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妹妹還真是會做生意,我來挑一雙吧,要36碼的。”昨天給夏桐遞紙巾的女子挑了一雙。
旁邊那女的撇了撇嘴,“太老土了,現在誰還會用這個?”
“不用擺在家里看著也是一件小紀念品。”女子笑笑。
話一說完,另一個男子也下了車,走到夏桐的跟前,仔細看了看,“每種花色給我來一雙。”
“不是吧,你要這些東西干啥?”程毓問了一句。
“我奶奶就喜歡這些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桐聽了高興地應了一聲,“好嘞。”然后手腳麻利地挑出了不同的花色。
“一共多少錢?”
“二十塊錢一雙,純手工的,從粘到繡,要好幾天呢。加上剛才的瓜果錢,正好二百。”
鞋墊賣出去了六雙繡花的,兩雙繡字的,二十塊一雙,這是夏桐臨時偷偷加的,本來嘛,這鞋墊一天都繡不了一雙。看對方連單價都沒問,這些有錢人哪里會在乎這十塊錢,而她就不一樣了。
看來今天也不全是壞事,這一會就有了二百塊錢的進賬,碰到貴人了,夏桐心里暗喜,頗有些小人得意的感覺。
收完錢,夏桐美滋滋地給他們指了路,自己也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剛走到坡道上,見那白色的吉普車停了下來,夏桐心里咚咚跳了兩下,該不是嫌貴了要退貨吧?她在心里迅速地組織了下語言。
仍是那個程毓探出了頭,“小妹妹,我們幾個想打聽下,曲江鎮都有些什么好玩的?還有,你家做不做農家飯,就是要用正經的農家菜,農家雞鴨,還有,要干凈點。”
原來,這幾個人吃了夏桐家的黃瓜和西紅柿,突然想起夏桐昨天拎的土雞蛋,便想著不如到夏桐家吃頓農家飯,就便給這小姑娘家增加點收入。
昨天夏桐沒要那一百塊錢,程毓對夏桐還真有了幾分好感,覺得這小姑娘蠻樸實的,就是有些缺心眼,不知變通,拿了這一百塊錢,打車去買幾個雞蛋錢也是富余的。
說起來夏桐家的瓜果蔬菜,大多是羅水蓮自己留的種,不是外頭買的那種雜交的品種,所以口感自然好,只是產量也不高。
不過羅水蓮也不清楚這些,自己留種是這些年沿襲下來的習慣,以前的曲江相當偏僻,很難出次門的。另一個原因,大概是不想花那份種子錢。
夏桐更不清楚這些,她還是一個學生,只會幫著做點農活。
不過夏桐這會一聽農家飯,倒是想著家里的東西還不現成的?便問了一句:“我家現在沒有豬肉,只有自己做的火腿和香腸,也是以前自己家養的豬做的,還有,雞鴨鵝都有,你們想吃什么?”
“自己家養的豬?那我更有興趣了,這樣吧,我們先跟著你去認一下門,再去曲江古鎮轉一圈,你呢,回去給我們準備一桌菜,都要你自己家的東西,二個小時后,我們再去你家,這樣行嗎?”
夏桐看了看他們,揣測他們話里的可信度,“你們真要吃農家飯?土鍋土灶的?”
這城里人還真是怪,看著一個個像大款,怎么興起吃農家飯來了?
見此,另一個男子低聲說了一句什么,程毓掏出了二百塊錢給夏桐,“喏,這是定金,做好點,還有小費。”
夏桐接過錢,笑瞇瞇地回道:“放心吧。”
杜鵑在賓館上班,說最愿意給老外服務,他們多半會給小費,沒想到她碰到的中國人也會給小費,難道他們是從國外回來的?
確認無誤后,夏桐給他們指了山下的房子,他們自行去曲江游玩去了,夏桐自己則急忙回到了家,對夏樟說:“去,去找細生他們問問村子里誰家有土蛙,給姐姐買點來。”
村子里的人夏天沒事,有愛去抓土蛙的,一般會留下來拿到鎮子去賣,更多的是拿到井岡山去賣,這野生的土蛙,現在要二十五六塊錢一斤了。
“姐,家里要來客人?”也別怪夏樟好奇,因為他們一家從沒有這么奢侈過。
“嗯,婆婆呢?”
