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天sèyīn暗,鉛云壓城,寒風凌冽,已經時近元宵佳節,往年此時已經冰雪消融,天氣回暖,而今年卻還有這樣的大暴風雪即將來臨,的確是令人有些驚詫。
齊御風從暖融融的被窩里睜開眼睛,撥開頭上的玩具熊,舒服地伸一個懶腰,打個哈欠,然后穿著一身睡衣起身,溜溜達達走到客廳,打開電視。
看到母親正在廚房中忙活,他嗅了嗅鼻子,大聲說道:“炒土豆片少放點辣椒啊,非非吃了該長痘痘了。”
陳淑艾驚訝道:“她功夫那么高,也能長痘痘,不是有內功么?”
“她現在有內功,你兒子可沒有啦。”齊御風嘀咕一句。
“非非今天不回來,跟你爸爸去老家辦戶口去了,他說城里辦戶口太顯眼了,不如鄉下方便。”陳淑艾想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
“哦。”
齊御風百無聊賴的調著電臺,看也沒多大意思,便關了電視,橫躺在沙發上,準備吃飯。
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天,齊若成等人尋訪jǐng察,社會各界,卻毫無效果,那竊書搶劫的團伙就好像平地消失了一般,jǐng察只是象征xìng的做了筆錄,便沒有了下文。
齊御風躺了一會兒,翻身起來呆呆看了一陣外面飄飛的鵝毛大雪,喃喃道:“這種rì子,大伯二伯他們也過不來?”
誰知道陳淑艾這些rì子隨著曲非煙呼吸吐納,坐禪冥想,耳目竟然甚為聰敏。聽他一句,當即回答道:“嗯。你二伯要送孩子回南方上學,大伯剛才打電話來。說jǐng察找他問話,晚上未必能回來吃飯。”
“一點jǐng惕xìng都沒有…”齊御風抱怨道。
“那咱們也不能因為丟本經書,就不工作,不生活了啊。rì子總得往下過不是?”
“那是普通的書嗎?那是武林秘籍,那是千萬人夢寐以求的《九陽神功》,張三豐向流星祈禱了一百年才得到全本!”
“切,那種東西,有幾個像你這樣愛研究那些陳芝麻爛谷子能練明白的?說不定,他們一個字練錯了。嘭嘭嘭,都自絕經脈、暴體而亡了呢。”陳淑艾不屑道。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簡體漢字都認不全,還指望他們看古文?不是笑話他們,有我姑娘女婿,不是…有我兒子兒媳婦一半能耐,就算他這輩子沒白當中國人。”
“媽”盡管陳淑艾及時掩飾,齊御風卻還是聽出了她話中的不妥:“你已經驕傲到把非非當成你親生的了,是?”
兩人吃完飯。陳淑艾自顧自的回到房中,打開電腦,不一會兒便傳來:
“滴滴嗒嗒滴滴噠”,
“加倍”
“不加倍”
“過”
“快點啊,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各種聲音。
齊御風看了一會兒電視。又上了一會兒網,看著外面風雪越來越緊,不禁嘆道:“也不知道二伯那功夫練的怎么樣了。”
原來他念及二伯齊若彬一身書生意氣。凡是都愛刨根問底,問個為什么。所以不知道他練什么武功為好,最后還是由曲非煙出面。傳了他二伯一套“奇門五轉”的掌法。
這套桃花島絕學,相傳乃是東邪黃藥師花費了十多年的心血,從奇門五術中演變而來,使出來掌影飄飄,快捷無倫,猶如一座座大山奔襲而來,而且另有玄機,能令對方頭暈眼花,身形不由自主的打轉,急轉,堪稱一絕。
當年華山論劍,黃老邪近三百招還拿不下年輕的郭靖,逼得急了,使出壓箱底的絕活,便是此掌法。這掌法招數飄逸,儀態萬方,悠然自得、放達高遠,從容飄逸,氣度不凡,而且雖然招數并不繁復,但使的時候多一份體會,便多一份威力;多一絲琢磨,便強一份力道。
齊若彬一見曲非煙使出,便喜歡得不得了,連忙虛心同曲非煙學習了三天,這才將招數學全。
經過兩三天,齊御風卻也看出來了,二伯這種知識分子,貌似謙虛謹慎,實際上卻也自負的不得了,總有一種曲高和寡、難尋知己的落寞慨嘆。架勢還沒運足,便一連串的問了曲非煙若干個為什么,想要將拳法原理弄得清清楚楚,搞得她一頭黑線。
這種人就是,你問他在研究什么啊?
他就會笑呵呵的說:“哎呀呀,瞎忙,做學問么,還不是混碗飯吃。”
但是你要真敢順著他的意思說:“就是啊,你們搞的那個古籍修復,還不如街頭的復印社呢,人家那一毛錢復印一大張還有優惠。”
那你就完了,他肯定一天都不會搭理你一眼。
齊御風就是吃了這種虧…
當即他不由得心道,這種文化人,清高自傲,自嘆知音難尋;書生意氣,不容易與人相處,曲非煙選一個東邪的武功,正好與他xìng子相符。
倘若換了自己來教,手底下的玩意兒,可就只有陳家洛這個酸儒書生的“百花錯拳”和“庖丁解牛神拳”可擇了,不過他嫌棄那“庖丁解牛神拳”,韻律繁復,排不上用場;而“百花錯拳”盡管花里胡哨的,頗為唬人,卻遠不及胡家拳法,所以也都略微看了一些,并未深究,要是真教出來,只怕也失了韻味。
終究起來,還是陳家洛功夫,給了他一個共同的印象:娘!
