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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移鋒橫云驚電起

  丹誡這一掌,拍中了波巴拉杰后心,登時便竭盡全力之勁,將掌力不絕地催送過來,見他臉白如紙,嘴角卻帶著一絲獰笑。

  只見波巴拉杰中了這一掌,猛然身形一抖,丹誡心中喜悅,知道一掌見功,手心登時又綻起一絲剛勁,但這一掌觸及波巴拉杰身體,卻好似打在了千載寒冰之上,只覺得波巴拉杰的身子又硬又冰,好似不似活人一般,這一掌竟然拍擊不進。

  他大吃一驚,身形飛退,卻見那波巴拉杰左手揮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身材高大,那丹誡身形卻矮小,這拎起來一抖,如同拎一只野獸一般,登時將他全身骨架抖散,再也發不出半點力氣。

  身邊丹典、丹授兩人眼見如此,大吃一驚,正要上前相救,卻聽得波巴拉杰暴喝一聲,身形飛快退后一丈,抬手道:“慢!你瞧這是什么掌法?”

  那兩人一呆,看見波巴拉杰慢慢放下了丹誡,反手撕下了一塊背心上的袈裟,露出皮肉來,緩緩轉身,兩人上前一看,不禁怔怔發愣,只見那一道掌印青紫,印在波巴拉杰的后背之上,就算波巴拉杰武功通玄,竟然也凹陷了半寸,清晰可見,五指分明,這等武功卻是他密宗所無,當即兩人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一同看向了丹誡。

  齊御風站在遠處,看到這掌印,猛然想起前幾日在森林之中,那空法和尚所用的掌功,當即破口叫道:“這是金剛門的‘金剛般若掌’!”

  丹典聽到這話。不禁轉頭怒道:“你一個小娃娃,懂什么。不要亂說。”這金剛門乃是邪派,與武林同道之中敵人甚多。他們要是惹上這金剛門,勢必與中原武林和明教為敵,是以就算是噶當派也不敢惹下這個麻煩。

  波巴拉杰手中拎著丹誡,卻冷哼一聲道:“是與不是,叫他自己來說。”

  卻見丹誡面色蒼白,冷哼一聲道:“是又怎樣?這金剛般若掌出自中原武學,我從少林寺高僧手中學來,不成么?”

  波巴拉杰道:“這金剛般若掌法傳入西域,已經幾百年的時光。少林寺有少林寺的練法,金剛門卻有金剛門的修行,兩者又怎可混而為一,在場這許多高手在場,只要有人看出我這掌跡是少林一路的武功,我今日便無話可說。”

  丹誡仰天哈哈笑道:“就算是金剛門又怎樣,我使他們的武功打你,怎么,你不服氣么?”

  波巴拉杰冷聲道:“怕的就是你未必只是學了他們的武功。而是被人用武功收買,壞我吐蕃大計,說,你收了宣政院和達花魯赤多少好處。才使我們自相挑撥?”他身材魁梧,一把白須隨風飛舞,四顧群雄。雙目炯炯有神,形相威嚴。

  丹誡看到他目露兇光。心中不由得一緊,急忙道:“我沒。我怎么能…?”

  一邊丹典和丹授聽到這話,不禁面色一怔,心道這漢人到了卓千寺的消息,卻是是丹誡傳回來的風聲,他二人以吐蕃為重,才同意他一并上山,來找波巴拉杰發難,卻不知他其中有什么貓膩,當即兩人心中忐忑,也不替他求情,不約而同對視一眼,低頭沉默了起來。

  波巴拉杰眼見他氣勢已經壓過了丹誡一頭,當即緩聲道:“此番西涼軍前來,乃是與我等通商議和,交易鐵器、黑茶,并非征兵納糧,你雖然散布了謠言,有過在先,但你今日若說出幕后指使,我也不怪你。”

  波巴拉杰在西域幾乎猶如中原武林之中張三豐的地位,可以稱之為佛教界與武術界的盟主宗師,他這一句話說出,斷然說不殺便是不殺,自然不能反悔,那丹誡聽到這話,不由得便心中一松,身邊丹典和丹授,也是同時舒了一口氣。

