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拿著她娘這幾年好不容易攢下的銀子高高興興走了,徒留下溫皙在哪兒肉疼不止。
這年頭,攢倆錢真不容易啊!有這么個兒子,想贊攢住錢,真是太難了!說實在的溫皙私庫里有的是好東西,珠玉寶石不計其數,玉石盆景、金器銀器、首飾綾羅,一個偏殿都塞不了了。只是這些東西不是地方進獻的就是內廷造辦處出品,又不能拿出來換銀子花....
兒子分府、女兒出嫁,溫皙都填進去不少好東西,但是依舊不見少。但是溫皙腳踏旁邊紫檀木幾案上的那個金掐絲琺瑯彩太平有象的擺件拿出去變賣,十萬八萬兩銀子絕對是值的!而這樣的東西在溫皙宮里不過是尋常物件!
正盤算自己的家底子,竹兒抱著個五彩加金鷺蓮紋鳳尾尊走了進來,里頭插滿了新開的牡丹,大朵大朵,紅郁郁如云霞一般,艷麗又華貴。
竹兒福身道:“這是花房新培育出來的‘云霞紅’牡丹,顏色開得極正,奴才便折了一些來,好看又好聞。”
溫皙指了指西面金絲楠木八仙桌,道:“就放哪兒吧。”而八仙桌內側正放著一個白玉雕梅花的圖屏,是山西巡撫進獻的好東西,整體為白玉雕琢,一整塊比面盤還要大幾分的圓形玉盤上雕琢著奇石梅花,下為紫檀木蓮花底座托著,仿佛托著一輪明月一般,溫皙很喜歡,便擺在了寢殿中。
這圖屏也是屏風的一種,不過不是用來隔斷的,而純粹是個觀賞性的東西,一般較為小巧,有的甚至是用整體的玉石雕琢,用珍貴的檀木為底座。因大型完整的玉料難得,故而玉圖屏是屏風中最珍貴的。溫皙記得她私庫中還有個白玉達摩的圖屏,只是雕琢的人物不是溫皙喜歡的,便一直擱置著了。
夏日溽熱,蔥蔥郁郁的玉蘭樹下,倒是個消暑的好地方,自然比不得暢春園清爽,只可惜康熙忙著西北戰事,只怕是無暇去了。
溫皙手執著一柄象牙骨疊彩繡群仙祝壽的宮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嘴里品著新沏好的茉莉雀舌毫。丹鳳朝陽凸紋的琉璃杯盞,小巧精致,成色通透魔舞日月。內中湯汁黃郁郁的,馨香撲鼻。溫皙小口小口慢慢品著,手中拿著一卷馮夢龍的《新列國志》,倒是比史書好看得多了。
喝一口茶,翻一頁書。在慵懶的黃昏時分,倒也格外閑暇。
宛姵正在一旁繡著個薄紗紈扇,一針一線都十分認真,漢白玉石桌上擱置一個荔枝紋的大捧盒,里頭放著被碼順整齊的各色繡線,其中有一團是明晃晃的包金線。也是宛姵正在用的繡線,她正在繡一只黃鸝,用金絲線繡在陽光下便顯得金燦燦的。格外好看。
兩只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正是她繡出來的景致。薄紗幾乎透明,紗質地輕薄,故而為求完美繡的是雙面繡。所以個分外費時費事一些。
“說是想叫你來繡個團扇,其實我不過是想叫人陪著罷了。你不必急,慢慢繡就是了。”溫皙飲了一口茶,徐徐道。
宛姵溫婉一笑,道:“爺最近也忙,姵兒每日除了看顧晏兒也無所事事,來陪著額娘,正好打發一下時間。”
溫皙也是無所事事,康熙前朝忙,每日來也只是坐坐,而溫皙兒子也在忙,自然就剩下一群女人無所事事了,故而要給自己找事做,找人嘮嗑。
正閑聊著,祿突然闖了進來,也不叫人通稟一聲,穿著一身厚重的親王朝服,熱出了滿頭汗水,依約可見后背都被濕透了,整張臉也是惹得發紅,氣喘吁吁的樣子,似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兒。
“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溫皙輕輕擱下琉璃茶盞,泛起疑惑,若是請安,也素來不會在紅日西垂的傍晚。
祿深深喘了兩口氣,方才恨恨道:“額娘,兒子剛籌足了銀子,正打算叫人私底下去各大糧莊買糧食,可是沒想到一夜之間,所有糧莊的糧食都漲了一倍的價格!”
溫皙頓時聽出不尋常來,就算因西北開戰,糧食價格有所上漲,也沒有必要漲得那么離譜,又不是要打到京城來了!溫皙擰眉道:“是誰在背后操控糧價?”
祿咬牙切齒道:“還能有誰?!除了他,還有誰在巴望著西征大軍無功而返?!”
溫皙低眉沉吟,“禛...”在溫皙的印象中,禛雖然也會使出隱私手段,但是還從沒有做過損害國家社稷的事情,不由認真地問道:“你確定嗎?可別是其中有什么誤會。”
“是十七弟查到的!”祿恨得胸中冒火,除了他,誰還有這個本事?!
