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曲折的山洞中,寒氣凜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臭的血腥味。
一個少年模樣的修士,正盤坐于地。他身前是個密封的壇子,血腥味就是從壇中彌漫而出的。
“已經九九八十一日,差不多是時候了。”少年修士眼神陰鷙,聲音像是刀片劃破玻璃,刺疼人的耳膜。
“咔。”
少年修士將用人血封閉的壇口啟開,吱吱的刺耳聲響頓時回蕩在洞穴當中。
三百條蜈蚣體,前腿生大螯,背生四對黑翼的大蟲爬了出來。它們乃是蠱蟲中最弱,卻也最是重要的螯蟲。
螯蟲出壇后,空氣中的血腥味,又加重了幾分,彌漫在山體表面,響起嗤嗤的腐蝕聲。
螯蟲的千足落地,更是讓地面都泛起黑色來。
“嘶。”
身體受傷,沈安感覺到疼痛,自然將心神分來此處。看著少年修士和蠱蟲,心中怒火直冒。
“王梓鈞,整座山上,就你摘取草藥最厲害,老子忍了又忍,你丫還蹬鼻子上臉了吧!用蠱蟲來毀我身體,看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沈安憤怒的罵聲,少年修士王梓鈞自然聽不到。王梓鈞也壓根想不到此山居然有靈,他無意中的舉動,竟然傷害到沈安。
少年修士王梓鈞的‘鼎鼎大名’,沈安是無意中從山上其他修士討論聲中得知的。
王梓鈞的修為并不高,只有煉氣前期而已,但是在煉蠱一道上頗有些造詣。不過他的造詣卻真個‘來之不易’。據說,王梓鈞為了煉蠱,曾在一日之間殺死三十名剛出生的嬰兒,用它們的血肉來喂養蠱蟲。又隔一日,屠殺了三十名貞潔少女,用她們的處子之血封壇。
可謂是殘忍至極的大魔頭。
有許多正道之士想要除魔衛道,但實力弱的直接死在王梓鈞手下。實力強的,又忌憚王梓鈞身后四名同氣連枝的兄弟。
所以這蠱魔王梓鈞,一直逍遙法外。
今日,他卻有些不湊巧的惹怒了沈安,螯蟲那鉆心的疼痛,讓沈安忍無可忍,直接有種將王梓鈞殺死在山上,為民除害的念頭。可是,他有兩怕,一怕殺不死王梓鈞,二怕殺死他引來他兄弟找麻煩。為了安全的化形成人,沈安決定,還是再忍忍吧,反正再過些時日王梓鈞便要離去。
于是,念頭一收,回到老道人的山洞,悄悄記著移山法訣。
記法訣的時候,沈安心有些亂,仿佛壓了塊大石,很是難受的感覺。如果要說的粗俗一些,那便是:念頭不通達,修仙者念頭不通達便會阻礙修行,厲害點甚至會產生心魔。
想了一會,腦中難受得緊,沈安的念頭又轉回了王梓鈞所在的洞穴。
“又養出三百只螯蟲了,‘她’來之前,應該可以再煉出一只星蠱了。”蠱魔王梓鈞桀桀一笑,聲音刺耳,聽得沈安皺眉頭。
而接下來王梓鈞的話,便不是讓他皺眉這么簡單了,而是直接起了殺念。
“此次運氣不錯,這座山上草藥豐足,差不多再讓我摘取三分之一,就能讓我煉出一只特殊的星蠱來。”王梓鈞說著,站起身來,掏出一個比古墓道人稍有不如的乾坤袋來。從中,又放出了許多螯蟲,螯蟲們揮動螯鉗扭動著身軀爬行出去,受命摘取草藥。
“嗤嗤嗤!——”
螯蟲爬過的地方,留下黑黑的像蚰蜒一樣的痕跡。像是滾燙的油潑在身上,那火燒火燎的腐蝕感,痛得那叫一個鉆心蝕骨。沈安當時便淡定不了,心中大罵一句,“他奶奶的,王梓鈞你欺人太甚!那么痛我都忍了,你居然還要搶我化形的草藥,你丫這是廁所里打燈籠,找屎啊!”
無聲無息的,爬在最前面的二十來只螯蟲下的土地,像是吃人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將他們一口氣全部吞了下去。
“誰?”
蠱魔王梓鈞血眸一瞪,厲聲叫道。與此同時,雙手急速揮動,那一只只螯蟲頓時吱吱叫著四散開去。在短短的一剎那,蠱魔王梓鈞已經釋放出靈識去尋找敵人,可卻毫無頭緒,讓他心頭一涼。為了不再犧牲螯蟲,只能先讓它們散開。
剛剛下令,王梓鈞臉色陡然蒼白,一口黑色的污血吐在地上。污血落地立刻升騰起黑霧來,跟之前螯蟲爬行在地的灼燒感一樣,且還要烈一點,痛得沈安哇哇大叫。
心中殺意暴漲。
剛才,沈安控制身體,將螯蟲收入山體內部,用厚重的土石去碾壓它們,重若千鈞的山體內部壓力,將它們碾壓得只剩下碎末,死得不能再死。它們死后,污血和碎尸都被沈安拋出山體。此外,因為螯蟲們是各種草藥煉制出來的,雖然有毒卻也靈氣逼人。
一只螯蟲相當于一株草藥的靈氣量,將靈氣轉化為玄妙霧氣,算是小小的報了一仇。
“你摘我的藥草,我吸你蠱蟲里的藥草靈氣,哼,一報還一報。”沈安心中怒得哼哼,不斷在那些分散的蠱蟲地下開坑,吞噬它們。
“到底是哪位前輩?”王梓鈞心中怒極,但絲毫不能發現對手的壓力,讓他感覺有些難辦,“我王梓鈞究竟何處得罪了前輩,居然殺我蠱蟲擾我修行?我四個哥哥可都在附近!”