  波巴拉杰聲若洪鐘,叫道:“索瓊大師,朗日塘巴大師、宗喀巴、拉康你四人為我作證。”

  這三人之中,索瓊大師,朗日塘巴大師乃是寧瑪派的坐鎮高僧,而宗喀巴為一代宗祖,地位與其相當,拉康更是認定的下任薩迦派法王,這吐蕃五派之中,若有三派作證,這丹誡今日便必然死不了。

  這四人聽到這話,都點了點頭,上前走了幾步,站在波巴拉杰身旁,丹誡眼見到吐蕃高手盡皆守護在自己身邊,當即心中安定,點頭道:“大師吩咐,自當遵命,我這消息確實是一位金剛門的僧人傳來的,不過他卻也是…”

  他說到一半,突然眼見波巴拉杰身形一閃,躥到了他的身前,猛然身軀一震,軟軟坐在地上。

  登時眾僧人心中一驚,都叫道:“波巴拉杰…”

  波巴拉杰手一揮,一掌拍擊在自己胸口之上,登時手中一道白光閃爍,一道冰雪凝結成團,護住了心脈,他雖然以無上神功凝出寒霜,但這一招之后,臉色卻也登時一片蒼白。

  齊御風眼見這般驚變,陡然一驚,他目光敏銳,眼看那一道寒光閃過,細如牛毛,若非此時生變,就連他或許也都錯過了,以為只是灰塵在日光下泛射出一絲光亮而已,此時抬頭望去,卻見那一道寒光乃是從一群中原打扮的人群之中發出,那其中有人俗家打扮,有人扮作老道,和尚,還有人臭烘烘的,一身花子打扮,一時之間卻也難以分清到底是誰所發。

  達斯坦搶先一步,抓住波巴拉杰的手腕,卻覺得脈搏微弱,幾不可聞,當即一撕他衣襟,卻發現他胸口之上,有一個針尖般大小的黑點,竟然是中了絕毒的暗器。

  當即他大聲喝道:“各位英雄明鑒,波巴拉杰大師中了絕毒暗器,這等陰毒之人,不過是想讓丹誡說出他心中所想而已。”

  一邊眾人登時大加嘩然。本來眾人上山之時,都是團結一致。一心來找這位波巴拉杰大師的麻煩,可是眼見他武功通神。人又慈悲,不由得同心佩服,而且似乎其中還有什么曲折,漢人們自是無關緊要,但吐蕃人卻人人心中焦急,心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害了我等?

  一邊拉康突然搶上一步,大聲道:“這番我與波巴拉杰大師下山,就是為了此事,蒙元宣政院陰謀要驅我等吐蕃人為奴。為他拿下西康,四川,是以散布謠言,說波巴拉杰大師要出賣了吐蕃,眼下這宣政院總制院使桑哥的書信在此,大家盡可一觀。”

  說罷他從口袋之中,拿出一沓書信,交給索瓊大師,朗日塘巴大師與丹典等人。這幾人接了書信,都點了點頭,卻沒一個人拆看,心說波巴拉杰做事。一向是謀定而動,三思后行,他說這宣政院有干系。那定然假不了,不過這蒙元設在吐蕃的宣政院。此時早已勢微,若無武林高人在其中攪合。卻斷然不能聯絡上三派之人,同上卓千寺,鬧出這等洋相。

  拉康發放完書信之后,便站在波巴拉杰大師面前,為他抵擋住可能的暗算,背對著丹誡道:“丹誡大師,你可以說了。”

  丹誡此時耳中轟鳴,目瞪口呆,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舔了舔嘴唇道:“是…”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突然只聽得“嗖”“嗖”二聲,破空之聲大作,竟然有兩枚念珠般大小的圓球疾射而至,打向眾人,達斯坦一見不好,當即猛然使勁全身力氣,朝天空推出兩掌,只聽得嘭嘭兩響,兩枚念珠炸上天空,燃燒成好大一個火球。

  這一下奇變猶如晴空打了個焦雷,群雄中不乏見多識廣之士,可是誰也沒見過如此迅速厲害的暗器。

  齊御風剛要發聲,卻聽得拉康道:“是霹靂雷火彈,大家閃開!”

