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御風陡見兩人齊齊攻來,陡然在大雨中一聲長嘯,勁貫足尖,如玉龍倒懸,飛射而退,繼而在半空劃了個弧形,翩然落在地上。
那兩人在空中飛掠,如同兩只大鳥般,同齊同落,一人以右手食指點穴,快若疾如閃電,但著指之處,卻分毫不差;一人則以雄渾掌力,單掌襲來,那掌風破空而至,登時在雨中掀起了一陣洶涌澎湃的浪潮之聲。
齊御風方才看他二人交手,雖然快如電閃,片刻既分,但來來回回,卻也有二十多招,這兩人技藝,在他眼里,比之段思邪等人,可強上實在太多,幾乎每一人都可堪與自己伯仲之間。
他一直在默想其中精細微妙之處,此時眼見那黑衣人一掌襲來,直有震天撼地之威,心念一動,忙身子急沉,右腳踏實,左腳踏虛,運起太極拳中的“擠”字訣,粘連粘隨,右掌已搭住他左腕,橫勁發出。
太極拳中,掌心由內向外纏絲稱為掤勁,若掌心由外向內纏絲則稱為捋勁,若雙手同時將掤勁交叉向外掤出,則稱為擠勁。
太極拳十三式打手歌有云:掤捋擠按須認真,上下相隨人難近,任他巨力來打我,牽動四兩撥千斤,引進落空合即出,跟隨沾粘不丟頂。
齊御風這套拳法經年累月,練得已不能再練,其中訣竅,自然也是通得不能再通,他這一捋、一擠,手不掛力。以腰帶腕,腰胯旋轉。軌跡處處成圓,自信即使趙半山在世,也難以挑出半點瑕疵。
當即他引著那老者凌厲的一掌,向后一捋一擠,那老者只覺得他手中似空非空,欲抓卻未抓自己的手,但自己卻身不由主的想要向旁出一歪,不由得一聲驚噫。但他內力雄渾,臂上之力何止千斤,當即凝力一顫,齊御風手上一抖,便再也抓之不住,一股強悍至極的內力傳來,只覺得心口一甜。幾欲吐血。
所謂太極之妙,自來以“四兩撥千斤”為最,但敵人之力倘若并非千斤,而是萬斤,億斤,所謂以力證道。以拙破巧,自然便破之不得,齊御風太極雖妙,但這老者一身內力修為固深,而膂力健旺。遠勝常人十倍,齊御風一招無功。當即吃了暗虧。
齊御風只覺得那老者內力彈出,雙掌發麻,此時身后那白衣人一指已至,悄然無聲的向他小腹打來,他強抑胸口淤血,急忙轉身卸勁,運起紫霞神功,單足點地,飛騰在空,滴溜溜轉了兩個圈子,又躥出兩丈之外,才算安心。
當即他“哇”一口吐出鮮血,胸懷略暢,心下卻暗暗懊悔,心道方才能接他兩人一人一掌,固然是占了降龍十八掌的便宜之故,但兩人心懷鬼胎,互相加以防備,未盡全功,卻也是原因之一,自己這一下想要使些巧門道,卻太過大意了些。
他抬首見兩人如狂鷹疾舞,又一次猛攻而至,當即丹田吐氣,雙掌在空中一兜,一推,登時將空中的瓢潑大雨,急向兩人推去。
那千顆雨點,大如珍珠、中如黃豆,小如寒芒,被他凌厲的勁風挾著,便也同鐵菩提、飛蝗石等金鐵打造的暗器差不多,那兩人聽得風聲呼嘯,識得厲害,當即也側頭避讓,免得損及眼睛面孔,不過即使如此,也還有數十顆打在兩人身上,也是隱隱生疼。
那老者心道,這小子看骨骼才多大年紀,怎么練得如此深厚的內力,倘若再過幾年,豈不是又是一個張無忌?
