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巴丹吉林。
齊御風抬頭遠望,舉目所致,盡是一片沙漠,其中礫石荒原,沙山沙丘,風侵沙蝕,幾乎寸草不生,只有隱約可見地上,生長了一種長滿刺的小草,那是駱駝刺,唯一在這片土地上能夠生存的植物。
只有在極遠的地方,他才能看見隱隱約約,整齊的排列著高大的發電風車,證明這里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你準備好了么?”江小獵穿著一身寬松的衣服,在車邊提著水擦了擦臉,提著一柄無鞘的金色寬刃長劍,走過來問道。
“嗯!”齊御風重重的點了點頭,并不多話。他自從拒絕了江小獵的招攬,便立刻提出要與他一決高下,兩人準備了七天之后,便乘坐江小獵的私人飛機,趕赴到了這片地方,進行決斗的準備。
這里除了兩人之外,并無一人參觀,以免激烈的戰斗對環境造成更大的破壞和其他人的干擾。
“好!”江小獵點點頭,心頭也是微微有些興奮,他感慨笑道:“多少年了,終于可以找到你這樣的高手,希望你可別讓我失望。”
他緩緩拔出長劍,劍身之上金光燦爛,當真富貴逼人,他持劍凝思,卻突然似乎有些走神的發問道:“你到底什么來頭,現代人怎么能練出這身本事?”
“這…”齊御風卻登時有些為難,他此時也手持長白劍,隨手將劍鞘插在一邊沙子之上,手中長劍,在西部的烈日下光芒四射,明耀熾烈,遮天映日,直沖云霄。
“算了,”江小獵搖了搖頭,溫和的笑笑。“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
兩人目光相對,久久凝視,一人溫和如玉,卻富可敵國;一人英挺逼人,雖少年之身,卻已成一代宗師。
一場龍爭虎斗,即將與大漠之中展開。
“我來了!”齊御風最開始便從未低估過江小獵的實力。單憑他能在一月之內,隨隨便便教出霍婧竹這樣一個徒弟,便早已認為他武學上的造詣,至少不亞于方證沖虛。
可CH公司一行,兩人略微試探,他卻發現。江小獵武功已近隨心所欲,不愈規矩,但行事深不可測,胸懷氣度,看上去竟然比東方不敗,還要更勝一籌。
而此時他持劍在前,雖然看似風輕云淡。謙謙如玉,可那那種莫名的氣勢,卻一層層鋪天蓋地而來,直壓抑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
當即他足踏坎離,劍指震兌,雖只是一劍,卻又無所不包,無所不容。當真將獨孤九劍的劍意,發揮的淋漓盡致,即使風清揚親至、獨孤求敗復生,也要贊嘆一個好字!
江小獵點了點頭,贊嘆道:“很好!”見他一劍銳氣四溢,雄姿英發,瞬間便沖破了自己氣勢的威壓。當即手中金燦燦的長劍斜刺,直取齊御風的左胸,這一招守中帶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備的凌厲劍法。
齊御風一劍既出,有去無回,哪肯回劍守御?
當即他仰首伸眉,龍驤虎步,足下一碾,騰空而起,避過這一劍,身形如龍急卷,在空中舞成一道漩渦,一劍依舊朝江小獵胸膛刺來。
江小獵也急忙足下生力,如電閃星飛,猛然轉了兩個圈子,繞到齊御風身后,哈哈笑道:“好劍法,今日果然大開眼界。”
說罷,他頭也不回,一劍奔勢如雷,順手向后斬去,竟然正好對準了齊御風的頭顱。
齊御風身形陡降,長劍在地面一點,輕捷如燕,倒射飛空,一直躲出了三丈之外,避過他這一劍,然后長劍輕抖,劍尖在地上挑了幾個石塊,嗤嗤帶風,朝江小獵襲來。
江小獵劃了兩個劍花,將石塊斬開,大踏步向前,踩地如雷,瞬息之間,便奔到齊御風面前,長劍十字連斬,便劃向齊御風的胸膛。
齊御風雙足踏地,身形向后一折,幾乎平躺入地,待他雙劍斬空,陡然如彈簧一般立起,手中奇招妙式,瞬息如煙花綻放,噴涌而出,光華如流云橫倚,重重疊疊。
江小獵心中一凜,不禁連退三步,手中長劍揮轉,仍是守中帶攻、攻中有守的妙著。
兩人這一比試,內力激蕩,勁透八方,本來晴朗的天空之下,瞬息風生四野,云霧迷空,播土揚塵,兩人身在其中,渾然都有些不知東南西北。
齊御風一邊進招,一邊心中卻暗暗佩服,這江小獵武功花哨不多,卻堂堂正正,力大招沉,而且每招都以性命相拼,幾乎不是比武,而是殺人的架勢。
更厲害的是他來去如電,趨退若神的身法,當真不知是怎么練出來的,較之那東方不敗如鬼似魅的輕功,竟然也不遑多讓。