王梓鈞一口一個前輩,但質問的語氣和威脅的話,卻讓沈安不喜。他心中在勸著自己,此番既然動手,定要斬草除根才行。王梓鈞殺人盈野,沈安雖不自詡正道之士,但也有些血性,另外王梓鈞睚眥必報的性格也讓沈安明白:此人,留他不得!
一只只螯蟲被沈安給吞噬,拋掉有毒尸體,吸收濃郁靈氣,打擊敵人壯大己身。
“該死!”王梓鈞臉色蒼白,怒聲罵道。
螯蟲是以王梓鈞心血所煉,每一只都與心相連不可分割。沈安的行為,明顯是在斷他修行,在修仙界,斷人修行之路,絕對是最狠的手段了。沈安對此毫不知情,只為懲惡揚善,壯大己身。
“他到底是誰,在什么地方?”王梓鈞心中有些恐懼了,出道多年來,他第一次有這種感受。他居然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那種未知和無力感,與當初沈安剛被困山中,有異曲同工之妙。
恐懼之下,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心神大亂自亂陣腳,一種是逼到絕路絕處逢生。
王梓鈞明顯是后面一種。在沈安吞噬螯蟲的時候,王梓鈞發現,自己的螯蟲都是被山石碾壓致死的,對方明顯是土行靈根的修士。自己雖然擅長蠱蟲,但剛開始為了捕捉蠱蟲,也學了不少土行和木行的仙法秘術。此次,正好用來對付那神秘的‘前輩’。
沈安開辟洞窟吞噬螯蟲,王梓鈞便反其道而行之,用仙法秘術去將洞窟給閉合。
并指釋放出靈氣,落在洞窟上,強行將洞窟給合攏。
沈安動用身體力量的時候,頭一次被其他力量給阻礙。他開啟洞窟,像是將手從拳頭狀張成巴掌。而王梓鈞的行為,則是用一張更大的巴掌,強行的將沈安的巴掌捏成拳頭。
這是種特殊的角力。
“靈氣施加的力量,居然這么強。”沈安暗暗吃驚。
兩人角力的過程很短,沈安直接被完敗。
王梓鈞的靈力,像是大人的手掌。而他的力量,只算得上五六歲的小孩兒,洞窟輕而易舉的便王梓鈞被合上。在角力中如此輕松勝過沈安的王梓鈞也吃驚了,旋即明悟了什么,眼睛頓時血光大赤,尖利的聲音響徹山洞,“哪里來的小輩來逗你爺爺玩,你找死!”
聲音響徹山峰,經久不絕。
山上的修士們,幾乎全部聽到王梓鈞的喊聲,不由心中暢快無比。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但一個小輩敢去挑釁王梓鈞,很值得鼓勵。
沈安沒法子對付王梓鈞,自然是忍著火辣辣的疼痛銷聲匿跡,暗暗思考著原由,哪去管王梓鈞的喊聲。
思考的時候,沈安喜歡用靈識漫游整座山峰,找尋靈光。十息之后,沈安看著一只正在撕咬豺狼的老虎,腦中靈光一閃,激動大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就像人一樣,人的力量是分散在四肢全身的,而不是單純的一根手指頭。我整座山的力量肯定是很大的,但壓根動不了,只用一根小拇指去跟王梓鈞全身的靈氣斗,談何角力?”
想通之后,沈安頓時放下心來,之前被王梓鈞輕而易舉的擊敗,他還以為自己很弱呢,有些挫敗感。
不過,不能動用力量,跟很弱似乎毫無差別。
“對了,移山術!”沈安突然眼前一亮,“移山術是修士們的攻擊法門,自己若是學會,應該可以操控身份部分力量擊敗王梓鈞吧!”
想到便做,沈安將靈識重回老道人的山洞。
王梓鈞在山洞里面,只能暴跳如雷,那壓根不是他對手的神秘小輩,雖然實力很弱,但隱匿法門倒是強得很。
“最好不要再讓我遇到你,不然一定要把你剝皮抽筋喂蠱蟲,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味道!”王梓鈞伸出舌頭,將嘴角的鮮血舔凈,盤坐于山洞中恢復剛才螯蟲死亡所受的傷。螯蟲們則再次爬行而出,摘取草藥。沈安只能強忍疼痛,看著王梓鈞的螯蟲摘取草藥。
“等著吧,等我學會移山術,一定要全部吞回來!”沈安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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