他心中如此之想,陡然發起狠來,不再無謂試探,突然身形躍起,一掌從半空中擊下,這一掌他手臂微曲,留有后招,一掌之內共分為五股力道,三道外鑠,二往內收,忽正忽歪,運轉如飛,形成一個急轉的漩渦,可覆蓋四野,隨時進擊,齊御風斷然無可逃脫。
而于此同時,那白衣人也陡然提快,身如飛箭,一指前探,若有若無,混不知要要擊向何方。
齊御風冷眼看去,心道,這白衣人輕身功夫,比之這老者卻要強得多了,只不過卻一直藏拙,不肯賣力。
他見這兩人掌力指法襲近,急向外逃,卻不料那老者掌法綿密,陡然轉了個圈,從側面襲來,而于此同時,白衣人一指也伸向了他的腰眼之處,左手食指微微彎曲,不斷繞著圈子,以防著齊御風后招。
此時四面八方,俱被他二人勁風遮住,這兩人真力源源催出,俱運出十成功夫,便如同一座大湖蓄滿了洪水,只待擊到對手身上,便要猛然湖堤崩決,洪水急沖而出,任憑任何一招如果齊御風受得實了,都不免被兩人源源不斷的后招擊中,落得骨斷筋折,立時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而這兩人此時福至心靈,配合無間,居然同時蓋住四方與天空,齊御風想要逃出升天,可是千難萬難。
至此危機時刻,齊御風突然就地一滾,腳下蹬起,身體便如彈簧機括一般,陡然平平從那黑衣人胯下躥出,那黑衣老者內功外功俱臻登峰造極之境,但他雖然眼明手快,卻也料不得一人武功如此高強,足以雄霸一方,居然還能使出這種不知廉恥的怪招,他微微一怔,隨手一撈,卻也只拂到了齊御風一絲衣角而已。
若論方寸之間,閃轉騰挪,如花蝶飛舞般進退趨微的輕功而言,齊御風并不為佳,但他仗著一口真氣十足,強運“飛天神行”這等精妙輕功,卻也如魚得水,他這一下死里逃生,不由得心中大驚,當即他趴在地上,未及站起,便反身拔劍,向后刺去。
那一黑一白正待撲過來一掌結果他的性命,卻不料他俯臥在地,反手卻陡然亮出這般白森森的光芒神劍。直如將天空中的閃電擎在了手中一般。
此時曠野凄寂,黑月無光。四下渾濁不堪,像潑翻了的巨大的墨池,這長劍現身,登時周圍亮如白晝,兩人久已習慣了暗夜微光,此時見到這般耀目刺眼的光芒,不由得心生不適,微微瞇了咪眼。
就在那一瞬之間。齊御風長劍一抖,一道劍光明耀熾烈,縱橫繚繞,如萬點玉瓊寒星,絢爛綻放,在他身后激蕩開來,那黑衣老者奔到他身后。剛一伸手,便急縮而回,只覺得手上一涼,卻已經在無聲無息之間,沒了兩根指頭。
那白衣人見之也驀然驚恐,抓出一只判官筆。單手一打,刺向齊御風后心。
齊御風單膝跪地,聽得身后嗤嗤風響,來不及回頭,聽聲辨位。長劍一挑一撥,便刺在那人手腕之上。判官筆“當啷”一聲落地,那白衣人的手背,也是鮮血涔涔,被他劃了一道,幸而他手上功夫靈巧,縮手及時,才未遇到斷掌之禍。
那白衣人見判官筆落地,臉色霎時蒼白無比,他獰視齊御風一眼,突然雙掌翻飛,從袖口中掏出無數暗器,劈哩啪啦,射向齊御風。
齊御風聽的風響,使一招“破箭式”攔住數十朵暗器,繼而劈哩啪啦的原樣打回,那白衣人呆了一呆,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見,接著未及剎那,他突然之間倒退丈余,一轉身,起躍幾下,已在數丈之外。
齊御風見那黑衣老者并無進擊之意,這才有暇轉身,緩緩站起,背靠大樹,橫劍當胸,心情這才平復了些。
他原本依照段思邪武功見識,對現世已經初有了解,自信二張之下,自己絕對罕逢敵手,卻不料今日這兩人,就教自己險些吃了大虧,非得拔劍方可。
那老者見他轉過身來,微微哼了一聲,口中叫道:“小子,接招!”說罷不知道從何處拎起一根細桿鐵杖,勁力至猛至剛,呼呼風響,便朝著齊御風砸來。
而與此同時,那遠處白衣人見得空隙,突然不知從那里摸出一張弓來,張弓搭箭,一枝黑色長箭如長蛇吐芯,沖破重重雨簾,帶著“嘶嘶”的怪聲颯然而至,便如要將齊御風吞噬了一般。
齊御風這兩人亮出兵刃,不禁有些好笑,一人使出鐵杖,還不及筷子粗細,一人黑弓黑箭,悄然無聲,若無這等天氣,倒是伏擊的好工具,可惜碰上獨步天下的“獨孤九劍”,卻也注定他一無所獲。
當即他反手持劍,立在當場,待那長箭后發先至,突然一揮一帶,將黑箭反擊而歸,而順手一攪,便將那黑衣老者的鐵杖,攪得七零八落,寸寸斷折。
那老者方只出了一招,手中寒鐵寶杖便變成了一個光溜溜的釬子,他當即雙手握住這釬子,不禁有些駭然,心中只道:“何劍之鋒,竟能斷我寶杖?”
