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皙早知道自己兒子遺傳自康熙,本質上是個難調教的渣男,沒想到渣起來一點不遜色他老爹。這小子只怕早曉得內情了,還由著他的妻妾跑來承乾宮鬧騰,然后他出手,先說信任富察氏,感動了一個小妮子。
祿的確很寵著富察氏,其中小部分原因是她漂亮懂事,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是富察家的女兒、十二福晉親如嫡親的堂妹。他祿再力保嫡福晉瓜爾佳氏,他不見得有多信任這個福晉,只不過是因為她是石文炳的女兒、太子妃親妹,只要祿想要躲在太子后頭當太子黨,就一定會尊重、信任這個嫡福晉!
當然了,若是有朝一日太子倒臺,他會更尊重、更信任宜蘭!太子若倒臺,太子妃便沒了價值,瓜爾佳氏一族自然只能押寶在他身上!
小兔崽子!算盤打得第啪啦啪啦響!一個李佳格格,一個李佳氏側福晉,都是野心有余,有小聰明,可惜看不清楚大形勢!太子需要瓜爾佳氏一族的支持,故而李佳氏側福晉永遠搬不到太子妃。
這個側福晉許是不甘心如此,所以主意打到了太子妃的親妹妹宜蘭頭上,宜蘭若是謀害皇孫,對太子妃必然也是極大的打擊!主意打得很好,可惜祿也需要宜蘭的家世和宜蘭身為太子妃妹妹的身份,來加強他和毓慶宮的親密關系,所以他可不會叫宜蘭倒臺!所以,且不說此事并非宜蘭所為,就算真的是她所為。祿也一樣會保她!無他,利益耳!
可惜啊,瓜爾佳宜蘭也好,富察毓秀也好。都看不清這一重,齊齊被收了心!到底年輕,容易動心,所以身在迷局。看不清自己枕邊人的心。所以溫皙可憐她們,在諸多事情上都容忍她們。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你打算什么時候把綠桐接回來?”溫皙忽的開口道。
祿無奈地聳聳肩,道:“額娘您也看到了,兒子剛剛分府,總出亂七八糟的事兒,還是叫綠桐遠著點這些事兒吧。等生產了再說吧。”
罷了罷了,呆在行宮也好,起碼安全一些。
“兒子此次來。還有一事想跟額娘商量。”祿正色。略微一頓。“十七弟也十三歲了!”
溫皙知道他想說什么,無非是禮的婚事,不過溫皙也不打算叫禮跟祿似的。嚴格管制他的行為,未經允許不許把身邊人收房!叫小刀子一日一次的匯報。斷然不能出了祿當年出過的事兒!
溫皙想著,禮明年也才十四,便道:“他還小,再多等幾年也無妨!”明年又要選秀了,適齡的阿哥就只剩下禮一個了。
“是!”祿笑道,“兒子也是這么認為的,十七弟太孩子氣了。明年選秀,指了婚也得晚二年成婚才妥帖。”他湊近了,笑道:“額娘,兒子前兒去舅舅府上,看見姵兒表妹...”
“你別想打姵兒的注意!”溫皙頓時冷臉道,都妻妾好幾個了,還想打姵兒的主意?門兒都沒有!宛姵是承恩公府嫡出的大格格,決不能給人做側福晉!
“額娘!”祿露出埋怨的神色,“您想哪兒去了!且不說兒子沒有這個心,姵兒表妹喜歡的可是十七弟呢!”
溫皙頓時瞪大了眼睛,“什么?!姵兒喜歡禮?!”
祿笑著道:“可不是!姵兒表妹古箏一絕,月前還和十七弟合奏一曲鳳求凰呢!兒子也在一旁,聞之欲醉呢!”
“絕對不行!”溫皙驟然拍案而起,開什么玩笑,表哥表妹近親結婚,溫皙決不答應!!
祿忙勸誡道:“舅母不好是舅母的事兒,姵兒是好姑娘!”
就是因為姵兒是好姑娘,更不能可惜了她!溫皙冷著臉道:“以后禮不許私底下跟姵兒見面!”她的兩個兒子怎么都特別會勾搭小姑娘啊?!禮明明不喜歡姵兒,還老去承恩公府干什么?!
康熙四十五年的春年,除了選秀,在溫皙眼中更重要的是在行宮里的綠桐即將臨盆。祿這個要當爹的人整天在燕肥環瘦中尋歡作樂,年前還能每個月去瞧綠桐一次,年后就把她拋諸腦后了,害得溫皙只好寫信找理由安撫綠桐,快生產的人了禁不起刺激!
這一日溫皙請示了太后,問過了康熙,終于可以啟程去行宮了,綠桐生產的日子就這幾日了,溫皙不放心,得去盯著!祿這個十七歲的小阿瑪不在意,溫皙這個要做祖母的可不能不在意!綠桐的今年也三十歲了,剛好比溫皙這個婆婆才小十歲,不過這方面的經驗幾乎是零,好在身子底子好,懷孕期間沒出什么岔子。
“說好了啊,等我回來再給禮指婚!”溫皙不放心,又叮囑了康熙一次。
康熙聽了無數遍,聽得有些不耐煩,只好再次道:“知道了!你安心過去吧,朕等你回來再指婚!”