  齊御風心道,他怎么知道這玩意兒,隨后一想,他聽從那周顛說過,這物本來出自西域大食國,所以吐蕃人知道,也不算稀奇。

  正自他盯住了那投擲雷火彈之人的時候,卻見一名灰袍番僧,早已長身而起,形如一條灰龍,襲向了一名乞丐,兩人各自揮舞手中兵刃,只見寒光疾射,冷氣森森,卻早已戰成了一團。

  當即齊御風不禁尋思,這今日武功出奇的藏僧已經見得夠多了,這么這里又冒出一個?他但見此人手中一條金剛杵上下翻飛,聲若龍吟,疾如電掣,那對面的乞丐劍光在他腳底下一掠而過,不由得微微“噫”了一聲,心道這人武功好高,卻不知道是藏密之中那一個門派的。

  拉康站在當場,叫道:“三叔,將他擒下來!”

  齊御風這才醒悟,原來薩迦派有一人名叫羅索嘉措,先前薩迦法王也曾經跟他提過的,文采武功,俱為上乘,說是薩迦派的法王人選,只不過后來來的卻是叫拉康的這位青年。

  這薩迦法王對他來說也無非是一個招牌,于是他頭腦之中,便自動將這人略過了,想不到今日這聚會之上,這羅索嘉措,竟然不聲不響,第一個找到了敵人。

  當即但見那乞丐已憑空拔起數尺,一招之間,分刺敵人三大命門要穴,齊御風眼見他這一劍,陡然驚訝道:“段家劍法?”

  他當即再不顧得他人,拔劍上前,就要與羅索嘉措一同將這人拿下,他這一劍既出,劍光沖天而起,威勢赫赫,卻見那人輕輕一轉,斜飛向一邊樹林之中,陡然喝道:“齊御風,你看這是誰?”

  齊御風抬眼一看,卻見他手中擒著一人,身穿一身破爛的灰色布衣,滿頭滿臉都是泥土灰塵,污穢之極,臉色蒼白,約莫十六七歲年紀,眉彎嘴小,正帶著一雙失神的眼睛,呆呆的望著自己。

  不是段薔奴,更是何人?

  當即他不由得破口道:“段子羽,你擒你的侄女防身,不害臊么?”

  那人在臉上輕輕一抹,揭去一片浮泥,搖頭道:“齊御風,一年不見,想不到你武功進步竟然如此神速?”

  他上下打量齊御風幾眼,不由得厭惡道:“你這小子,究竟有什么好?居然有這許多人幫你。還霸占了西涼一州,當起了武威王。今番若不是你。我吐蕃大業早定,你壞我大事要壞到什么時候?”

  齊御風眼見他一手持著長劍。逼在段薔奴白嫩的脖頸之上,一時不由得氣極道:“你知道個毛,你個沒卵子的玩意兒,有種就與我單挑一決生死!夾持女人,算什么本事?”

  段子羽冷笑道:“你當我不敢么?”

  他這一年來暗中打探那使劍少年的來歷,早已對齊御風一切盡行知曉,見齊御風這一年來春風得意,早就惱怒異常,當即一手抓住段薔奴脖頸。單手一劈,便朝著齊御風打去。

  這一年之中,他武功也有不少奇遇,遠比先前高明數倍,當即他鼓起勇力,大喝一聲,將全身功力運于掌上,排山倒海般地直劈過去,自信這一掌。定然能將這礙眼的小子,劈成兩半。

  齊御風一邊說話,一邊試探著向前走去,眼見他這一下突如其來。對自己忽施襲擊,但他內功之深,遠遠勝過先前數倍。當即也同樣一掌,后發先至。只聽得兩人交掌,“啪”一聲輕響。齊御風這一掌其軟如綿,其堅勝鐵,那段子羽猛然心頭如同被一柄大錘敲擊了一般,瞪著眼珠道:“你…”