正當此時,白衣人在遠處將齊御風反射而來的黑箭一把擎住,輕輕折斷,冷哼了一聲,即令相隔十幾丈,齊御風也能聽的到他心中憤懣乖戾之情。
那白衣人將弓箭背負在背,陡然又從腰間甩出一條長鞭,欺身而上,這時那黑衣老者也醒悟過來,發一聲喊,手中握著釬子,徑直刺來。
這一下三人手持兵刃,又戰在一處,只見三人招數變幻,勁風鼓蕩,于林中縱橫奔躍,縈繞來去,所到之處,泥水亂濺,草木覆折,盡成一片光禿禿的白地。
那兩人接連變招,卻始終奈何不了齊御風分毫,眼見他儀態閑適,雍容雅步,竟似越來越是輕松,那一黑一白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這小子內功未必強上自己,怎么一口劍上的功夫,竟然這么厲害?
而且單是劍招神妙難測,這兩人倒也有脫身之能,他這一口寶劍,卻又如此鋒銳絕倫,無堅不摧,居然漸漸一寸寸,將兩人兵刃越鋸越短,直如削蘿卜那般簡單,這兩人雖然輕功高過齊御風數倍,聯手之下,并無性命之憂,可是這般這般原本一方霸主之才,受此折辱,心中郁悶,那就難以明表了。
齊御風“刷刷刷”數劍急攻,忽而攻左、忽而攻右,逼得兩人越來越緊,將兩人圈在里面。即讓兩人不覺危及性命,卻也不使兩人心存僥幸。
他不明這二人身份。也不敢說就此便能有把握將兩人全都留住,斃于劍下,便使出這種“溫水煮青蛙”之計,使兩人知難而退。
在他劍勢之下,那兩人逐步后退,但見手中兵刃越來越短,漸漸不禁臉上后心都是汗水,神情猙獰可怖至極。但兩人雖敗不亂,招數依舊嚴整不亂。
那白衣人幾次行險,卻都被齊御風妙著破解,多虧了黑衣老者搭救,這才有生無死。
兩人使到后來,見到齊御風種種匪夷所思,異想天開的奇招妙式。已經是頭暈腦脹,目眩心馳,當即齊御風再攻出劍法,兩人在心驚之下,已經是毫無余裕能還得一手,只能齊御風遞上一劍。兩人便后退一步,如此苦苦支撐。
共約二百招之后,那兩人手中一鞭、一杖,此時已經變成了禿頭毛筆般長短,但見齊御風攻來。也不假思索,便齊齊向后退出一步。再看他的新招。齊御風長劍只有三尺四分,那兩人卻離他足有一丈開外。
卻見此時,齊御風突然收劍而立,抱臂當胸,凝住了腳步。
那兩人心中一陣迷惑,抬起頭來,卻見不知何時,那瓢潑大雨早已停了,幾人立在那樹林邊上的一片荒原之上,一輪皓月,伴著幾朵緩緩飄動的薄云,高懸在天空之上。
兩人在心中喟嘆一聲,久久不語,直過了足有一刻,那黑衣老者才慘然問道:“小友意欲如何?”
齊御風心中腹誹,先前叫囂宰人的時候叫人“兔崽子”,現在打不過了,就叫人家“小友”了?
他暗自思忖,心說這兩人武功非同小可,輕功內功,恐怕俱能勝過自己一籌,此時自己未必殺得過這兩人,如果這二人轉頭逃之夭夭,他卻又能拿這二人如何?