不過齊御風卻能斷定,如果江小獵與任盈盈單獨打拼,只憑借他這份不慌不忙,見招拆招,游刃有余的氣度,不出三百招,他定然就能將其斬落…
兩人提縱奔躍,一進一退,劍氣森森,縱橫來去,身形均是矯夭如龍,迅猛如虎,踏沙如飛,奔行如電,直是飛沙走石,天昏地暗,遠遠望去,除了電光飛空,便盡是煙塵黃土。
齊御風有進無退,招招都是攻勢,兩人在大漠之中劃過一道長煙,這一輪攻勢便奔出了數里之遙,齊御風雖然一直進攻,卻也架不住江小獵轉進如風,一直逃竄,當即心頭著急,長劍妙招更如松花疊浪,層層疊疊,將手中劍舞成一團爛銀光華。
江小獵足下不停,看似毫無反擊之力,口中卻連連贊嘆,這般長途競走以命相搏之際,還能帶上一張嘴的功夫,確實令齊御風自愧不如。
如此兩人你一劍來,我一劍去,霎時間拆了百余招,兩柄長劍始終未曾碰過一碰。齊御風眼見對方劍法之中破綻全然被他深湛的輕功,劍術掩盡,生平之中從未遇見這樣的強敵,不由得漸漸平心靜氣,招數愈發使得變幻無方。
兩人又斗了三十十招。江小獵覺得自己看出些門道,便緩緩停住腳步,乘隙反擊,齊御風一見他停步,手中長劍招數愈發激昂,破空有聲,任意變幻。夭矯無形。
江小獵看他招數一變,每一變化又均是從所未見,便努力化解,可是破開一招,還有十招,拆解十招。還有百招,千招,竟然無一招相同,不由得心中也是驚異萬狀。
兩人一連斗過三百多招,心中都是暗暗佩服,齊御風見他對“獨孤九劍”的劍理絲毫不通,卻仗著經歷豐富。武功深湛,加上對自己使過劍招的化用,竟然能支持到這個地步,心中不由得無限感慨:原來獨孤九劍,卻也未必能破進了世間所有的武學,倘若他武功本就是異想天開,別開生面一路,不在九劍規矩之中。卻又怎能輕易破之?
人言佛祖創四萬八千法門,條條可入寂滅,這獨孤九劍一門劍術,卻又豈能兼容并包,將劍法要義兼收并蓄?
所幸這九劍本來就是“以無招勝有招”為最高,以“行云流水,任意所致”為要義,否則若死守劍理。今日非一敗涂地不可。
眼見江小獵怪招越來越多,非但解脫了已無可救藥的困境,而且乘機反擊,招數之奇妙。也實是匪夷所思。
齊御風不禁振奮精神,集中心力,心眼并用,將劍術之中種種奧妙精微之處一一展開,
“獨孤九劍”敵強愈強的特性便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這一催動劍上的威力,江小獵便感覺有些束手束腳,他接連變換劍法,時而猛攻,時而連綿,時而迅捷,時而沉穩,但每一門劍法落在齊御風眼中,都自然生出相應變化,用以克之。
過不多時,只聽“當”一聲,江小獵防不住齊御風一招“截劍式”,只能長劍一橫,擋住來勢,卻不料長白劍鋒銳無匹,居然將他手中長劍一斬而斷。
“我去!”江小獵跳開一步,傻了眼睛:“這可是硬化氪金熔鑄的…也能斬得斷?”
齊御風收劍而立,疑惑道:“世界上真有硬化氪金這種金屬?”
江小獵聽到這話,卻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其實就是金鈦合金,加入了一些微量元素,不過已經超過鉆石的強度了…”
他有些悻悻的轉過身,走向汽車,嘴里叫道:“你等著,我還有秘密武器!”
齊御風微微一笑,心中也自歡暢,他方才酣暢淋漓的一戰,自回到現在以來的抑郁心情已經一掃而空,頓時覺得天高空闊,自己這一身武力,終于有了用處。
不一會,江小獵歸來,手里提著一柄灰白色的長劍,他抬眼如同看著怪物一樣看著齊御風:“這泰坦神鐵,是我們材料研究所能做出的做堅硬的金屬了,我倒要看看你這柄劍有什么名堂。”
“泰坦神鐵又是什么?”齊御風自參觀過CH公司,見到會議室不叫會議室,而叫做聚義廳;垃圾場不叫垃圾場,而叫做烈焰焚身閣;董事會不叫董事會,而叫做心禪七老堂之后,就已經對這些新名詞,見怪不怪了。
“其實就是鎢鋼。”江小獵老老實實的回答,一邊低頭看著手上長劍那灰白光潔的劍身,卻有些猶豫,“為了打磨這把劍,可浪費了我不少鉆石粉末,唉…”
“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用木劍比劃?”齊御風很快給出了建議。
“那怎么行!”江小獵堅決的搖搖頭道:“好容易才碰上能跟我交手的人類,武者只有不斷戰斗,才是活過的證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