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道長一招得逞,當下上前一步,一劍逼向齊御風咽喉,便要結果了這小子。
誰知突然此時嗤嗤破空之聲,接踵而至,四五件暗器擊在他長劍之上,錚錚幾聲,將他長劍蕩開。
一心道人只覺得這暗器都勁力非常,應是內力與他相若之人所發,而暗器所來方向四面八方,各不相同,不由得輕顫了顫手,抬頭四下望了一眼,冷笑道:“好哇,原來峨眉派有這么多幫手,何不現身一見?”
他口中雖然強硬,但如此多高手一起出手,卻也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夜長夢多,當下又對著那兩位評判道:“是否我已贏了?”
牛評判面色沉重,搖了搖頭,示意他低頭看去。
一心道長一低頭,,卻發現一柄長劍明晃晃早已遙遙抵著他的下陰部位,當即凜然一驚。
再看那齊御風雖然臉上被鮮血塵土涂抹得一塌糊涂,可一雙眼睛卻帶著狡黠的笑意,手中長劍微顫,始終不離他要害左右。
他心中畏懼,卻也冷靜下來,心中暗暗反思,不知方才為何見這少年露出破綻,便不顧身份,上前施招?
他仔細想想,覺得還是這少年武功太奇,劍術太高,他久攻不下,不免產生了邪念。
他只覺得下體冰涼,當即嘆一口氣,低頭對齊御風商量道:“我們繼續打過?”
齊御風聞言,當即收劍往后一躍,叫道:“好。”誰知這一下動作頗大,頓時傷口鮮血又如泉涌,他急忙撕開衣襟系在傷口之上,輕咳兩聲,苦笑道:“看來若不速戰速決,我這血可就得流干了。”
一心道長神色凝重,也緩緩向后走了十余步,低頭思慮片刻,轉身高叫道:“齊少俠,咱們這次決一勝負!”
齊御風咳了兩聲,頓覺爽氣了些,當下也不敢多話,只是深深的點了點頭。
群雄屏住呼吸,等著這二人一決勝負的時刻終于到來。
一心道長又道:“我所習練劍法,乃昆侖派不傳之秘,乾元七星怪龍劍術,你可得記好了。”
齊御風續而又點了點頭。
一心想了想又道:“你劍術遠在老道之上,我已心知,但今日‘長白論劍’,各為其主,少俠卻不能怪我。”
齊御風又點了點頭,心道這老頭怎么變成了個話簍子?
一心道長似乎也猜到齊御風心中所想,猛然一抖劍,道:“多說無益,我進招了。”說罷腳踏滾滾沙塵,激起一條丈許的黃龍,飛撲而上。
齊御風站在場中,運功呼吸了片刻,只覺得丹田之中,似乎涌出一股清泉在身上緩緩流過,治愈傷口,當下精神一振,提起手中長劍,也迎了上來。
兩人一碰面,便各施展絕技,兩人斗了幾十招,始終劍鋒不交,齊御風一味強攻,一心道人接連防守。只見劍光縱橫變化,奇幻無方,旁觀眾人只瞧得眼都花了。
席上眾人包括了五大掌門人在內,都站起身來,看著這場龍爭虎斗的最后結果。
過不多時,正當人人提心吊膽盯著兩人攻來拒往的時候,耳目聰敏之人突然聽得齊御風又是一聲輕咳,一心道人接著登便猛一聲長嘯,一柄長劍如電石火光般中宮疾進,竭盡全身之力刺出一劍。
眾人聽聞了那聲咳嗽,和見到一心老道這劍中威勢,登時都心里一涼,面面相窺,在心中為那勇武的少年人,暗嘆了一口氣。
等他們再回頭看向場中,卻又不約而同都是一驚,只見一心道人面色灰敗,手上鮮血淋漓,一柄長劍已不知丟到何處,齊御風卻依舊手持長劍,依舊擺個劍勢,威風凜凜。
這一下大出眾人意料之外,情不自禁地一起發出歡呼,聲音響得直能崩山裂石,穿云破月。
更有甚者,激動的連蹦帶跳,緊緊握住身邊人的手大叫道:“贏了,贏了,那小子贏了…”
福康安也當即離開座位,上前走了兩步,帶頭鼓起掌來,眾人見大帥如此,便也有樣學樣。一時掌聲如雷,連綿不絕。