這般再打下去,也打不出個結果,不如趁早了結,各回各家罷。
當即他挺上前一步,沉聲道:“無意義,請罷斗。”
那兩人乍一聽到這話,不由得面色一陣迷茫,狐疑不決了半天,好像才反映過來,俱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其實齊御風有所不知,這般武學之人,在此亂世,都是雄霸一方的矯矯人物,心中存著一股傲氣,經此一敗,就算世人不知,也視為莫大恥辱,當日日思念,發奮圖厲,一血前恥,此時勝敗但無分曉,心中總是存著一絲殺人奪寶的心思,哪有輕易罷手的道理。
只有他渾渾噩噩,只知習武練功,不諳世道,只知道打夠了盡興,便敗興而返。
黑衣老者凝望他手中長白劍半晌,突然問道:“不知小友手中,可就是倚天劍么?”
齊御風微微一愣,心頭立時閃過了武林中相傳的那六句話:“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但他想了半天,卻也覺察不出這老者問話的意思,隨即便老老實實搖頭道:“不是。”
那老者微微一嘆息,猶自不死心道:“請你給我瞧一瞧劍鞘的模樣。”
齊御風奇怪的看他一眼,隨即反手拔出劍鞘,橫在身前,右手長劍卻暗藏“流云斜倚”一招的姿勢,只待那老者一伸手搶奪,便立刻能使出妙著,刺他胸前穴道。
那老者凝神半晌,見那劍鞘似皮非皮,似革非革,而且通體雪白,猶如高山之雪,不由得點頭道:“不錯,倚天劍的劍鞘,有黃蓉黃女俠以金絲鑲嵌的‘倚天’兩個篆字,這里卻沒有。”
接著他迷惑不解道:“小友,你既然有如此神兵利器,還爭搶那倚天劍干什么?”
齊御風心中微微一怔,心說我什么時候搶奪倚天劍了?
正當此時,突然那白衣蒙面的男子戾聲道:“老匹夫,你休拿瞎話蒙人,他既然奪了‘試劍囊’,焉能不知用處?”
那老者聞言冷哼一聲,也不做聲。
接著那男子又道:“少俠,今日我敗在你手,無話可說,縱然再尋神兵利器,恐怕也不敵少俠出神入化的劍術,但‘試劍囊’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如咱們二人聯手。先宰了這個老匹夫如何?”
那老者聞聽此言,冷哼一聲。也不答話,當即手掌卻潛運內力,以防兩人暴起殺人。
齊御風微微一怔,心說這倒也是個好主意,不管如何,這兩人心狠手辣,兇戾無匹,窮兇極惡。看他二人對待那青海派、南海派之人就可見一般,倘若這男子能將這老者圍堵,自己以‘獨孤九劍’之威,不下幾十招,便定然能料理了他。
他心中蠢蠢欲動,正要點頭答應,但抬頭一見月光之下。那男子目露兇光,閃爍不定,心中卻不由得又一陣不舒服,心道這兩人聯手之時,那老者處處維護,此時他反而提議先殺了此人。其性情涼薄,可見一般,自己可莫中了他的什么奸計。
當即他冷冷道:“咱們今日誰也殺不了誰,不如就此散去,如何?”
那男子聞聽這話。先是一怔,隨即冷笑兩聲。后退了幾尺。
黑衣老者凝立半晌,點了點頭,看向齊御風和那中年男子各一眼,心中不禁一陣恍然,按說有如此武功之人,都是江湖中大有名望之輩,或者有顯赫身家,可這一夜三人俱是稀里糊涂,誰人也沒能摸清誰的路數,誰人也殺不了誰,這般奇聞,傳揚到江湖中去,也算是奇事一樁。
三人緩緩后退幾丈,心中俱是對對方武功身懷欽佩,而于此同時,卻又想將其他二人殺之而后快,三人各一拱手,那白衣男子身形疾飛,便揚長向東而去。
而那黑衣老者看了看齊御風幾眼,兩人各懷殺機,卻也終于背道而馳,分道揚鑣。
齊御風在地上站了半天,見兩人走遠,才緩緩持著長劍,回到林中,就地尋找了起來。
他此時內功之強,遠勝往昔,耳目聰敏,更是遠勝常人數倍,他先前與風雨之中,聽的那男子判官筆落地,居然還有金鐵鳴響,當時就不禁心道,這難道還是帶著機關的?先前那南海派的首領死的不明不白,似乎便是此物所為?
