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邢敬想象力再豐富,他做夢也沒有想過闖下如此大禍的一天。
沒錯,梅家的確很有背景,也很有辦法,但是…他再大,能大得過樓下那位老太太?
這其中也可能有點不妥,可能是市委的監視人員看錯了,也可能這位是冒充的,或者這個少年只是尚家一個無關痛癢的遠方親戚,這個情況,其實還有幾分落實的余地。
但是,他敢落實嗎?他有渠道落實嗎?
邢敬實在不敢冒這個險。
他臉sè嚇得煞白,在心中咬牙切齒,尼瑪,梅瘋子,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就是做一個筆錄調查一下的事,怎么讓你弄成了什么樣?
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禍嗎?
這個叫齊什么的孩子,是zhōngyāng領導人的孫子!人家親口承認的!
你也別管人家一個姓蒙,一個姓齊,怎么弄出來個孫子,反正老太天承認了,人家孫子被你無憑無據抓進jǐng隊,并且還沖人家開了一槍!
齊御風耳目聰敏,早就聽到了邢敬的電話和那個女jǐng察和他的悄悄話,此時心中雖然還殘留著疑惑,卻也終于舒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不用進刑訊室了。
“你…現在可以走了,我叫兩個人送你。”邢敬盡量保持著不卑不亢的語氣,拉起了齊御風,還親自上前,給他撣了撣身后的塵土,可是無論如何,那手臂上的衣服的槍痕卻是怎么也抹之不去。
齊御風像是從驚魂未定中終于緩和了過來,不好意思的一笑:“要不。還是做完筆錄,我在家也等了好幾天了。”
邢敬登時頭疼yù裂。你這么大來頭,這么謙恭有禮的干什么?跟那個吊絲學的一身臭毛病。扮豬吃虎很有意思嗎?
欺負我們這些苦哈哈的小jǐng察很有趣么?
“不用,不用,今天的事情,我們要做出深刻的檢討,主要是我在jǐng隊的管理工作上有所失誤,擇人不嚴,我現在派人送你先回家,筆錄的事情,等有時間我會親自登門拜訪。”邢敬一臉正氣的說道。
“關于梅仁興和周勁的調查。我們也會馬上進行,很快就會做出結果,希望你能相信…”邢敬冷冷的看了梅仁興一眼,繼續略有些謙卑的說道。
周勁聽到邢敬這話,只覺得下體發涼,尿道括約肌有些不受控制,幾乎當場尿了出來:這尼瑪,躺著也中槍啊,這姓齊的小子到底是那路的好漢?
旁邊梅仁興卻臉sè蒼白。身子不住發抖,他強行擠出點冷笑:“我有什么錯?我辦案還不對了,他在jǐng局搶劫槍支,邢敬。你想弄我,我,我爸…”他心慌意亂之下。便想祭出大招。
他并不怎么害怕邢敬,因為逢年過節。這位大隊長,還要到他家拜年呢!
“你住口!”邢敬一個勁的用目光暗示。無奈這小子越來越是起勁,只能大吼一聲,蓋住了他的得意忘形,抬手就是一記脆生生的耳光。
“不要以為你姓梅的就沒人管得了!”邢敬一手抓著他的脖領子,一手點著他的鼻子,“少拿你那窮架子得瑟!”
梅仁興看著暴怒的大隊長,嘴角居然噙出了一絲冷笑:“姓邢的,你要是敢弄我,咱們等著瞧…”
“艸!真他媽的是屬狗的,得誰咬誰一口。”
聽了這句話,邢敬終于放棄了對梅仁興的治療和保護,“你知道這是誰么?這位…”
他撿起了桌子上那張筆錄,掃了一眼,繼續道:“這位齊御風,是現任zhōngyāng常委蒙藝的孫子,現在蒙藝的夫人尚司長就坐在樓下大廳等待筆錄結果,姓梅的,你有本事再橫一個?”
這話一出口,滿室皆驚,這個世界也太玄幻了,jǐng隊里隨隨便便打一個小朋友解悶,就捅到天上去了?
