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高興的,耳朵卻突然捕捉道十四哥的奇怪的叫罵,禿驢?如無意外是罵某個和尚...嗯,爺是道士,跟爺沒關系!只不過額娘好像說了,千叟宴之后就要給爺賜婚了...頓時內牛滿面高興不起來了。
十八阿哥如今是皇子中唯一的未婚人員了,生于康熙四十年八月初八,到康熙六十年,算起來已經虛歲二十一了!在這個時代可是屬于大齡未婚青年,同樣也是個鉆石王老五!這可是皇后娘娘嫡子,皇上最小的兒子,才二十一歲就已經封為郡王了,本朝還從未有過婚前就封郡王的例子!這位可是頭一個!
皇子們恨也罷、憂也罷,不甘心也罷,只要康熙打定了主意,便任何人也沒有轉圜的余地!
阿哥們心中百轉千回,康熙的嬪妃們心中何嘗不是驚濤駭浪,只不過混到嬪位以上的都是涵養過人之輩,臉上都沒露出太過的神色。
康熙看了看身邊依舊風華妖嬈的妻子,又看了看那些反而蒼老許多的嬪妃,道:“朕退位之后,嬪妃年五十以上者,每年可以去各家王府住一半時日!”
嬪妃們立刻露出驚喜交加的復雜神色,六妃都是年逾五十了,榮妃雖然遺憾自己的兒子沒有大位之望了,但是臨了了還能去兒子王府住著,含飴弄孫也算晚年有個安慰了!
宜妃心情也是差不多,唯一遺憾的就是自己小兒子還只是個貝子。康熙可是說了是“各家王府”,她就只能去祺府上住半年了,又想著若是新皇登基說不準能封一個郡王之位呢!心里也是有了盼頭。
成妃現在喜滋滋的,想著她孫子也該娶福晉了,正要去操持一下...這一生的謀劃和戰隊,總算沒白忙活!
慎妃雖無所出,但是十五阿哥是她養大的,將來自然是要奉養她的,陳氏不過才是個貴人。就算夠了五十歲也不能去宮外住著。只可惜十五阿哥才是個貝勒,得求求皇后娘娘,起碼要混個郡王當當才成。
定妃如今算是老來安慰了,心情跟慎妃差不多,得是郡王才能搬出去啊...
而嬪位眾人,有兒子的密嬪被封宮了。剩下的都是只生了公主的,沒那個份兒!看著旁人老了能去兒子府上住著,都頗為艷羨。
而嬪妃之中,惠妃如老僧入定,她是最安然的一個了,大阿哥已經被圈禁多年。她自然是沒機會出宮了,對她而言。當妃子還是當太妃都沒什么區別了!
溫皙亦明白康熙的目的,搬進暢春園,后宮自然要留給新皇。只是太上皇還在莫非還要把這些太妃們都攆去壽康宮住著嗎?如此大頭都去了,剩下的嬪、貴人隨便塞巴塞巴就是了。雖說康熙尚且健在,小妾們搬出去有些不合宜,但是現在誰不盼著能含飴弄孫?所以齊齊不說話了。
康熙端起酒杯,道:“這一輩朕與皇后共飲!”
溫皙含笑舉杯。和他輕輕碰了一下,康熙既然當眾說出退位的話。那么這事兒就是板上釘釘了!
“皇后可還記得與朕是多少年夫妻了?”康熙緩緩問道。
溫皙杯中的酒隨著她的手一顫而蕩漾起一圈漣漪,“自然記得,已經十二載了。”溫皙是康熙四十八年封后,至今已經有十二年了。
康熙卻搖頭,“是整整四十載了!”
溫皙微微一愕,四十載,四十年前正是她入宮為貴妃的哪一年!難道從哪個時候康熙便視她為妻子了嗎?
康熙目光繾綣:“為這四十載伉儷之情,滿飲次杯!”
溫皙臉上微微一紅,輕輕嗯了一聲,有一個皇帝丈夫,能做到這些,她也再無遺憾了!
就在這她以為一切圓滿的時刻,酒觸及她嫣紅的唇,冰涼的觸感,馥郁的酒香,那樣醉人。驟然胸口如被利刃賜中了一般!又是那樣的感覺,只是更疼更難以遏制!
哐啷!金樽跌落在地,潑灑了一地馥郁酒香。
“嘎珞!”康熙的驚呼聲在溫皙耳畔響起,只是她的意識已經模糊,手狠狠揪著劇痛得仿佛要裂開了的胸口,軟倒在了康熙懷中。
“皇額娘!”溫皙的三子二女亦不顧規矩,齊齊沖了上來,年紀最小的福兒眼中噙著淚水:“皇額娘這是怎么了?”