此時冷靜下來,便想尋到那只筆,叫段思邪等人看看,是否能從中看出此人出身來歷。
他剛一回到林中,卻只見一道白影立在前方,原來那男子居然去而復返,他手中長劍明晃晃的如同燈籠,那男子遠遠便看得到,只見他也不回頭,冷哼一聲,拾起了判官筆轉頭奔向西方,跳崖而去,只聽得馬聲嘚嘚,那人這一次卻當真走的遠了。
齊御風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再看看一旁南海派、青海派等諸人的尸首,有幾人先前明明未曾死透,此時咽喉、心口等處卻也被戳上了一刀,流出汩汩鮮血,一連查探了數人,都沒一個能救得活。
他不禁嘆息心道,他既然在此暗中留下了馬匹,看來這些人之所以受死,看來全是這白衣人計謀所至,那個叫蒲鶴的,只怕至死,也不知自己究竟被何人暗器所害。
他再陡然想到他方才明明向東,而今次卻一路向西,心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這人心思不但歹毒,而且細膩至此,這人若是為禍一方,可當真是個麻煩。
當即他心中不由得暗暗懊悔,早知如此,當時不如聯合那黑衣老者,將這白衣人先殺了,可轉念一想,三人之中,只怕屬這白衣人輕功最高,他又另有后手,若是想逃,只怕兩人聯手,也攔之不住。
他看著地上尸首,感傷半天,卻見天空中,夜光隱退,署色降臨,正值黑白交替之際,便趁著夜色未盡,急忙忙趕回了客棧。
這一夜大雨,客棧中各處巡查都松懈了許多,齊御風以墻角屋檐為遮掩,一路小心翼翼,貼身墻邊,慢慢游上,才緩緩回到了房中。
他回到自己房中,卻見段思邪、楊淵海等人早已急的如同一團亂麻,在地上不斷走來走去,見他無恙,才撫胸長嘆,松了一口氣。
段思邪見他全身被大雨淋濕、發上臉上,水珠不斷流下,而且拖泥帶水,一身臟臭,不由得驚訝的問道:“你跟那些牛鼻子動過手了?”
齊御風此時心中千頭萬緒,神思不屬,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他接過段薔奴為他暖的一壺熱茶,悄聲問道:“有一個南海派,那是什么路數?”
段思邪聞言一愣:“南海派,哪有什么南海派?”
身邊施秀、施宗也都納悶搖頭,俱不知曉。
齊御風道:“這些人自稱南海義軍,看樣子不似中原人物…”
楊淵海驚訝道:“這些人不是在福建造反作亂么?像是有年光景了吧,據說是明教的一支,不過這等人神神秘秘,我卻也不知道具體情由。”
齊御風點了點頭,抿了口茶水又道:“有一個會‘龍象般若功’的矮個老頭,那又是誰?”
這四人聽說“龍象般若功”這五個字,俱搖了搖頭,表示這名字都沒聽說過,更不知這人是誰。
齊御風手撫胸口,心說那黑衣老者以內勁撞了他一下,使得自己氣血翻騰,要好好調理幾天,可他卻也露了底細,這“龍象般若功”乃是藏傳密宗的一支,只要查查那些高僧名諱出身,便可知曉一二。
他回想住在這客棧中的大元國師伽璽真,懷疑最深,可是他個頭高大,如一根竹竿一般,卻是絕非可能。
當即他沉吟半響,連喝了幾口茶暖胃,心道那白衣男子行徑,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滿是鄙視:他在兵刃上左藏右掖,處處隱瞞,可是自己練了一輩子的武功路數,卻斷然不能作假,他如此鬼鬼祟祟,卻是將天下英雄,都忒的小看了。
當即他又伸出一指,一連在空中劃了幾個圈子,指頭晃動,一連籠罩了段思邪半個身子,當真有吞吐沉浮、聲東擊西、欲虛反實之妙,口中問道:“今日與我交手的,有一人會使這一路指法,是什么武功?”
他一問之下,那四大護衛登時目瞪口呆,半響無言,好半天,段思邪才正色道:“這是我大理段氏的不傳之秘,一陽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