  他原本以為以自己之長,攻對方之短,原本自己內功就比這小子精深不少,此時功力更勝上往昔,怎么也不至于輸招,卻不了齊御風內力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催發而至,他只說了這一個字,登時真氣一泄,便噴出幾口鮮血,身形萎頓了下來。

  齊御風眼見他身軀一陣,急忙移形換位,上前一步,劈頭朝著他面門就是一拳,那段子羽不敢再擋,身形飛退,齊御風手一搭,一把抓過他的肩膀,略一用力,將段薔奴卸下,但見段子羽卻還是如兔子一般,接連跳躍幾下,飛躍在了幾十丈開外。

  齊御風救下段薔奴,冷眼看了段子羽逃竄的方向,知道這廝狡兔三窟,此時追之,未免有什么埋伏。

  當即他思忖片刻,回首看著眾人朗聲道:“今日之事,已經明了,都是這賊子所為,此人乃是大理段家的叛徒,約同金剛門行事,今日全是…誤會一場,大家罷斗如何?”

  他心中只道,若是往日脾氣,這山上至少有一半的人心術不正,不能留下性命,不過眼下吐蕃紛亂,卻還是要以懷柔為主,才能安定人心,收服吐蕃,以為己用。

  齊御風看了一眼眾僧人,又道:“我西涼若與吐蕃聯盟,當公平交易,絕不納貢,今生今世不征吐蕃一兵一卒,但凡吐蕃有他人垂涎,我西涼為其平定之,有違此誓,便如此樹。”

  他一抬劍,指向旁邊一顆參天大樹,大伙見到那大樹根莖如同磨盤般粗細,根深葉茂,不禁心道,這大樹活得可是挺好的。

  但見齊御風突然一躍,躍上樹巔,接著如一條長龍一般倒懸而下,浸沒在樹葉當中,正值諸人皆納悶之時,突然只聽得一聲炸雷般的響聲,但見那大樹從中間崩裂,頃刻四分五裂,飛上天際,如同煙花散落一般,原來齊御風卻不知什么時候,竟然鉆進了樹干之中,運掌力將這大樹迸開。

  這功力一現,眾人不由得都吃了一驚,心道這人年紀輕輕,怎么功力如此高深,這等內功,恐怕也只有波巴拉杰大師能與其相提并論。

  卻見齊御風陡然發聲長嘯,手起劍落,左刺兩劍,有刺兩劍,中間又疾刺一劍,出手五招,用了五種不同的劍法,式式不同,眾人看得目眩心馳,不由得齊聲大叫一聲:“好!”

  卻見齊御風劍光橫空一掠,劍鋒自左而右,中途一變,劍勢陡然逆轉,出手如此之快,而竟能使劍勢隨心轉換,這等劍術,在場之人,卻是無一能及。

  那幾派的大師,法王,更是心中詫異,心道這少年如此劍法,我等若不同意他入主吐蕃,他要是偷偷殺了我們,豈不是跟殺雞宰羊一般容易?

  而后卻見齊御風一聲長嘯,身劍合一,來得有如駭電奔雷,輕靈處又似行云流水。劍光四展,有如水銀瀉地,花雨繽紛,只見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但見這一名少年在劍光之中飄來晃去,有如一葉輕舟,在狂濤駭浪之中掙扎。身法越展越快,不一一會只見寒光一片,綢帶飄飄,已分不出人影,劍影。

  但見劍氣繚繞,人影幢幢,此去彼來,眼花鐐亂。他一個人使劍,卻如數十百人相斗一般!

  等到齊御風落地,眾人抬頭見之,不禁心下驚惶,但見那顆大樹此時已經整整齊齊,碼成了一座柴堆,俱成一尺多長的短木,堆放成一堆,嚴嚴整整,任誰也想不到,這居然是一個少年,一口氣一呵而成,而不是數個樵夫辛勞幾天的結果。

  達斯坦也是心中一凜然,心道這齊御風的劍法之能,我原本就以為極高,卻沒想到他當真發起狂來,卻比我想象的更要厲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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