這一下,梅仁興還真是不敢再橫了,他臉sè白得像紙,豆大的冷汗冒了出來,“啪”一聲順著臉頰摔在地上,他可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撞的大板有如此之大,一時間就呆在了那里。
邢敬卻在心中暗自感嘆,自己本來可以刻意隱瞞這一情節,不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布,可是如果不及時說出來這樣的事實,制止掉梅仁興的囂張氣焰,那么下一步,這事情可能就將更不好收拾了。
所以,他必須及時摔開底牌,免得造成對雙方造成更大的損失。
邢敬冷冷的看著梅仁興,看他一雙眼睛迅速的像是失去了焦點,狼狽和恐懼都寫在了臉上,他神sè木然,臉sè白里透青,一根根血管仿佛都凸現了出來,鼻子里卻是已經淌下了兩條鮮紅的血道,突然“啊”一聲慘叫,雙手捂住眼睛,軟綿綿的暈倒了過去。
“暈的還正是時候!”邢敬在心中評價了一句,整整衣領,吩咐一聲道:“送他去醫務室治療,把周勁先關進禁閉室。”
接著他回頭對齊御風不自然的一笑:“讓你看笑話了,我們現在是不是下樓見見…”
齊御風點點頭:“好。”
一行人以邢敬和齊御風居中,緩緩走下了樓,卻看見尚彩霞正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百無聊賴的跟旁邊一人說著話。
邢敬看著那位畢恭畢敬,陪著小心微笑站著的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抹震撼,市長親自來了?
好家伙,看來這步險棋,終究是賭的對了。
他迅速走了過去,行禮道:“田市長,你好。”
田市長面sè平靜,不形于sè,眼角卻閃過一絲yīn霾和憤怒,他點點頭:“聽說有個小朋友在這里做筆錄,做完了么?”
“做完了,這位就是…”邢敬急忙將身邊的齊御風介紹了出來。
田市長卻知道尚彩霞不喜熱鬧,也不喜歡別人叫破她的身份,當即一擺手,點點頭說道:“我這也是陪著家里的長輩來的,邢敬,你這樓上剛才鬧的動靜挺大啊。”
邢敬聽到這話,登時頭皮猛地一炸,槍都響了,動靜能不大么!
他結結巴巴,硬著頭皮的辯解道:“其實,這件事…有點誤會。”
正當此時,突然門外有車拉著jǐng報闖進院子,兩臺掛著武jǐng牌照的專用車輛,一輛zhèngfǔ部門車牌的奧迪。
車上稀里嘩啦的下來一堆特jǐng,手里都端著沖鋒槍,奧迪里鉆出一個身影,正是市委書記姜德壽!
他聽說尚彩霞回鄉過年,已經過了好幾天功夫,不過尚家門檻太高,不經召喚,他除了打過拜年電話之外,也不敢擅自登門拜訪,只能裝作視而不見,但暗中尚彩霞每rì的流程安排,卻還是要盡心盡力,打聽周全,不敢有失。
可是耳聽她今rì居然下了那臺奧迪,自己一個人溜溜達達的走進了清溪區湖區刑jǐng大隊,這下可再也坐之不住,這老太太是抽了什么邪風?
當即他一個電話打給清溪區刑jǐng大隊的一個朋友的孩子,一步步回傳消息,等到聽說刑jǐng大隊傳出了槍聲,便再也做坐之不住,召喚上市公安局長,急忙趕了過來。
他進了大廳,看見尚彩霞安然無恙,才暗中舒了一口氣,對著尚彩霞微微一鞠躬:“尚阿姨,你受驚了。”
然后他憤怒的轉頭,厲聲對邢敬叫道:“你什么意思,有首長在這里,為什么在jǐng隊里面開槍?”
開槍?尚彩霞和田市長雖然都聽到了些動靜,卻沒來得及往這方面想,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吃了一驚。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邢敬只覺得口中干澀,苦著臉無力的解釋:“這都是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