一心道人聽得四面掌聲喊聲匯成一片,當即長嘆一聲,沉吟半晌,向齊御風深施一禮,齊御風一見大為慌張,急忙上前扶起。
一心道人道:“方才我驚懼于少俠精妙劍法,心中失了方寸,誤傷了少俠,現在回思,心中慚愧,還請少俠莫怪。”
齊御風道:“哪里哪里。道長武功神妙莫測,在下也只是僥幸。”
一心道人搖頭道:“我練了一輩子劍法,自以為不是天下第一,也是第二,誰知此時才知道天外有天,當真無地自容。”
齊御風還想說什么客套話,可是他激動之余,內息不暢,登時又是一陣咳嗽,嘴角滲出鮮血。
一心道人轉身回到座位上,絲毫不理掌門師弟看過來的眼神,閉目不言不語。
圓性將一心道人認輸,急忙下臺幫齊御風止血裹傷,她修習“白蟒鞭法”有成,一卷紗布卷得熟練之極,齊御風光著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任由他施為。
峨眉派這路包扎之法,先包扎嚴實再噴涂藥酒,與別派不同。
齊御風被她一淋藥酒,刺激得當時齜牙咧嘴,渾身發疼,便分散精力笑道:“黑沼靈狐這一招,果然管用。”
圓性不以為然道:“招再管用也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我原以為你靈狐劍招如此厲害,贏這老道也是不難,卻沒想到你這呆子不能融匯貫通,卻白白遭這份罪。”
齊御風吃了丹藥,又止了血,當即起身站在場中,雖然還有些體虛乏力,精神卻健旺了許多。
他定一定神,抬眼望去,一路上盡見眾人連比帶劃,皆交口稱贊他那最后一招的神妙,中間夾雜著詹鑄這個前男主角愁眉苦臉,無所適從的坐在地上。
按理評判早應該讓他出場,可誰也沒想到這大會如此之快便變成了高手相拼之所,像他這般武藝,便只能被人故意忽略了。
齊御風正覺好笑間,突聽一聲高叫道:“休息完了便可繼續了罷?”
他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白衫男子手搖折扇,穿過人群,走將過來,行路足下生沙不起,便如是在水面上飄浮一般。
齊御風但見此人一雙眼睛猶如冷電,精光四射,氣勢懾人,倒也不能小覷于他,當下拱手道:“敢問閣下何人?”
那人仰頭哈一聲怪笑道:“在下吳篪,今代嵩陽派而來。特向齊少俠討教討教。”
他說話毫不客氣,一雙眼睛更在齊御風傷口之上滾來滾去,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嫉妒羨慕。
圓性在一旁聽聞,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便自言自語道:“哈,白振的徒弟,也想來搶峨眉派的風頭。”
那吳篪聞言一震,隨即又冷冰冰道:“今日乃是朝廷所舉行‘長白論劍’,每門每派都有份參加,又非你一家之事,焉有什么搶風頭之事。”
圓性是何等身份之人,那肯與他啰嗦,當下理也不理,直接轉身回了高臺。
一邊眾人見這吳篪趁著齊御風半死不活之際,便前來撿這份便宜,有人暗拍大腿連呼”沒想到“之外,更多人都紛紛大嚷起來,不住叫喊他無恥之尤,吳篪不慌不忙,當即高聲接連反擊,言辭猶若寒冰,鋒利無比。
齊御風見這位吳篪,談吐不凡,儼然一派領袖風范,絕非普通青年。觀其與人探討,但凡遇到與其想法相沖者,一律扣上“無知”、“愚蠢”等大帽,文辭嚴厲兇狠,顯然亦非柔和內斂的文藝青年做派。讓人覺得,問世間誰主沉浮,恐怕非此人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