如此,溫皙便起駕去昌平了,這條路走得駕輕就熟,怕綠桐跑出來迎接,特意不叫人通報。故而綠桐對溫皙的到來十分驚訝,急忙挺著踹了西瓜般的大肚子就要起來行禮,“主子怎么來?!如今可正是選秀的時候!”
溫皙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起來:“身子重,別起來了。”她側身坐在榻上,道:“選秀的事兒我都交給四妃了,出不了大岔子!”
綠桐急忙朝外頭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溫皙笑道:“戶部開春事情忙,祿來不了了。”
綠桐眼中黯然無比,垂首道:“公事要緊。”
這個兔崽子!溫皙暗暗罵道,你媳婦要生了,也不來看看!溫皙卻只得好言安慰道:“等你平安生產,母子一起回去。”
綠桐輕輕嗯了一聲,隨即咬唇道:“主子,奴才懷的是個小格格吧?”
溫皙記得綠桐的精神力自上次懷孕掉了一級,便沒練回來,而這次腹中胎兒很安穩,沒有吸收她的靈氣,只不過以她的精神力應該無法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才對。溫皙只好道:“我也不清楚。”這說的是實話,溫皙也不曾探查過,上次給如嬿看,精神力受損,溫皙就不敢隨便亂動用精神力了。
綠桐道:“月前主子叫阿語來給奴才診脈,若是個阿哥...阿語肯定會告訴奴才,叫奴才也一塊高興高興。”
不錯,溫皙雖然不曾看過,但是胡語回報了說是個小格格,溫皙就叫她隱瞞下來了。
“其實小格格也好!”綠桐忙自我安慰道,“奴才身份卑微,若是生了阿哥,自己是不配撫養的。若是小格格...主子可以開恩,叫奴才自己親自撫養嗎?”
溫皙含笑點頭,道:“當然可以。”
綠桐終于露出笑顏,比起生了兒子等于給別人生,倒不如生個女兒能自己養育在身邊的好!
綠桐的產期就在這幾日了,故而溫皙急急忙忙來了,可是他以來,綠桐的肚子倒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不肯出來了,足足等了十日。
沒等到綠桐生產,卻等到了從紫禁城傳來的信兒。照例是溫皙身邊的大太監小鹿子來稟報,:“主子,皇上把大格格指婚給十七爺做嫡福晉了!明年年底完婚!”
溫皙豁然站了起來,急忙追問道:“哪個大格格?!!”
小鹿子臉笑成了菊花,磕頭道:“恭喜主子!皇上愛重主子,所以厚待主子的娘家!把承恩公大格格賜給十七爺做福晉了!”
坐在一旁榻上,肚子挺得老大的綠桐也笑著道:“恭喜主子了,如今姵兒格格既是親侄女,更是嫡親媳婦了!這可是親上加親的大喜事啊!十七阿哥跟姵兒格格郎才女貌,琴瑟和弦,是最般配的一對璧人了!”
璧人個屁,溫皙現在特想罵娘!康熙明明答應,等她回去再指婚,他轉臉就給賜婚了!這叫什么事兒啊!近親結婚,開什么玩笑!為什么每一次兒子指婚,都沒她的安生日子過呢!
“小鹿子,馬上準備依仗,本宮要立刻回宮!”溫皙咬牙切齒道。
小鹿子一愣,隨即笑道:“主子不必急,好事既然定下了,皇上也賜婚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就因為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兒,溫皙才氣得胃疼!這叫什么事兒,居然也不跟她商量商量!就跟上回給祿賜婚的似的,康熙這個專斷主意的家伙,也是不跟她商量一下就賜婚了!!這回還是這樣!死老康,老娘跟你沒完!
“哎呦!”綠桐這時候突然肚子一陣抽搐,痛叫了起來。
溫皙一驚,急忙問:“怎么了?胎動了?”
綠桐咬著嘴唇,弓著身子,艱難地道:“主子,奴才...好像要生了。”
隨即,溫皙便見到她裙子上一片濡濕的痕跡,羊水已經破了,溫皙急忙高呼道:“穩婆,快叫穩婆!還有,把胡語叫來!感覺燒水、熬參湯!!”
命令下達,整個行宮都跟著忙活了起來,好還,太醫、接生婆子都是一早就準備好的,都是頗有經驗的人,一切按著流程來就是了。綠桐雖然三十歲了,但是體魄好,跟二十出頭的女子沒什么差別,雖然頭次生產,多折騰了幾個時辰,但是到了第二日凌晨,終于傳出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胡語抱著孩子出來欣喜地磕頭道:“恭喜主子,母女平安!”