溫皙不由沉默了,既然是禮查到的,想來是不會有什么誤會了。
祿蹭了蹭臉上的熱汗,連飲了三大杯茉莉雀舌毫,稍稍緩和了一下方才道:“幸好有額娘的那七十五萬石糧食,西征大軍還能再撐一個月,兒子已叫年羹堯督運過去了。”
祿臉上浮現一絲冷笑,道:“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讓兒子派人去江南采購糧食,再運往西北了!四哥此番是枉做小人了!兒子原打算圖個方便,才想著直接從京中采買糧食!如今,不過雖然會多費一些周折,卻還能節省出不少銀子呢!”
溫皙點點頭,如此也算是解決之道了。想到居然是禛暗中操控京中糧價,溫皙對他又看低了一層,她還以為禛是個為國為民的實干家呢,如此看來為了野心,什么事兒都做得出來。
溫皙轉臉吩咐竹兒道:“再去沏一壺茶。”
祿這廂才歇息過來,康熙御前的頭號太監李德全又急急忙忙趕來了,是來尋祿的,匆匆忙忙見了禮,李德全摸了一把頭上密密的汗水,焦急地道:“十六爺,皇上正急著召見您呢!快些去養心殿吧!”
祿微感疑惑:“公公,出什么事了?”
李德全急得跺腳:“出大事兒了第十三號球王!年大人押送西征大軍糧草半路被策妄阿拉布坦劫走了!”
“什么?!”祿面露駭然之色,“怎么可能!我特意叫年羹堯照著往年的隱秘路線走,策妄阿拉布坦如何會曉得押送路徑?!”
溫皙聽了也盡是驚駭之色,押送糧草的路徑可是在大清國境內,策妄阿拉布坦是如何躲過邊關守將的眼線混入境內的?!思來想去,也就只有“內奸”這一種可能了!
李德全焦急地道:“皇上雷霆震怒,已經著人將年大人革職押解回京問罪了!”
李德全這句話是先給祿透個底,的確糧草被劫走,年羹堯身為后勤押送人員,勢必要承擔首要責任,革職是理所應當的,說不定連小命都保不住呢!祿忙道了一聲謝,與溫皙打千告辭,便匆匆去了養心殿。
養心殿。
元親王祿趕去的時候,正好誠親王、雍親王、恒親王、淳郡王幾個年長的皇子都在。
“兒臣以為,年羹堯押送不利,以致七十余萬石糧食半數被燒、半數被劫,實在罪不容誅,當處以極刑!”一臉肅穆,言語鏗鏘的正是皇四子雍親王禛。
康熙攤開御案上滿是口誅筆伐之詞的奏章,只匆匆略過,看了看幾個兒子,目光落在如今的長子祉身上:“老三,你覺得呢?”
祉看了看老四,又看了看剛來的元親王,眼珠子一轉道:“回皇阿瑪,兒子覺得此事蹊蹺,當謹慎審理,再做決定。”這話就純屬和稀泥,兩邊不得罪了。
恒親王祺附議道:“兒臣覺得年羹堯過失雖然甚大,但糧草是在西寧一帶便被劫,糧道隱秘,可見是其中有人暗通準格爾!兒臣不才,愿細細審理此案!”
祐見狀,也忙道:“皇阿瑪,兒臣在刑部多年,愿與五哥一同審理!”
幾個兒子發言完畢,康熙淡淡嗯了一聲,道:“祿,年羹堯是你門下奴才,你覺得呢?”
祿上前一步,恭正道:“兒子覺得五哥、七哥所言有理,年羹堯的確過失不小,不過內中齟齬甚多,當公正審理才是!”說著,他側臉瞥了一眼雍親王:“四哥覺得,如此處置,您可還滿意?”
“十六弟和五弟都錯了!”禛板著鐵面無私的臉,“年羹堯不是大過失,而是大過錯、大罪!若有人暗通準格爾,必然是此人!”
祿揚眉道:“四哥,尚未審理,便下此決斷,實在有失四哥往日里公正無私的作風啊!難道是因為年羹堯是弟弟的門人,四哥才格外嚴苛的嗎?”說著,祿含笑一躬身,“多謝四哥!只是為人嚴格一些好,若是嚴格過了頭,便失了公允了!”
“你——”禛一時間氣得臉都通紅了,“十六弟,年羹堯是你的門人,你也該瓜田李下避諱一下,如此為他砌詞狡辯,也逃包庇之嫌!”
祿笑容款款:“若弟弟難逃包庇之嫌,那么四哥也必然難逃誣陷之嫌疑。無憑無據,便定一人有通敵之罪,難道不是誣陷嗎?”
莞爾r新文《御夫記》:
穿成農家小孤女,親戚極品,名聲嚇人,看我踩牛鬼蛇神。
夫婿錢財都得抓,改善處境,掙錢發達,種田經商兩手拿。
提前選個好夫婿,好好調教順心意。
重活一世,委屈誰都絕不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