“在后院。”
夏桐找到后院,羅水蓮正在收拾豬圈。
“婆婆,我今天擺攤時,有人問路,買了我們的黃瓜西紅柿,說是好吃,想來我們家吃頓正宗的農家菜,已經給了我二百塊錢定金,婆婆,給他們做點什么好?五點半他們就會過來。”
“這可怎辦,我們哪里會做菜?城里人嘴叼著呢。”羅水蓮一聽手里的活趕緊扔下了。
“婆婆,城里人天天吃慣了山珍海味,所以才會想著吃點農家小菜,我想好了,蒸碟子香腸,一碗辣椒火腿,我讓小樟去買土蛙了,要是能買來,一個辣椒炒土蛙,家里還有些小樟捉來的泥鰍,用辣椒燜一個,地里再摘幾個茄子,蕹菜,對了,再用辣椒給他們炒個雞蛋,他們是兩個男的兩個女的,能吃了多少?還有,用醬蘿卜燒個鴨湯,夠夠的了。”
羅水蓮聽了忙去河里攆鴨,夏桐跟著她一塊去了,羅水蓮殺鴨的功夫,夏桐把熱水燒好了,羅水蓮拔鴨毛的功夫,夏桐從地里把菜摘了回來,開始用小圓鐵鍋燜米飯。
夏樟沒買到土蛙,夏桐便把泥鰍洗凈了,這時,羅水蓮把鴨湯燉上了,看著鴨子不小,羅水蓮一半做湯,一半紅燒,也是用的醬蘿卜。
五點半不到,程毓他們一伙人便進門了,打量了會房子,說:“小妹妹,你家看著不錯,都住起了樓房。我能不能參觀下社會主義的新農村?”
“請便,前院還是蠻干凈的,后院是個果園,可能你們不習慣。”夏桐喊來夏樟領他們去。
夏樟見是他們四個,不情愿地嘟囔了幾句,夏桐趕緊用土話說了一句,“他們是花錢的,我們是掙錢的。”
夏樟便立刻換了一副笑臉。
這時,羅水蓮出來了,用半土半洋的普通話跟他們幾個打過招呼,夏桐見他們似乎聽不懂,便解釋了幾句。“我婆婆說,沒什么好菜招待你們,怪不好意思的。”
“婆婆?你婆婆?你都有婆婆了?”程毓震驚地看著夏桐。
“我奶奶,我們當地都叫婆婆。”
“這不差輩了嗎?那你們管婆婆叫什么?”給夏桐遞紙巾的女子問了一句。
“家婆。”
“不還是婆嗎?也沒什么差別?”程毓仍沒搞明白。
夏桐也懶得再解釋了。
等他們轉了一圈回來,看見屋子里擺著的三張遺像,似乎有些理解了夏桐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為什么會去擺攤了,不過誰都沒有問出來。
夏桐給他們準備了井水洗洗,程毓和那個男的摘下了墨鏡,程毓見夏桐進了廚房,便對那兩個女的說:“你們也把墨鏡摘了吧,累不累?我打賭他們認不出你們兩個來。你們沒看他們,都沒正眼打量過我們,也沒正眼看過我的車,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不信,一會我試試她。”
“現在的農村人一樣看電視,看廣告,肯定能認出我們來。倒是你的車,肯定是不認得。不信,賭一把?”女子笑著問了一句。
“我看也未必,試試就試試。”程毓不服氣。
夏桐見他們洗完了手,便過來說:“進廳里吃杯涼茶吧,也是自己上山里采的茶葉。”
“哎,妹妹,我們也是有幾面之緣了,我還不知你的名字呢?”幾人坐在了桌子上吃茶,程毓問夏桐。
“曉不曉得也是萍水相逢,以后不會再見。”
“美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程少可是難得主動問一個女孩的名字,你還不告訴他,多傷人家的自尊。”說話間這人摘下了墨鏡。
夏桐倒是覺得對方有些面熟,只是也沒往心里去,哪里知道對方是個二線女明星。
“妹妹,你認識她們兩個嗎?”程毓見夏桐看了一眼這兩個女子,問道。
“好像有些面熟,記不得了。”夏桐仍沒在意。
“怎么樣?我說了不認識,輸了吧?”
有個厲害些的女的不服氣地問著夏桐:“你平常不看電視不看廣告的嗎?”
“也看,不過沒什么時間。”夏桐不知哪里惹到了人家,一臉茫然地看著對方。
“來,換一個問題,妹妹,你知道路虎嗎?”程毓擺擺手,問了第二個問題。
“路虎?沒聽過,我只知道我們這有華南虎,聽說還快絕跡了。”夏桐想了想,再次搖頭。
“噗。”“噗。”程毓的一口茶吐到了那男的身上,那個問夏桐話的女子的一口茶也吐到了程毓身上,隨后這四個人集體趴在了桌子上,有笑得拍桌子的,有笑得揉肚子的。
“哎喲,妹妹,你太逗了,妹妹,你真是一朵奇葩。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程毓夸張的表情讓夏桐再次翻了個白眼,轉身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