溫皙痛得睜不開眼睛、張不開嘴,隨即眼前一黑,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養心殿。
康熙抱著不省人事的皇后,徑直去了最近的養心殿。此刻太醫院的太醫全部聚集于此,剛剛開辦的千叟宴不得不夭折,皇后的突然暈厥,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中,尤其是太醫們。
太醫院稽首高太醫正把著脈,卻是冷汗涔涔,再三確認之后,方才戰戰兢兢地道:“啟稟皇上,酒中無毒,皇后娘娘脈象平和,也并無不妥!”
“混賬!”康熙勃然大怒,便爆了粗口,“若無不妥,皇后如何會暈厥不醒?!”
高成連忙磕頭,“奴才不敢胡言亂語,太醫們均可驗證!皇上應該也能看到皇后娘娘面色紅潤,脈象也十分沉穩!絕非有恙之人該有的癥狀啊!”
“放肆!”康熙怒不可遏,“你的意思是說皇后在裝暈嗎?!”方才那一刻,溫皙絞痛得面色慘白,絕不是裝出來的!何況此刻,溫皙的手還保持著揪著自己的胸口的姿勢,斷斷是假不了的!
高成滿臉冷汗:“奴才不敢!奴才的意思是說皇后娘娘既然鳳體無恙,那么是否有可能是有人...巫蠱鎮魘所致?”高成也不是猜測,如今誰都診不出問題,若是找不到借口,便是太醫無能,若是皇后娘娘薨了,他們也全都要陪葬!何況,皇后的情況的確怪異得很!
康熙微微一震,忽的想到昨夜溫皙也曾說過,她胸口悶悶的...當時他并未在意,難道果然是有人巫蠱鎮魘嗎?!
這時候在嬪妃末尾的懿嬪突然站出來,跪下道:“皇上,嬪妾要告發密嬪王氏鎮魘皇后娘娘!”
康熙驟然冷峻了眉頭:“你有何證據?!”
懿嬪自然是因為在永和宮有自己的眼線才...只是如今永和宮封宮,任何人不得外出,更不許傳遞消息,她若是說了便是違背了皇后當初的懿旨!略一沉思,懿嬪急忙道:“皇上不妨想想,大宴當時所有嬪妃皇子皇孫都在,唯獨密嬪不在場,而皇后娘娘就是在那個時候發作的!密嬪又因皇后娘娘封宮之事耿耿于懷,所以嬪妾懷疑是密嬪鎮魘了皇后娘娘!”
懿嬪與密嬪敵對多年,自然不愿意放過置對手于死地的機會,她急忙磕頭,言辭鑿鑿道:“還請皇上下旨大搜永和宮,必能搜出不干凈的東西來!”
懿嬪在永和宮的眼線回報,密嬪可是整日都在扎小人,扎了好幾個月了。只是月前,她曾經向皇后告發過,皇后卻一笑置之,完全不當一回事。要是那時候就懲治了密嬪,今日也不會受到鎮魘所害了。這樣也好,皇后是死是活跟她沒關系,只要密嬪死定了就好!想到此,懿嬪暗暗得意起來,她不信,王氏這個賤人這回還能活命不成?!你就算有兒子又如何?還不如我這個只有女兒的呢!心中得意著,瞧瞧掃了一眼阿哥們,十四阿哥什么時候已經不見了?
永和宮。
為舉辦千叟宴,在去年年底后宮又重新粉飾過一遍,只是這里卻是例外,永和宮中一片蕭索,殿前的花圃因無人打理而枯萎了一大片,宮殿的紅漆也有些剝落了,殿門敞開,內中空曠無人。角落不顯眼處有幾個賭錢的太監,看到有人闖進來,不但不阻攔,反而怕事得都躲了起來。
只有密嬪王氏一人,她披頭散發,容顏又蒼老了許多,連發間也布滿了銀絲,手中拿著一個布偶一陣一陣狠狠地扎著,嘴里狠狠念著:“去死!去死!!鈕祜祿氏,你去死!”
奉了康熙手諭,帶著太監前來搜宮的李德全大搖大擺闖了進來,便看到這人贓并獲的一幕!
密嬪頓時一晃,扎人偶的針一歪便扎在自己左手手背上,她疼得“哎呦”叫了出來,血珠子立刻沁了出來,人偶也隨之墜落地上。
李德全彎身將來人偶撿了起來,正看到寫著“丁未、甲辰、辛卯、戊子”八個字,李德全暗暗一推敲,丁未年,便是康熙六年,甲辰是三月,辛卯是五日,戊子便是戊時與子時之間,這不正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嗎?!
李德全在密嬪恐慌無比的眼神中獎布偶收了起來,道:“得了,也不必大搜了。”隨即笑著對密嬪道:“密嬪娘娘,請吧!咱養心殿去!”
“不!”密嬪被人贓并獲自然是大驚失措,“我不去!我不去!”
李德全面露獰笑之色:“這可由不得您了!”隨即轉臉吩咐道:“把密嬪娘娘請去養心殿復命!”
李德全身后跟著的太監立刻毫不客氣地左右架住密嬪,密嬪養尊處優已久,如何能與身強體健的太監想比,立刻被拎小雞似的給架出了永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