蕃,更是沒人能視他為少年小孩,都以平禮視之。這人主動挑釁不成,居然還說下這等話,當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齊御風聽到這句話,卻微微一笑道:“少林派乃是武林泰山北斗,我區區一個小子,怎么能說得上是以大欺小?”
他這一句話說出,眾人當即不由得驚異無比,任誰都沒想到,這俗家打扮的禿頭,居然是少林寺的僧人?
眾人抬眼望去,卻見那人本來留有短發,毛茸茸的頭上,此時已經光亮無比,仿佛打過蠟一般,上面戒疤清清楚楚,卻當真是一個和尚。
那禿頭眼見齊御風識破了自己行藏,不由得支支吾吾,搖頭道:“我雖是和尚,卻不是嵩山少林寺的,齊御風,你賢明遠播,沒想到…”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突然齊御風抬眼一瞪,一道目光如冷電一般向他射來,登時這和尚只覺得一股無堅不摧的真氣漫過,登時便無可施力,說不出話來。
齊御風一邊又斟了一杯茶水,一邊慢條斯理道:“西域少林,難道便不是少林,當年的苦慧大師,何曾被開除了少林門戶?”
他目光一收,那和尚便覺得那股束縛自己的力道漸漸減緩,仿佛逐漸能呼吸開來,他向以巧言善變為能,當即張口便道:“我…”
他一個字尚未說完,卻見齊御風又轉過頭來,目光看似平和,但其中冷峻如冰,如同要殺人一般,他只覺得自己登時便如同被一張漁網捆縛起來了一般,再一次呼吸不暢,說不出話來。
齊御風冷哼一聲道:“這等小角色,也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空法和尚,你來了沒有?”
他一句話說完,那和尚登時氣息一松,便緩緩坐倒在地,雖然齊御風只是以波斯秘法,用精神之力,震懾于他,可兩人功力相差實在太遠,他如此兩次之后,便已經大傷元氣,當即汗水淋漓,雙膝酸軟,他此時盡管能聽到齊御風說話,卻渾然不能答應,只是不住喘氣,雖然這山上涼爽宜人,他額頭汗水。卻如同夏日在太陽底下干了一天的活計的農夫一般。
齊御風問過兩聲,卻無人回應,當即不由得搖頭嘆息道:“看來今日無人替你出頭了。”說罷示意一邊朱雄一眼。
朱雄放下茶杯,笑嘻嘻的唱道:“今日天晴碧波高,玉溪江畔茶香飄。”他上前一把,將那胖大的和尚抓起,舉重若輕,便如同那和尚只有一身皮囊一般。
眾人眼見這齊御風身邊隨便一個少年都有這般大力氣,不禁暗暗驚異,他們卻有所不知,這朱雄修習過齊御風所傳的大光明神功,功力增長迅猛無比,而他心思單純,這幾年又在戰火之中飽經歷練,更學了不少波斯武學之中激發人體極限,積蓄勁力,牽引挪移敵勁,借力打力之法,便是當世武林高手之中,也未必有幾人比他一身力氣更大。
但見他一撈之后,隨手拎到面前看了看,他這一掌握住那人身后要穴,便是那和尚有心反抗,卻也是渾身酸軟,不能自己。
朱雄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今日天晴碧波高,玉溪江畔茶香飄。有些高手聞風遁…”正在這時,突然見他隨手一甩,登時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將那禿頭丟進了池水之中。
接著他拍拍手,哈哈大笑的念出最后一句,道:“大爺管扔不管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