當即他不由得心道:“你看大伯練功,那叫一個威風凜凜,氣勢逼人,盡管筋骨已衰,學不了咱家這降龍十八掌的絕活,可是練起華山派的混元一氣功,搭配上胡家拳法,也依然是氣勢逼人、震人心魄、半點不見勢弱,可謂剛猛異常、勢不可擋。二伯盡管內功有成,但實戰也未必如他這般厲害呢。”
一直到了傍晚十分。風雪落盡,眼看天邊一絲云霞染的通紅。漸漸黯淡,卻始終沒一人回來。
他靜極思動,便沖著屋里喊道:“媽,我出去一會兒啊。”
陳淑艾在屋里抓了一把炸彈,心中正自激動,點點頭道:“早點回來啊,一會兒吃飯了。”
齊御風“嗯”了一聲,出門下樓,來到門外。
他這幾天在家練功。收效甚微,只因為筋脈尚未愈合,而原有內力,都是奪天才地寶之元氣而來,并不穩固,想要恢復舊觀,恐怕還是得一兩個月才行。
在空調暖氣的屋子憋悶久了,不免微感心浮氣躁,他出門一望。眼看遠山雪影,風煙飄渺,呼吸著干燥冰冷的空氣,登時jīng神才為之一振。抬眼上望,眼看天空中一點黑影漸漸飄遠,不由得又冷哼了一聲。
過不多時。只見遠處一個窈窕有致的身影,自郊外緩緩走來。她手里提著一把紙扇,身穿一身白衣。身材修長高挑,身法輕盈飄忽,衣衫流動如云,看上去十分休閑自在。
此人漸漸走近,齊御風抬眼望去,只見這人相貌也頗為清麗脫俗,是個美女,約有二十多歲年紀,體態輕盈柔軟,只可惜的是一雙眼睛太過凌厲、鋒芒畢露,顯得有些難以親近。
這女人走到齊御風家門口,收起紙傘,轉頭看他,齊御風也大咧咧打量她,目中坦蕩,絲毫不見鬼鬼祟祟之sè。
“你就是齊御風?”女人開口說話,語氣倒也嬌柔。
“不錯。你是誰?”
“我叫范婉,還當齊御風是個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來是個毛孩子。”那女人冷笑一聲,蔑視地看了他一眼。
“毛孩子也很厲害地,你要不要試試?”齊御風含笑答道,他在三山五岳,接觸三教九流人物,又曾被令狐沖這個人物熏染,說俏皮話,切!
“聽說你武功不錯,敢不敢跟我比試比試?”那美女躍躍yù試,劈口問道。
“偷來的武功,這么快就學會了?你們這團伙,學習能力不錯啊,我有一件事一直迷惑不解,你們一伙什么時候拿到的白蓮神功?”齊御風問道。
“去年夏天。”美女隨口道,“你怕了?”
“那為什么專門跟我過不去呢?”齊御風略一思忖,心中一驚,但表面不形于sè,順口接著問道。
“因為你有秘密!”
“現代社會,這種絕世武功落在你的手里,豈不是一種浪費?”
“只有組織的人得到這種古武術,才能成就大業,你一個學生,也想練會九陽神功?”范婉目中透露著一絲狂熱驕傲,瞪視著他,原本清澈的目光中帶了一抹血紅,頗有些妖異。
齊御風笑笑,看著她身上系著個長笛,金光燦燦,流光溢彩,卻顯得爛俗奢華,好像是剛打電話從電視購物的候總那里買來的一樣,心中不禁嗤之以鼻,一點武俠范都沒有,看來這組織經費很緊張嘛。
那范婉看他冷笑,面sè一沉,忽然縱身一躍,飛騰之勢矯捷如電,便從兩米多高的大門之上躍了進去,貼在齊御風一尺之內。
齊御風登時心中一沉,心說不過半年功夫,她這白蓮霸天勁的內功和風卷殘云的輕功怎么練到這般地步?
她落地之后卻安然若素,沖齊御風一笑:“不如我們就在這里…?”
齊御風搖搖頭,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回頭道:“不要驚動我的家人,后山有片林子,咱們倆去那里打。”說罷一馬當先,邁步走了出去。
范婉微微一愕,隨即冷哼一聲,跟了上去,兩人走不出兩里,便到了一處山坳平地,這里與人家隔了一片林子,等閑此刻少有人蹤。
范婉見齊御風步履頗有些滯懈,知道他內傷未愈,心中一喜,便道:“就這里罷,別太遠了。”
齊御風轉過身來,點點頭道:“好,就讓我看看你這有資格練武之人,練了大半年,比我這平民老百姓,強到那里。”
范婉一張俏臉漸漸浸染出猙獰的紋路,她冷聲笑道:“聽說你為了救你二伯,將功力消耗殆盡,就算是走路吃飯都頗為費事,只怕今rì,便是你的死期!”
齊御風微微一笑:“你以為我內功全失,就能贏得了我了?坐井觀天,當真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